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掌櫃眼睛瞥過丫鬟手中的兩盒香膏，眼神閃過鄙夷。
他們沒有為難小姑娘，這小姑娘反而先來給他們下難題。
“香膏的製作不比從前，如今西域、襄陽等地都進了許多新香料，香味各異，無法全部猜出，太正常不過了。”林掌櫃哼的一聲道。
左雲沉吟了下，點點頭：“掌櫃說得有理，但作為滿庭芳掌櫃，若是別人聞得出來，我們卻聞不出來味道，總是說不過去，對吧？”
“咳咳……這倒是。”林掌櫃方才的氣勢漸漸消下，想知道這丫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既然如此，我就讓兩位管事同你們比較一番吧，答案我早早寫在紙上，斷不會隨意更改。”左雲歪了歪頭，看向站在掌櫃側邊的兩位管事們。
兩位管事一直低著頭，聽到這話不約而同地睜大眼睛。
汪管事擺手，“我，我怎敢同林掌櫃比，小的不行，小姐您可別折煞我了。”
莫管事不說話，默默低下頭，梗著脖子。
“小姐讓你們來試試，少說別的，老實回答即可！”小柔擼起袖子，在兩個管事麵前打轉。
看著小柔凶神惡煞的樣子，左雲微微一笑。
小柔的膽子倒是日益劇增地壯大。
莫管事倏然走上前，“我來！孫掌櫃，小的也是聽從小姐吩咐，還望後麵你不要因此動怒。”
“我可從未隨意對你動怒。”孫掌櫃甩了甩袖子，肥大的肚子扭到另一邊，沒看他。
見汪管事還未上前，莫管事來到他後麵推了他一把。
“你磨磨唧唧的，是想讓小姐治你個不聽命令嗎！”
汪管事抬眼看了下林掌櫃的方向，低著頭呢喃：“不敢不敢。”
“而且你還要老老實實地寫下來，若讓小姐發現汪管事故意隱瞞，就是對小姐不忠。”金釵補了一句。
“我對小姐自然是忠心的！”汪管事提起毛筆，加大了說話的音量。
兩盒小小的香膏端到他們麵前，給他們嗅了一番。
兩位管事皆反應好半晌，莫管事竟然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
隨之唰唰提起毛筆在紙上寫字。
“汪管事，莫要猶豫，小姐的香膏製作成分有些複雜，您猜不出來也是正常的。”金釵捏起香膏放回木板上。
“如此。”汪管事整個人放鬆不少，寫錯了也正常。
兩位管事在寫的時候，身後的兩位掌櫃裝作不經意，嚴謹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他們。
左雲心中發笑，這兩個掌櫃，著實是心口不一！
“兩位掌櫃，請吧！”金釵收好管事們的紙條答案。
兩個掌櫃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案桌前，輕輕聞了下香膏。
林掌櫃愣了愣，向右側手邊的左雲投去打量的眼神。
但很快他放下香膏，在紙上寫下答案。
孫掌櫃那邊完成的速度卻是慢了許多，沒有林掌櫃這般毫不猶豫。
提著筆扭捏了半天，竟硬生生冒出來滿頭大汗！
“孫掌櫃，您在香料中打滾多年，相信您自己的直覺！”左雲揶揄道。
但她的聲音太過溫柔，孫掌櫃聽不出一絲嘲諷，反而定了定心神，最後寫下答案。
銀玉拿著那份真正的答案紙張，展開攤在案桌上，兩個掌櫃紛紛對了下自己寫的。
“林掌櫃很不錯，對了一半。”左雲捏起紙張，點點頭，“香膏成分添加不能亂來，不能破壞主藥的味道。”
“林掌櫃將大頭的成分都寫得七七八八，基本功還是牢固的。”
林掌櫃捋了捋胡子，挺了挺腰，“小姐謬讚。”
“這般誇讚是否過於荒謬，我們可以看看其他人的答案。”左雲不冷不熱道。
“孫掌櫃，你大部分都不對。”左雲冷冷地掃過他的大肚皮，“不會這些年您光長肚皮上的肉，沒有增長任何見識？”
“小姐，我這段日子鼻炎犯了，總是鼻涕不止，因而影響了嗅覺。”孫掌櫃摸了摸鼻子道。
“如此，掌櫃打理鋪子操勞，長此以往，身體容易出大事，孫掌櫃得好好保重身體啊——”左雲眼神關切。
孫掌櫃臉上熱熱的，“多謝小姐關心。”
“若是莫管事能猜對一半，說明莫管事與林掌櫃的能力差得不遠。”左雲拿起莫管事的紙張，“莫管事代替了您，您也能好好休息。”
孫掌櫃錯愕抬頭，“莫管事乃我一手帶出來的，他幾斤幾兩，小的比小姐hiatus清楚得多。”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莫管事，你願意試試掌櫃的位置嗎？若你一直做得比孫掌櫃好，我日後也不會隨便換人。”
“自，自然！”莫管事眼睛亮了，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小姐，莫管事基本對了，除了一些較為罕見的香料。”金釵指著莫管事的答案紙張，一個一個香料名稱比對道。
“這，這怎麽可能！”孫掌櫃衝上前去，幾乎用搶的方式奪過兩張紙張，“這……”
林掌櫃本來還得意洋洋的，見到孫掌櫃的神情，弱弱地開始擔心起自己。
他默默看向汪管事，汪管事向來不喜歡出風頭，安靜做自己的事，從不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林掌櫃想到一些事，悄悄喘了一口氣。
“日後，您就是莫掌櫃了。”金釵鄭重道，“孫管事，還請您將賬目交給莫掌櫃。”
“小姐，您，您不辭退我？”孫管事弱弱地問。
“看孫管事自己的心意，若您還想繼續在滿庭芳經營，就先安心做好管事，日後若您的鼻炎好多了，能向我證明，您的能力比莫掌櫃強，我自然就會提拔你。”左雲誠懇道。
隻是這般溫情氛圍持續沒多久，突然左雲話鋒一轉，說道：“倘若您不想幹了，滿庭芳也不會多挽留，隻是我是個有情有義的主子，不想看見孫掌櫃在鋪子上費了很多心血，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汪管事站在後麵，隻是全程聽著，連頭也沒抬。
“汪管事不好奇您的答案是否準確嗎？”金釵打開最後一張答案。
“我，我就是亂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