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亦珩真的很生氣。

他前一秒還能向我的相親對象笑著道歉,溫和地解釋要帶我離開的原因,後一秒麵對我時就板起臉,氣壓低得讓我渾身發抖。

我從來沒見過寧亦珩這麽生氣,即使以前被競爭對手買黑料辱罵,他都能跟個木頭一樣無動於衷。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

我戰戰兢兢地坐在副駕,大氣都不敢出,我的老板陰沉著臉,自我上車後一句話沒說,就默不作聲地開車。

我以前也沒少被寧亦珩帶去出差,但我作為職員基本不露麵,主要是幫助寧亦珩處理工作,這還是我第一次參與商業宴會。

天知道寧亦珩為什麽這回沒帶秘書。

我沒做過秘書的工作,隻能處理一些簡單的文書工作,被領到高檔的社交場合後就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我就跟在寧亦珩身後,看他的眼色行事。

好在寧亦珩自己都能處理。

這種宴會還是社交為主,寧亦珩本不是個多言的人,到了這種場合也難得話多了一點,他很快就被宴會上的客人所包圍,我根本插不上話也不能插話,也沒人把我放在眼裏,就被推搡著排擠到了人群的外圍。

其中不乏帶著子女的商業人士,他們明顯想要給這些年輕人創造機會,我一直盯著寧亦珩沒敢走神,眼睜睜看著他跟好幾個富家小姐互通姓名。

寧亦珩事業有成,單身未婚,相貌也一等一地出挑,在他們眼裏就跟香餑餑似的。

這哪裏算是談生意的宴會,怕不都是來相親的吧,我心中膈應,腹誹不已。

算了,我自己也糊裏糊塗地去相了個親,我沒資格評判寧亦珩。

雖說是寧亦珩特意帶我來這兒的,但我其實幫不上他什麽忙,我被晾在一邊,也沒有吃糕點的心情,就盯著寧亦珩和別人談笑風生。

我正哀怨地看著寧亦珩被介紹了不知第幾個女孩子時,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拍。

我轉過頭,看見一張與寧亦珩十分相似的臉。

我下意識看了眼寧亦珩,寧亦珩本人正忙於社交,沒空往我這邊看,我轉回頭,眼前的寧亦珩二號則笑眯眯地盯著我看。

這人乍一看和寧亦珩很相似,細看下來就全然不同了,他帶著金屬框眼鏡,眼底有顆淚痣,眼睛細長,外貌也相較寧亦珩更精致一些。

男人的笑容帶了點戲謔和挑逗,寧亦珩臉上絕不會出現和他一樣的笑容。

“你就是秀秀?”他輕笑著搶在我前麵開口說話,“我知道你很久了。”

額,有一種莫名油膩的感覺。

聽他說話很不舒服,我無視了他對我的稱呼,出於禮貌,小心翼翼地問:“您好,我是寧先生的秘書,請問您是……”

“我也姓寧,你說的是哪個寧先生?”他向我眨了眨眼睛,目光**裸地打量我,“你不是他的秘書,他的秘書不可能不知道我。”

無語了,我不喜歡他故作幽默的玩笑。

我努力組織語言,還沒想好怎麽不失禮貌地回答他,就被他進一步握住了手。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實在是過於輕浮,我強忍住沒把他的手甩開。

他也姓寧,外貌和寧亦珩也有些相似,我猜測他大概是寧亦珩的親戚,我不想得罪他,也不想因為這種小事兒給寧亦珩惹麻煩。

被男人摸摸手又不會掉塊肉。

“我哥哥是個很沒情趣的人,你不如跟著我。”男人說,“我知道得比他多,會的也比他多。”

原來是寧亦珩的弟弟……怎麽還來挖我的牆腳了呢?

我婉拒道:“寧先生,很抱歉,我對現在的待遇很滿意,目前沒有跳槽的意向。”

寧亦珩他弟弟噗嗤一笑,說:“跳槽?你覺得我是在和你聊工作嗎?”

我:……

他好像在性騷擾我,不,他一定是在性騷擾我。

我下意識還以為他是個直男——現在他那些輕浮的舉動就都能說得清了。

我好一會兒才琢磨過味來,全身的血都往臉上湧,我慌張地擺了擺另一隻手,說:“您您……您誤會了,我和老板不、不是……”

寧亦珩他弟弟眯起了眼睛,手指輕輕摩挲我的掌心,說:“你這反應真可愛,怎麽還臉紅了呢,難怪我哥滿腦子都是秀秀。”

我:……

什麽?寧亦珩滿腦子都是秀秀?他什麽意思?秀秀——不就是我嗎?還會有第二個人叫秀秀嗎?

我腦中一萬個問號飛過,但我的疑問目前都還不是重點。

我尷尬得額頭冒汗,我這輩子沒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時候遇到職場性騷擾,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此時,寧亦珩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他弟弟的背後,掐住了他弟弟握著我的那隻手的手臂。

寧亦珩手背青筋外露,他臉色還算冷靜,語氣就沒那麽好說話了:“寧晚渝,你在對我的員工做什麽?”

寧晚渝麵色一僵,繼而收回了手,笑嘻嘻地說:“我四處逛逛不行嗎?看你這員工挺可愛的,就想多說幾句話。”

寧晚渝把“員工”這兩個字咬得非常重,激得寧亦珩差點沒繃住臉色。

寧亦珩沒跟他廢話,他捉住我的手指,在寧晚渝摸過的地方重重撚了撚。

“我們的工作結束了,”寧亦珩板著臉說,“我送你回家。”

寧晚渝可不管寧亦珩這陰沉的臉色,他又勾住了我的另一隻手,說:“別走呀,難得我們兄弟見一次,不喝一杯再走嗎?”

“秀秀剛剛跟我說,他可不喜歡不會喝酒的男人。”

我發誓我從來沒說過我不喜歡不會喝酒的男人。

不,我就壓根沒說過我喜歡男人。

當我訂好酒店,扛著醉酒的寧亦珩艱難地刷開門卡時,完全沒有即將下班解脫的快樂,我心中五味雜陳,滿腦子都是寧晚渝的那幾句話。

寧亦珩平時赴宴都會裝作酒精過敏的,這次怎麽如此衝動。

真是個幼稚鬼!這麽多人看著呢,他竟然還往寧晚渝臉上捶了一拳。

人寧晚渝油膩歸油膩,眼鏡被哥哥錘碎也沒計較,還給寧亦珩打圓場呢——

但我對他還是沒有好感,這場鬧劇都是他搞出來的,還揪著碎了的眼鏡看我和我老板的笑話。

就算我再遲鈍再蠢,也能看出來寧亦珩如此幼稚的舉動是為了我。

但現在的寧亦珩一醉不醒,獨留我這個清醒的人邊照顧他邊胡思亂想。

我踉踉蹌蹌地穿過走廊時,靠在我肩膀上的寧亦珩抬起了頭。

寧亦珩醒了。

寧亦珩向來如此,睡得快,醒得也快,我不清楚他現在清不清醒,但我完全不敢和他說話。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我就假裝他還睡著,正準備往前走,就被他掐住了肩膀,重重壓在了牆上。

他的力氣很大,直震得我胸腔嗡嗡響,他一聲不吭,在黑暗裏靜靜地看著我。

我緊張的心跳聲與他那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越來越響。

我咽了口唾沫,說:“老……”

我的話沒說完,寧亦珩就掐住了我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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