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有錢人的公寓,老板浴室的大浴缸深得我心,我甚至還想趁機試試這浴缸的按摩功能,但這兒畢竟不是我自己家,我不敢太越矩,便倉促洗完,換上褲衩就衝出了浴室。

等出去之後,我才意識到了問題——我不知道寧亦珩把睡衣給放哪兒了。

我就披著浴巾,邊擦頭發邊敲主臥的門,寧亦珩應門很快,我還沒反應過來,敲門的手就一拳杵到了他胸口上去。

寧亦珩已經穿戴整齊,隻是睡衣的紐扣鬆鬆垮垮,我一個沒注意,手指往下輕輕一勾,就把他的衣裳給勾開了,原本扣好衣扣逐一解開,最終停在了小腹處。

啊,老板的胸肌好大,好滑——

完蛋,我又幹蠢事兒了。

我尷尬不已,趕緊抽回手躲開,但一想這樣不好,便毅然決然地探出手,又把寧亦珩睡衣的紐扣一顆一顆地扣了回去。

我們倆誰也沒說話,我把紐扣扣好後,發現寧亦珩沉著臉,貌似十分不悅。

……好像更尷尬了。

“你……”寧亦珩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額,你你……”

好家夥,老板被我給氣結巴了。

我趕緊道歉說:“老板,對不起對不起,我敲門時走神了,真沒注意你——”

“你怎麽不穿衣服?”寧亦珩卡殼半天,終於把後半句話吐了出來。

我:“……啊?”

我全身上下就一條平角褲,但這對於男人來說無傷大雅,我也沒什麽遮遮掩掩不能看的——哦,對了,老板喜歡男人。

我直了這麽多年,確實沒有意識過這個問題,當年讀大學的時候也沒少跟李宵鳴一起光腚在大澡堂裏搓澡,什麽該看不該看的我都看過了……咳咳,扯得有點遠了。

但是寧亦珩喜歡男人,我嚐試把寧亦珩幻想成一個女人來考慮,如果一個隻穿了個褲衩的男人跳到隻是同事關係的女人麵前……

這不妥妥的是性騷擾嗎?!

我大驚失色,趕緊先用浴巾裹住自己上半身,道歉說:“哎呀!對不起老板,我真忘了那茬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介意,我就是來問問睡衣在哪!”

寧亦珩:……

明明是我在性騷擾寧亦珩,他卻沒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說:“……在次臥。”

寧亦珩的目光很怪,但我又說不出具體原因,就莫名覺得渾身不自在。

媽的,怎麽感覺是我被性騷擾了呢?

我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老板怎麽會對我這樣的人感興趣呢?無論怎麽說都是李宵鳴更適合他。

多說多錯,我害怕又說錯話,便向寧亦珩道了晚安,跑回次臥睡覺。

我躺在**,滿腦子都是寧亦珩和李宵鳴的事兒。

撮合他們是一回事兒,李宵鳴願不願意又是一回事兒,我不好向李宵鳴直接點破老板的想法,就隻能曖昧地給他們提供機會,最終結果如何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說到底李宵鳴喜不喜歡寧亦珩,他倆能不能成,還得另說呢。

我也隻能聽天命,盡人事了……

想著想著,我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老板親自開車送我去公司上班,彼此默契地沒有再提晚上發生的事,我便繼續過上了摸魚支使李宵鳴的日子。

天要下雨,人要上班。

人要吃飯,就得上班。

哎,如果我和寧亦珩一樣有錢,我一定揮霍享受一輩子,努力?我的詞典裏沒有努力這一說。

馬上就要放元旦假了,元旦過後還有個公司晚會,再往後就能放年假,大夥都一心盼望著假期,工作氛圍相當低迷,都開始混起日子來。

我也不例外,還沒到元旦,我就已經開始琢磨訂票回老家過年了。

我第無數次工作摸魚打開訂票軟件看低價機票時,李宵鳴從工位摸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走路沒聲,加上我摸魚正心虛,給我嚇得險些丟了手機。

李宵鳴顯然也在摸魚,他抱著文件小聲問我:“程哥,你準備好新年會的節目了嗎?”

這新年晚會已經是我們公司的固定活動了,每年年初或者年末都會舉辦,我對這個活動其實沒啥太大興趣,主要可以趁機摸魚。

與其在辦公室裏辦公,我寧願坐在台下看同事表演,還可以蹭吃蹭喝。

寧亦珩沒有要求每個人都出節目,但是出節目的人可以參與最後的抽獎。

雖然我臉黑一次沒中過,但能白嫖還是盡量白嫖,每年我都積極參與,李宵鳴也不例外。

去年我上台唱了首《女人花》,就被寧亦珩當場禁止報名今後任何歌唱節目,但除了唱歌以外,我沒想到任何省心省力好糊弄的節目。

再說了,我唱歌真的有這麽難聽嗎?

李宵鳴看我沒節目,又說:“程哥,要不我們合作吧,我和同事準備弄個舞蹈串燒,你看怎麽樣?”

我驚訝地說:“你還會跳舞?”

李宵鳴靦腆一笑:“以前學過街舞啦——你要不要一起來?”

人和人真是生來就有差距,李宵鳴聰明好看不說,特長還多,到底還有什麽技能是他不會的?

我正好沒節目可選,說:“當然可以,但是我不會跳舞……”

“沒關係!”李宵鳴眼睛亮晶晶的,他衝我豎了一個大拇指,說,“程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教會的。”

我看著李宵鳴真摯的眼神,那一刻,我真的信了自己能學會跳舞。

——然而我們很快就為這句話後悔了。

因為我根本學不會。

我們這個臨時街舞組合一共四個人,我和李宵鳴以及另外倆同事,李宵鳴還好,我們剩下三個大老爺們腰比鋼管硬,連襯托李宵鳴做綠葉都不夠格。

練了一天後,我提議轉換一下思路,不如從網上找個劇本表演群口相聲。

我參加節目就是為了摸魚,現在每天下班還得練舞,學還學不會,讓我感覺自己在加班。

李宵鳴否決了我的提議,他認為既然決定跳舞就得從一而終,告訴我不要低估自己、舞蹈動作很簡單等等——這和我想象得很不一樣,但我還是咬牙堅持了幾天,結果最後連那兩個男同事都能跟著李宵鳴瞎比劃幾下,隻有我跳舞宛如驢拉磨,腰背僵硬得像綁著二百斤的秤砣。

李宵鳴在我身上看不到一丁點進步的潛力,臉色愈發凝重。

“要不這樣吧,”我很少聽到李宵鳴歎這麽多次氣了,“程哥,你上台跳廣播體操怎麽樣?”

“各跳各的,也算是一種串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