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好吃的蛋撻都堵不住你的嘴!爸媽發零用錢了,心情好,我想請客不行啊!”林曼星抓起一個抹茶味的往他嘴裏塞。
買的是可以一口吞的小蛋撻。
她伸手,邊朗配合地張嘴湊過來。
喂得著急,也有戲耍的想法,林曼星故意逗了會,邊朗瞅準時機,張嘴咬走。
邊朗嘴唇擦過她指尖。
涼涼的,有點濕。
怔住的瞬間,瞥見他舔唇的動作,舌尖是粉色的,跟小狗吃食一樣。林曼星耳廓染紅,抓紙擦掉手上的碎屑,轉頭跟別人說話。
晚自習結束,陸震宇收拾書包,“邊朗,一會你跟我去食堂吃宵夜嗎?”
“我和周徊他們約了。”
“啊?怎麽又是他們呀?”
人與人之間存在磁場,有的人隻看一眼就知道和自己是相互排斥的關係。以周徊為首的那群人給陸震宇就是這種感覺,因為和何茂同社團才短暫地有了交集。
在他印象裏,邊朗也不喜歡那群人。
可這個周末,他和那群人來往密切,回學校也是一起打車來的。
陸震宇迷惑,“你到底怎麽了?有把柄落他們手裏了?”
“有點事。”邊朗敷衍一句,抱起桌上的兩本書要走。
陸震宇叫住他,“朗哥,你那個自行車鏈條油借我一下好不好?”
現在住宿,維修的小工具箱帶著,但車子都停在家裏。
邊朗忍住疑惑,丟出儲藏櫃鑰匙,“在櫃子裏。自己拿。”
陸震宇解釋:“丁詠珊的音樂盒壞了,讓我幫她修。”
“怎麽突然這麽好心?”
“呃……就都是同學嘛。”走廊裏有人在喊邊朗,陸震宇似是心虛,不讓他再問,說別讓外麵的人等急了,揮手催他走。
何茂勾住他肩膀,攬著往樓下帶,“張珂說那個高一的小學妹每次都這個時間點去食堂,快點走,去看看長什麽樣。”
到食堂,有人已經提前買好奶茶,占住一張桌子。
張珂端著餐盤,主動坐到學妹那桌搭訕。
十分鍾後,他得意地坐回來。
何茂問:“什麽情況?”
張珂兩手一攤,“長得不錯,就是很幼稚阿,喜歡動漫什麽的。唔,我是聊不來……”
看幾人聊得不亦樂乎,邊朗的麵色漸沉。
短短兩天,他好像更了解這群人,也更討厭他們了。
張口閉口談論的全是女生的長相和三圍,有幾個人還打聽到其他學校的漂亮女生,給她們拉了個名單,排出一二三。
林曼星因為那身白色長裙,在名單裏提升了十位,一躍成為這群人嘴裏的‘清純小白花’。
隻是提到名字,都會讓他心尖一顫的人阿,被這幾張狗嘴這麽討論,邊朗在心裏直呼晦氣。
真的想揍人。
揣在兜裏的拳頭都攥麻了。
剛要開口被周徊打斷。
他翹腳坐在旁邊打電動,不怎麽參與討論,時不時冒出的一兩句,全是提醒他們要注意用詞,提到林曼星語氣卻倏地變嚴肅,“別說她。我不喜歡。”
說完這句,旁邊立刻哄起來,有人以‘林曼星是他的人’開玩笑,周徊也隻是抿嘴笑,沒有反駁。
緊接著,周徊又說:“別用這些詞說女生。不好。”
那義正言辭的模樣,極具迷惑性,邊朗都要以為是誤會他了。
他眼裏的自信真令人作嘔。
叛逆期過去很久了,邊朗以為再不會有什麽事讓他抓狂發瘋。然而坐在嘈雜的電玩城,看著這群孫子,他滿腦子反複想的都是‘揍人’。
那天,他操縱著遊戲機裏的英雄追著周徊的角色打。
是敵方,他打他。
是隊友,他還是打他。
何茂諷他是不是不會玩。
邊朗淡淡說:“沒玩過不太會。”
話音落,代表邊朗的英雄又跳起來,把剛重生的‘周徊’按在地上打到殘血。
這些人聊的內容低級又惡趣味,邊朗煩得不行,探頭朝食堂門口張望,心裏暗罵周徊這孫子怎麽還不來。
他食指壓在後頸,稍稍轉頭,活動下關節,舌尖抵著口腔,不耐煩地嘖聲打斷:“周徊什麽時候來?”
何茂聳肩,“不來阿。他約了林曼星一起去逛操場。”
“艸。不早說。浪費老子時間……”邊朗二話不說,挎包就走。
何茂無端挨了罵,翻出個白眼,暗罵有病。
邊朗一走,話題自然轉到他身上。
何茂和他同社團,現在又同班,是最熟的。
他嘖聲,“他這人挺怪的。有時候很好相處,在社團裏經常請客,有時候又像神經病,無緣無故地黑臉,不打招呼就挎包甩臉走了。”
張珂撇嘴,分析道:“確實。覺得他像囂張的乖學生,脾氣時好時壞的。可能是家裏有錢吧,就很隨性,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呸。”何茂啐一口唾沫,“遲早受社會毒打。”
邊朗回宿舍,恰好撞上周徊送林曼星回來。
他拽緊書包帶,快步走過去,沒側身,肩膀撞開堵在樓梯口的周徊,悶頭上樓回寢。
周徊揉揉肩膀,“他好像不喜歡我。”
林曼星解釋:“可能有誤會吧。我先回寢室了。”
有一陣沒去修剪頭發,劉海長了,林曼星別了個卡通發夾,是個帶笑臉的小葵花,很可愛。
周徊抬手想摸摸她的腦袋。
有人斜立在二樓,無燈的走廊很暗,那雙緊盯他的眼睛閃著敵對的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剝。
周徊收手,“嗯。我也要回寢了。”
洗完澡,邊朗躺在**看書。
陸震宇不知道在搗鼓什麽,丁零當啷的很吵。
邊朗低頭,“幹嘛呢你?”
陸震宇舉起音樂盒,“修東西阿。”
兩人的鋪位相對,陸震宇看手長腳長的人如此大動作地翻來覆去許久,床晃**得厲害,他歎氣,將聽到的小道消息告訴他。
“周徊跟林曼星表白了。”
“你說什麽?!”
“真的。丁詠珊說的。林曼星說考試重要,所以暫時沒回複周徊。”
“哦……”
“朗哥,你打算怎麽辦?”
“睡覺。”
“啊?哎!他領先你這麽多了!你不想點辦法?你怎麽睡得著啊?”
“要熄燈了,不睡覺幹嘛?”
“喂……”
陸震宇還要說什麽,頭頂的日光燈閃爍兩下,倏地熄滅,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陸震宇去外麵的小客廳繼續擺弄音樂盒。
邊朗又翻了一會,拿出手機——
【朗】:周末要一起去市圖複習嗎?
【小星星】:要看補習班那邊怎麽安排,到時候再說吧,不排課,我就去找你。
**
林曼星複習得差不多了,晚自習結束就想回宿舍早點休息,一看班上還有那麽多人,熄燈後,室友也在外麵的小客廳繼續刷題,精神莫名地繃緊,困意全無,也跟著坐在班裏幹耗。
熬到周末回家,沒有比對,林曼星準備安穩睡一覺,往**一躺,想起和邊朗去市圖的約定,她翻出手機給他回說‘不想去市圖了’。
邊朗心情不好,看不進去書,恰逢花式自行車社找了個新場地練習,有人在群裏發地址,是個室內場,距離市圖不遠。
邊朗帶車過去。
沒想到周徊也在。
造成他壞心情的源頭正捧著杯奶茶,兩手環胸地立在場邊,像來巡視的領導。
邊朗騎車在新場地轉了兩圈,心裏的火一點沒壓下去,反而蹭蹭地往外冒。
今天要練一個從U型場高坡俯衝下來,又在場地中間拽著車頭立起來的動作。
邊朗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陸震宇看出他的煩躁,讓他休息一會再試。
邊朗披著毛巾,低頭坐在場邊的長凳。身體熱,心裏煩,他抓著水壺,從頭上澆下來。
濕毛巾像耳罩貼著耳朵,蓋掉周圍的嘈雜。
何茂和周徊坐在附近聊天。
“我剛看到補習班的消息,說有學校安排在這周末考試,這周日輔導課取消了,下周六補。”
“我們小班也取消了。”
“不上課,你約林曼星去看電影唄。去私人影院,氛圍、私密性好,想幹嘛都行。正好她還喜歡你,直接按著親一通拿下。哎,你小子眼光不錯,上周補習我看到她穿私服了,確實波不小。要是摸到了,別忘了告訴兄弟是什麽感覺。”
“發信息給她了。還沒回我。”
陸震宇坐到邊朗身邊,跟他說話。
邊朗一句沒聽進去,注意力全在周徊那,插在口袋裏的手硬是把大腿擰出一塊淤青,才勉強壓住想撕爛何茂那張狗嘴的衝動。
“朗哥?我跟你說話呢?欸?你去哪?”
“去練習。”
邊朗丟掉毛巾,抓過自行車,跨坐上去。
試了兩圈,速度快起來。
邊朗騎車上坡,悶著火隨車攀升的高度一點點外冒。跟一群不懂尊重女生的人混在一起的是什麽好人,周徊就像隻詭計多端的烏賊,看著白淨,內裏全是髒水,怎奈他抓不到證據。
邊朗越想越氣。
俯衝下坡時,目光不自覺地盯住他,身體也不受控地拽著車子往他那衝去。
自行車偏離原地軌道,飛出場地,直奔周徊而來。
周徊騰地站起來。
何茂嚇得僵在原地。
邊朗身子弓著,腹肌繃緊,兩手把住車頭,全身都使勁往上一提,車子急刹後輪定在原地,前輪跟著人抬起,像匹冷傲的惡狼,站在高崗上俯視獵物。
直立的車子距離兩人還有五六米遠,兩人卻驚出一身冷汗。
被緊盯著的周徊咽了口唾沫,抬手摸了摸鼻尖,呼吸間,似乎聞到了車輪摩擦地麵產生的塑膠味。
何茂叫開,“邊朗!你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