065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嘖嘖嘖。”蕭寒也不說話,比賽結束之後,他和羅昊匆匆和鄭虎生告了別,讓他代為問候一聲廖坤,就一路尾隨著裁判出了“巨人”,寸步不離亦步亦趨了好一段距離。

“你到底要幹啥?”終於,實在受不了的李繼海主動扒下了麵具,轉過頭頭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身後的兩人。

“不幹啥,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是你。沒想到還真是。”雖然知道多半就是李繼海,但當這張臉真真切切出現在麵前,蕭寒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怎麽不能是我?”李繼海沒好氣的道。

“您的本職工作,還是二中的教師吧?”蕭寒笑吟吟問道。

“當然,這還用你說。”李繼海完全不知道蕭寒要說什麽。

“這就對了嘛。都說為人師表,為人師表,你今天這行為好像和您的身份有點不符啊。要是我把這事告訴你的隊員們,那,哈哈。”蕭寒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起來。

“臭小子。教師怎麽了,教師不用吃飯,不用養家糊口啊。”李繼海瞪了他一眼。

“吃飯?你沒工資麽?”蕭寒奇怪的問道。

“就那幾百塊錢,夠幹個屁?”李繼海歎了口氣:“也罷,我這點事從來也沒跟人說過,咱倆也算是投緣,今天就跟你講講,發發牢騷吧。”

“哦?既然你非要說,我就勉為其難,聽聽吧。”蕭寒調侃了一句,跟在李繼海後麵走了起來,想聽聽他要說啥。

李繼海靜靜的走了好遠,才緩緩的開口道:“你們都是孩子,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的價,就我一個月這幾百塊工資,也就隻夠湊合度日的。”

“這不就夠了嗎?安守清貧,古人不都是這樣教育我們的嗎?”蕭寒確實不明白了。

“你懂啥?喝西北風能有力氣教書育人?不管做什麽,不都得先填飽肚子?天天餓得暈乎乎的,還怎麽桃李滿天下?”李繼海一挑眉反問道。

“這倒也是。”蕭寒想了想老尚在講台上有氣無力軟綿綿的樣子,有點想笑:“可是,你的工資不夠你吃飯的嗎?不可能吧。”

“吃飯倒是夠,可是誰家能沒點事?”說到這裏,李繼海苦澀的一笑,聲音低沉了下來:“我家的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再加上我愛人身體不是很好,長年不能斷藥,就我賺那點死工資,連她吃藥都不夠,再加上孩子還要上幼兒園,我找點別的來錢的路子,等著一家人餓死啊。”

蕭寒默然。每次看到李繼海,都隻見他笑嘻嘻的,一副樂天派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心裏還藏有這麽樣的苦楚。

“這麽說來您日子過得挺艱難?”蕭寒突然覺得心裏一酸,難怪人家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看來還真是這樣。

“難,不難我能出來做這個?難道我還不知道,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了,我就得聲名掃地,甚至工作都得丟了,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倒是你們兩個小孩子,家裏也缺錢麽?不像啊。”李繼海今天還真被蕭寒和羅昊的暴力嚇了一跳,借機會打聽起來。

“這倒不是,我們確實不缺錢,到那去呢,也不是為了錢。”聽了李繼海的話,蕭寒的心情也複雜起來,失去了開始的輕鬆。

“那是為了什麽?”李繼海奇怪了。

“對抗啊。你不覺得,在咱們國內,也隻有這種類型的比賽才能有那種強度的對抗嗎?”蕭寒也沒有瞞著李繼海。

“對抗?就你們倆的身體,在同齡人中已經是足夠好的了,還想怎樣?”李繼海一聽這話就笑了,確實,蕭寒和羅昊的身體,別說在高中聯賽,就算是更高一級的CUBA,也足以橫著走了。

“沒有最好,隻有更好。”蕭寒一笑,也沒有進一步解釋。

李繼海一愣,旋即就明白了過來,看來這兩個小子果然其誌不小啊,而且能夠這麽早就為將來的事做準備,也確實是與眾不同,說不定,真就能成為中國籃球未來的希望呢,不禁有了點肅然起敬的意思。

“對了老李,我這些錢是今晚上分的,你拿去吧。”蕭寒一拍腦門,想起來口袋裏還裝著幾千塊晚上比賽的分紅呢,掏出來就要往李繼海手裏塞。

“胡鬧。我怎麽能要你一個孩子的錢呢?”李繼海真有點惱了,他和蕭寒說這些,隻不過是心中苦悶又無處發泄,得著個機會就發發牢騷,可不是尋求同情和憐憫。

“別急啊,你聽我說。我拿這錢呢,心裏本來就有點不舒服,而且我拿了也沒用,這不你有用麽,就先拿給你用唄,這有啥。”蕭寒一臉的無所謂。

“再怎麽說,你也還是個孩子,你的錢,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要的。”李繼海還是很堅持。

“不是,我說你咋這麽死心眼呀,誰的錢不是錢呀,你看這錢和你拿的來曆一樣,我嫌棄它的來路,可你不會呀,再說了,你都快被生活強奸了,還矯情個什麽勁呀,讓你拿著就拿著。”蕭寒可不管李繼海說啥,隻管往他手裏塞。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先拿著了,算我借你的,等我手頭寬裕了,馬上就還你。”李繼海想了想,自己也確實是缺錢,而看樣子蕭寒拿這錢也沒什麽急用,拿過來救救急也沒什麽不可的,就仔細數了數,收了起來。

“這就對了嘛。大家都是朋友,有難處了互相幫幫忙,很正常。”蕭寒很滿意李繼海的表現,見他收下了,也就放心了。

“我們,朋友?”李繼海聞言一樂,想笑又笑不出來,愣在了當地。

“是啊,難道不是麽?行了,這才幾個錢呀,要知道,我將來可是要去NBA賺頂薪的。”蕭寒見李繼海表情有些怪異,以為他還是因為拿了錢不好意思,上前摟了他的肩膀,故作親熱道。

李繼海心裏一熱,喃喃道:“是啊,朋友。”

熱心助人,不帶絲毫雜念,對朋友以誠相待,這樣的赤子之情,在成人的世界裏,已經很少能夠感受得到了,這讓李繼海有種熱淚衝框的衝動。

“所以呢,老李啊,你看,很快我們兩隊就要進行冠亞軍決賽了,你看你是不是到時候放點水,又或者提前給我透露一下你們的戰術安排?”蕭寒也發現李繼海的眼圈有點發紅了,還真怕這麽個大男人在自己麵前流淚,趕忙轉移他的注意力。

“一邊去,想都別想。再說了,你就這麽肯定你們球隊能在決賽和我們相遇?”李繼海也知道蕭寒是在開玩笑,沒好氣的一把推開了他。

“那有啥,雖然你們的比賽要到下周才能完,但就咱高陽市這麽幾支球隊,底細我還不清楚麽?甭管誰拿你們組第二,那也肯定不會是我們的對手。”蕭寒毫不避諱的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繼海一笑,沒再說話。蕭寒說得確實是事實,以十三中的實力,參加聯賽的八隻隊伍,除了二中也確實沒有別的球隊能夠和他們抗衡。

“對了,老李,我可是聽說參與賭球的這幾隻球隊,老板可都是很有後台的,你執法這種比賽,安全麽?”蕭寒有些關切的問道。

“沒事,你不看我戴著麵具呢麽?”李繼海一笑,沒當回事。

“戴那玩意兒有啥用,就你這點底細,人家還不輕而易舉就查得出來?你想,你執法的那一場比賽涉及的賭金能少得了?這些坐莊的,下注的,怎麽會讓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當裁判?”蕭寒可不這樣認為。

李繼海還真沒想到,蕭寒對這事的認知程度如此之深,本來不想說太多,一看不行,隻好含糊其詞的解釋道:“沒事,我去哪也是經人介紹的,也算是有點後台,沒人會去查我的。”

“這樣啊。”蕭寒聽得出來,李繼海不想細說此事,想必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當即抬起手腕,看了看那根本不存在的腕表:“呀,時間可是不早了呢,我們必須得回去了,老李,今天就這樣吧,我們就先失陪了。”

“哦。好。”李繼海還想說點什麽,兩人已經飛身上車,一溜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