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府。

元煙好不容易睡下,元洲目不轉睛地盯著妹妹泛著粉嫩的兩頰,長長歎了一口氣。

“少爺,外麵有人找您。”下人匆匆進來,但仍是壓低了腳步聲,隻是行色匆忙,似乎來人很不一般。

元洲右眼皮突突地跳。

這麽晚了,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找他。

向南神色抱歉,“元公子,我家世子不見到你不肯離開醉仙樓。”

“為何不找秦朗,他日日都在那。”元洲語氣並不客氣。

“小的也不知。”向南擦了擦汗。

神仙打架,可別拿他來開刀啊。

夜色濃重,元洲披了件外衣,騎馬趕往醉仙樓的方向。

蕭遮年喝得不省人事。

元洲第一次見這樣的蕭遮年,聽秦朗開玩笑提過一嘴,蕭遮年一晚幹倒六七壇酒仍然沒醉。

但這回蕭遮年看上去是真醉了。

“你來了?”蕭遮年抬頭,那雙丹鳳眼浸染著酒意,似蒙上了一層水霧一般。

“走吧,回府。”元洲攔下他手中的酒杯,“向南,和我一起抬你家主子回王府。”

“是。”

蕭遮年沒有掙紮。

但外麵看上去高挑瘦削的他,衣袍之下隱藏著的全是肌肉,兩人非常吃力地抬起他上了馬車。

向南在外頭驅馬,馬車半密閉的空間很快散發酒味。

一直閉著眼睛的蕭遮年忽然睜眼,揪住元洲的領子:

“你幾時對左雲起了心思,我為何不知。”

元洲收起習慣性地笑,眼神變得微妙複雜:

“遮年,我不必事事同你交代,喜歡一個人本就沒有道理,你喜歡左雲,能說得清楚原因嗎?”

蕭遮年眼神遊離在自己好兄弟臉上,元洲給他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似乎他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一般。

“甚好。”蕭遮年鬆開手,悠悠閉上眼,“敢正麵與本世子較量的,你是第一個。”

元洲無辜地笑笑:“遮年,喜歡不分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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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奴無以為報,日後定會為小姐鞠躬盡瘁,做牛做馬!”

尤菊撲通跪在左雲麵前,身後的八九個女子跟著她做跪下動作,一動不動。

左雲扶起尤菊,“你們都起來吧,不必說跪就跪。”

尤菊不肯動:“小姐贖我們,就是從萬昌公子那救了我們一命,那公子天生好色,若是我與姐妹進了府,身為奴婢的我們不知要麵對如何非人的對待。”

左雲:“我贖你們也是有私心的,你們生得好看,能幫我看顧鋪子嗎?”

“鋪子?”尤菊抬起頭,相當驚訝:“可我們沒有經驗,自從我們的爹被迫賣了我們,到現在隻學過跳舞。”

“沒關係,我可以慢慢教你們的。我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忠心。”左雲扶起尤菊,眼神裏是誠懇,也是欣喜。

她身無銀兩,贖她們的錢都是向蕭月之借的。

但若是能忠心於她,那也值了。

這幾日蕭遮年跟消失了一般。

左雲精心準備的簪子終於全部擺在萬華街鋪子上,她為店鋪新取名為——毓秀閣。

毓秀閣開張,蕭月之聽了之後,嚷嚷著過去一起看熱鬧。

“為何不讓我看?我倒是很想看看妹妹做的簪子。”堂堂一個王府大小姐,在外頭世家小姐貴族氣派盛得很,此刻在左雲麵前卻是如撒嬌的小女孩一般。

“姐姐這段時日心情不好,我擔心姐姐沒有心思應酬,萬華街店鋪開業,自然有許多湊熱鬧的人前來,妹妹擔心惹得姐姐不悅。”左雲抿著唇:

“另外,姐姐身上有康定王府嫡長女的身份,你來坐鎮,毓秀閣就會跟著沾光,到時簪子賣出去會惹他人眼紅——”

蕭月之臉頰泛紅,“妹妹觀察竟如此細致,我這段時日確實無心應付。隻是毓秀閣對妹妹來說意義肯定不一般,再如何我也要去一趟的!至於別人怎麽說,那是別人的嘴!”

兩個姑娘在後花園挽著手互相對著對方笑,夏日繁花開得正盛,姹紫嫣紅,兩人的情誼勝似手足。

萬華街,人來人往。

一路走過,街道兩側店鋪種類繁多,茶樓,酒館,當鋪,應有盡有。

不過走著走著,多為料子衣裳鋪子,金銀首飾鋪,書畫紙墨閣,顧客多少有點財力傍身。

萬華街另一頭在護城河岸,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多為小攤販吆喝,也是另一種繁華。

毓秀閣開業的鞭炮聲響了一整條街,恨不得讓整個京城知道。

各位世家小姐早有耳聞,萬家顧客光顧最多的首飾店讓萬念給糟蹋了,而今鋪子主人更改了。

新開張店鋪,首飾精不精美不知道,看熱鬧總是不能缺席的。

鞭炮聲一響,各家小姐都故作矜持不為所動,私下卻派丫鬟時刻打聽隔壁世家是否出府了呢!

丫鬟紛紛報信,康定王府蕭家嫡長女正趕往毓秀閣。

各小姐們不由分說趕往毓秀閣,感受感受毓秀閣的奇特在哪,竟能讓蕭月之前來。

左雲站在鋪子門口,尤菊與身後的三位姐妹早已梳妝著裝整齊,體態優美。

“好美!”街道邊路過三兩個孩童,伸出個腦袋往鞭炮聲最響亮的店鋪裏麵靠,幾雙烏亮的眼睛見到裏麵景象,不由得驚歎。

世家小姐們沒說話,但眼底皆是驚豔。

“雪姐姐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眾人回頭,臉上都掛著笑,都想與她交好。

今日淩雪一身淺藍青蘿雲錦擺裙,裙擺處有流蘇狀細線,在她每一步之時如流水一般飄動,發肩斜斜插著石榴翡翠雕花簪,襯得原本長相貴氣的她宛若仙子降臨。

“人靠衣裳馬靠鞍,淩雪這段時日變化真大!”

“別羨慕了,淩尚書為了彌補淩雪這些年不在爹娘身邊,日日燕窩魚膠鹿茸枸杞送到府上給她吃,對淩雪的要求也是百依百順,在如此環境,淩雪自然神采奕然。”

竊竊私語的聲音在左雲和淩雪見麵後,恰到好處地戛然而止。

兩位女子外貌皆上乘,不過左雲著裝素雅,卻能和盛裝打扮的淩雪平分秋色,眾人也隻一眼,便能較個高低。

“咦——雪姐姐頭上的石榴簪子,毓秀閣怎麽會有?”林默默驚奇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