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假期開始了,可邊朗還沒休息三天就接到沙灘音樂節的通知。

因為穆亦白離開校樂團後,將鑰匙交給了他,雖然他還是個新社員,可作為主唱這次沙灘音樂節的樂隊負責人留的就是他的電話。

音樂節那邊在開始前的兩周給邊朗發了短信,通知他排練的場地和開始的時間。

邊朗將這個消息發到了他們校樂團的群裏,大家看到通知,紛紛應聲會準時參與排練,唯有擔任吉他手的周徊遲遲未有回複。

邊朗找林曼星要了周徊的電話,給他發了短信,通知了他訓練場館。

隔了約莫半小時,周徊才給予了他答複。

邊朗看著短信,又想起周徊因為數學競賽爽約籃球賽的事,他嘟囔著:“不守信用的人真的很讓人火大。”

林曼星撇嘴,從他剛才找自己要周徊的電話,她就大約猜到了什麽,所以此刻,她瞄了一眼邊朗的手機,試探性問:“怎麽了?他又來不了嗎?”

邊朗搖搖頭,說:“那倒沒有,隻是……”

林曼星打斷他的遲疑:“不會的,周徊還是很守信的,之前的籃球賽是因為和數學競賽相撞了。”

邊朗冷笑一聲,看向她:“噢?你倒是很了解他?那如果到時候沙灘音樂節又和什麽數學競賽相撞,他是不是又要退出?”

林曼星撇嘴:“假期又沒有競賽……”

兩人隻要聊到關於周徊的話題,最後總是以邊朗的炸毛而結束。

邊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提到周徊,心中就莫名地竄起一股火。

邊朗擺擺手匆匆結束關於他的話題,然後從包裏掏出三張音樂節的門票,交給林曼星,說:“喏,給你。”

林曼星看了一眼手裏的門票,打趣道:“喲,你連我們的票都拿到了。”

邊朗笑了笑,揚起臉說:“那是,不僅是票,現在校樂團都歸我管。”

林曼星看到他一臉的驕傲,笑著搖了搖頭,將這三張票塞進包裏,嘟囔著:“聽說沙灘音樂節上有個有名的歌手來參加,丁詠珊要是拿到票能高興瘋。”

她的這句小聲嘟囔被邊朗聽到了,他隨即附和:“對阿,我們今天下午要去場地排練,那個歌手也會來。你們要去看嗎?”

林曼星抬起頭,看著邊朗的眼睛,猶豫了一會,沒有馬上回複他。

而邊朗則拿起自己的手機給丁詠珊發了短信,對方秒回他,一定到。

他將手機屏幕舉到林曼星的麵前,讓她看丁詠珊給自己的回複。

林曼星看到回複,噗嗤一聲笑了,她就知道這個小花癡一向這麽沒誌氣。

接下來的一周,丁詠珊表現得比邊朗還要積極,她每天拉著林曼星早早就到了排練場,她站在線外看著那個歌手進場離場。

每次那個歌手從她們的麵前經過,丁詠珊都緊張得抓緊了林曼星的手,等他走了以後,她才激動地說:“近距離看,真人更帥啊!這麽帥還唱歌好,真的好厲害。”

而每當這個時候,邊朗總會拿著麥克風,故意調侃她:“我也長得帥又唱歌好啊。”

丁詠珊白了邊朗一眼,不屑地從嘴裏擠出一聲切。

周徊雖然每次排練都會出現,但是他總是來得最晚,走得最早。因為他暑期還參加了不少的補課和競賽訓練,有時候他來的時候,林曼星還能看到他脖子上掛著競賽訓練營的名牌。

一次排練後,趁著給周徊送水的功夫,林曼星問道:“你的競賽訓練得怎麽樣了?”

周徊從她的手裏接過水,聳聳肩,很無奈地回答:“就那樣唄,沒到比賽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林曼星和周徊站在角落裏聊得開心,而丁詠珊則一臉花癡地趴在那個歌手的排練室外偷聽。

校樂團的成員看到林曼星和周徊的關係,他們也不由得八卦和起哄。

“周徊,你小子運氣好阿,排練還有女生來送水。”

“對啊,大家都可羨慕你了。”

林曼星聽到他們的調侃,臉上一陣泛紅,而周徊則彎腰從地上的箱子裏拿出一瓶礦泉水,然後扔給他們,說:“不用羨慕,我給你送水。”

那人接過水以後,絲毫沒有收斂,又看了一眼已經羞得低下頭的林曼星,繼續說:“哎呀,誰要你送了。”

就當他們還要繼續八卦兩人的關係時,邊朗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高聲說:“休息夠了吧,開始排練!”

“啊,我們這才休息了多久阿……”

“周徊的水都還沒喝完呢……”

他們叫苦不迭。

而邊朗卻板著個臉,最開始讓林曼星來看自己排練的熱情已經被她和周徊這幾天的接觸給打散,他現在就希望林曼星好好在家呆著,別來排練場搗亂了。

於是,他想也沒想的,開口說:“我們要排練了,無關人員請讓一讓。”

這句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林曼星也愣了。

她朝校樂團的同學說了一聲抱歉後,拉著丁詠珊匆匆離開了。

她走的時候,邊朗明明已經伸出了腿要去追她,可是猶豫了一會,還是收了回來。

站在他身邊的鍵盤手將他的這個猶豫看得一清二楚,他笑著勾上邊朗的肩膀,小聲地說:“喂,你喜歡人家幹嘛不直說?”

邊朗從一旁拿起鼓手的棒子輕輕朝他的腦袋敲了一下,慌張反駁道:“誰喜歡她了。排練你的吧,哎,剛才有幾個音你沒跟上,你別以為我沒聽到。”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鍵盤手嘻嘻地笑著,繼續擺弄起自己的鍵盤來。

音樂節正是開始的那一天,一中在校網和公眾號上都做了相關推送,也發了不少門票,所以當天有不少一中的學生前來觀看校樂團的表演。

他們穿著整齊的校服,舉著個一中的燈牌,早早地站在了台下。

不僅是他們,還有穆亦白也回來了。

他考上了國外一所有名的音樂院校,本來在外地培訓外語的他特意回到了嘉禾市,就是為了看這個音樂節。

正式開場前,樂團的成員看到穆亦白全都激動得不行,他們也顧不得排練,放下樂器將他圍了起來。

他們七嘴八舌地問著他關於未來的發展,穆亦白拿過選秀的前幾名,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歌手了。而且他是一中有史以來的第一個藝考生,一中原本是極力反對自己的學生參加藝考,可是他頻頻登報,也給學校帶了了不小的影響力,所以一中這才鬆了口,也跟著宣傳自己的學生。

就在他們討論得熱烈時,林曼星這才發現本來該在場地排練的邊朗不見了。

她在場地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他的身影。

林曼星拿出手機正準備給他打給電話詢問一下情況的時候,這才看見邊朗給自己發的短信。

原來他是去找賀成均了。

林曼星看著手機,想著邊朗之前將他期中考成績拿給表哥時候的模樣,還有他在自己麵前低著頭談論起已經離世的表哥時候的失落。她的眼眶溫潤了,大概就是因為知道對方會早早離開,所以他才會如此希望能將最好的自己盡可能地展現在表哥麵前。

她想了一會,敲打鍵盤,給他回了一條短信。

‘穆亦白也來了。別錯過了演出時間。’

說完這兩句,她朝身後看了一眼,也跟著丁詠珊和陸震宇走到自己的座位去等候開場……

?

他們坐在場地裏一邊等開場一邊聊天,就在演出正式開始前的半小時,周徊給林曼星打了一個電話,詢問邊朗有沒有和她在一起。

林曼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表,說:“沒有,他去找他表哥了。”

周徊在電話裏焦急地說:“這邊要抽簽順序了,可是我們都聯係不上他了。”

“啊?”林曼星怔住了,她隨即回他,“你等一下,我給他打電話。”

這邊,周徊掛了電話,對著一旁的隊友搖搖頭,表示他也聯係不上邊朗。

“這個邊朗怎麽回事,平時都讓我們排練別遲到,現在到了正式演出了,人卻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對啊,他還是主唱,他不來讓別人怎麽辦。”

就在大家為失聯的邊朗著急的時候,有人突然轉向穆亦白說:“學長,要是一會他還是不來,你能上場嗎?”

此話一出,更多人跟著附和:“對啊,學長要不然你上好了,反正今天的表演曲目不是你寫的嗎?”

穆亦白擺擺手,他用平緩地語氣安撫著眾人的情緒:“別著急,他會來的,我相信。”

“學長,你怎麽知道,他現在都聯係不上了。”

穆亦白又笑了笑,他想起那日自己將排練室交給邊朗的情景,從他的眼裏,他看到的是堅定和熱切,他說:“我知道。因為他答應過我。我們再等等吧,一會抽簽,我先代替他去。”

雖然穆亦白這麽替他說話,可是因為原本邊朗就是空降,再加上這些天的排練他的嚴苛要求,所以隊裏對他難免頗有微詞。

在穆亦白替樂隊去抽簽出場順序的時候,眾人圍在一起說起邊朗的不是來。

另一邊,林曼星給邊朗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是無一例外的都是無人接聽。

她握緊了手機,想著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坐在一旁的丁詠珊,看到她惴惴不安的模樣,問道:“出什麽事了?你怎麽一直在打電話?”

林曼星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麽向她解釋,正在她猶豫的時候,一直在刷手機的陸震宇突然高聲道:“看,新華路出車禍了!”

“什麽?!”林曼星一把奪過陸震宇的手機,因為陸震宇每周到學校都要換乘好幾趟公交,所以他的手機有訂閱電子路況,交通局給他發了一條短信通知。

說是現在新華路發生了一起公交爆、炸事件,所以嘉禾市的幾條主幹道都堵住了,請廣大市民朋友出行要盡量避開這幾條路。

林曼星眯著眼睛看著短信上寫著的56路公交,她想著,從音樂節會場到賀成均的家不就是要坐56路公交嗎!

想到這裏,再加上現在失聯的邊朗,她不由得將兩件事去聯係起來。

邊朗該不會是真出事了吧?

不會不會,要是他出事了,他的電話不該是無人接聽,而是應該關機了才對!

林曼星這麽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繼續給邊朗打電話。

電話裏的忙音每一下都讓她在崩潰的邊緣來回試探。

艸,這個邊朗到底在幹嘛,電話都不接?

林曼星顧不得那麽多,抓起書包就往會場的門口跑,而坐在位置上的丁詠珊怎麽喊她,她都沒有應答。

“這麽著急是怎麽了?”陸震宇嘟囔。

丁詠珊聳聳肩:“不知道,大概邊朗出什麽事了?”

林曼星站在會場的門口,左右張望,哪裏都沒看到邊朗的身影。

怎麽辦,去找他?

林曼星靜下心來想著賀成均家的地址,想著要怎麽過去的時候,她隨手點開了手機的FM功能,調到了交通台。

因為市裏發生了惡**通事故,所以現在交通廣播也正在插播這個情況。

主播說:“現在前方記者已經趕到了事發地點,現在受傷的群眾已經被送往醫院救治,而消防武警官兵也已經達到了現場。我方派出的記者現在看到側翻的56路公交車冒著滾滾濃煙,三台高壓水槍正在作業……”

林曼星又跑出了幾步,她在街口的一家小賣店前站定。

因為店裏的電視機上正播著事發現場的情況,她焦急地在電視屏幕裏找著邊朗的身影。此刻,她既不希望看到他,又希望看到他。

就在林曼星因為聯係不上他而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她的肩膀突然拍了一下。

她回頭,眼前站著正是她焦急尋找的邊朗。

邊朗看到她六神無主的模樣,笑著問:“幹嘛站在門口,演出就要開始了。”

“你去幹嘛了?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接!”

“啊,你給我打電話了。”邊朗一邊說,一邊從兜裏掏出手機,因為新華路的車禍,所以現在路上堵車,他也怕趕不上開場,一直在催開車的賀成均換一條路。一路上,他光顧著聽廣播了,也沒注意身邊的手機,現在按開手機,才發現林曼星給自己打了十幾通電話,還有校樂團的成員也給自己打了好幾通電話。

他一邊看著電話,一邊說:“你都不知道,新華路發生……”

一說到這事,林曼星顯得比他還激動,她打斷他說道:“新華路發生公交爆、炸了,你沒事吧?”

她的問話,讓邊朗抬頭看向她的眼睛裏多了一絲喜悅,他笑著將手機收進兜裏。然後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說:“嗯,沒事。”

跟在邊朗身後的賀成均看到這一幕,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邊朗又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然後拉著表哥往會場走。

林曼星看到他還有說有笑的,又回頭看了看停在門口的車,這才安下心來。

穆亦白的好手氣替校樂團抽到了第一個出場,所以邊朗剛歸隊,隊友還來不及指責他,主持人就在台上念了他們的名字。

林曼星也貓腰穿過人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怎麽了?”帶她坐下來以後,丁詠珊問。

林曼星搖搖頭,將手機收好,說:“沒事了。看演出吧。”

音樂節的開場被安排在下午五點,邊朗上場的時候,他看到天邊的一抹斜陽正在海平麵上閃著金光,他上台經過錄影師身邊時,和他耳語了幾句。

待校樂團在舞台上站定,錄影師就將錄像機對準了海平麵上最後一抹夕陽,邊朗身後的大屏幕上現出夕陽和海麵交、融的景象。

邊朗模仿著電影《海角七號》裏男主的動作,他伸出手,會意的觀眾也跟著他伸手倒數:“10、9、8、7、6、5、4、3、2、1……”他拖長了語調,等到數到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夕陽恰好落入海平麵,舞台的燈光亮起,他身後的鼓手和吉他手也很適合時宜地開始演奏。

而第一首歌,邊朗沒有選穆亦白的創作曲目,他同樣選擇了《海角七號》裏的暖場曲《無樂不作》。

當歡快的曲子,富有節奏感的音樂響起的時候,全程都跟著一起沸騰。

沙灘音樂節的會場被安排在城市的海岸線附近,許多下班族乘了下班高峰的擁擠地鐵趕到這裏,地鐵裏被擠得頭暈,到會場整個人都蔫了一半,可這一首歌一下子讓人精神百倍,安靜的會場一下子變得熱鬧。

“天氣瘋了,海水滾了……”這一句應景的歌詞一出口,全場都跟著他一起唱起來。

丁詠珊看著全場都自發地站起來,跟隨著音樂搖擺的時候,她不禁感歎:“這邊朗可真會選曲。”

一首歌唱完,會場的氣氛也被炒熱。

緊接著樂隊調整狀態,燈光師也跟著調節了舞台燈光,從方才的五彩絢爛變成了安靜的白色。

白色的聚光燈打在邊朗身上,他平緩而溫柔的聲線清唱起穆亦白的原創曲目《菁菁》。

“每個寫在黑板的公式都清晰 結束考試的廣播鈴還未停 可座位上的人兒不知道去了哪裏

每個藏在心裏的夢想終會醒 疊疊試卷拉不住荏苒光陰 最後我們都匆匆別離奔向目的地”

邊朗唱了幾句後,樂隊才跟著輕輕伴奏,他溫柔的聲線唱出了校園的美好,唱盡了青春回憶和別離的無奈,台下方才還是熱鬧一片,因為他的演唱又一次地安靜下來。

就在歌曲唱到一半的時候,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舞台另一側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