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劍池傳說(二十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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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驚詫不已。
“咳,應該說有關。”闔閭別有深意地瞥了瞥饕餮,“不過,倘若你不願被人利用,那就另當別論了。”
饕餮和雲騰蛟的臉色猛地一沉。
我心裏泛起一陣酸楚,卻依然冷笑,“利用?哼哼!我一早就習慣被人利用了,所以,你也不必挑撥離間,有什麽話直說吧!”
闔閭的臉上掠過一抹驚異之色:“哦,你竟然早就知道他們在利用你?”
“在命運麵前,誰不是被人操控、身不由己的棋子?”我的語調平平淡淡,好像隻是在陳述著與自己不相幹的事情,“在近乎永恒的天地麵前,世間眾生一如葉尖朝露,短暫得轉瞬即逝,又何必介懷什麽利用不利用?”
也許是我的表情過於漠然,也許是我的話觸動了什麽,墓室裏的一幹人等皆陷入了沉默。
“你,想得到永生嗎?”半晌之後,闔閭忽而開口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想!”我非常幹脆地回答。
不假思索而且帶著明顯的厭惡。
“為什麽?”接話的居然是雲騰蛟。
他臉色古怪,說話前似乎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饕餮。
饕餮麵無表情地望著石棺,血紅的雙眸裏似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為什麽?”我忍不住嗤笑出聲,“哼,生命之所以寶貴,不就是因為它的短暫嗎?如果長生不老、不死不滅,生命還有什麽珍貴可言?”
“一派胡言!世人誰不想永生?如果不死不滅,世間萬物哪一樣不能得到?權勢財富應有盡有,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闔閭立即反駁。
“真到了那時候,活著還有什麽目標呢?”我恢複了平靜,淡淡地說,“世間萬物,都有存在的時限,或長或短,可沒有一樣是永恒的!”
“怎麽會?神不是永恒存在的嗎?”闔閭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雲騰蛟和饕餮。
“你不會不知道天人五衰吧?況且神還有天劫的!”我冷哼一聲。
“嗬嗬!天劫啊!”闔閭笑得意味深長,“就算我不記得,別人也一定不會忘了的!”
這句話一出,雲騰蛟的臉也陰沉了下來。
“囉囉嗦嗦,盡是些廢話!”饕餮終於將視線從石棺上移開,語氣很不善,但卻出奇得冷靜,“快說!怎麽和她有關?”
“魂魄者,神靈之名,本從形氣而有;形氣既殊,魂魄各異。附形之靈為魄,附氣之神為魂也。附形之靈者,謂初生之時,耳目心識、手足運動、啼呼為聲,此則魄之靈也;附所氣之神者,謂精神性識漸有所知,此則附氣之神也……”闔閭侃侃而談。
“那是人的魂魄,和你的劍魄無關。說重點!”饕餮冷冷地打斷。
從剛才到現在,他的臉上就好像覆上了一層麵具,鮮少有表情,但卻冰冷決絕,唯有那雙血色的眸子依然閃耀著地獄烈焰般的光芒。
“咳咳,簡而言之,我的三千劍魄都無魂,無法發揮作用,隻有純鈞劍魂歸位,才可……”他把頭轉向了我,故意停頓的語氣配合著微微皺起的眉頭,看上去很是無奈,似是對我充滿同情的樣子。
我淡淡地回望著他,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我不是劍魂。”我平靜地說。
“先不論她是什麽。”雲騰蛟不待闔閭有所反應,就岔開話題,“眾所周知,你的寶劍不止一把,魚腸扁渚,湛盧钜闕,哪一把不是絕世名劍?為什麽非要純鈞劍魂呢?”
“魚腸扁渚,湛盧钜闕……”闔閭喃喃自語,臉色卻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
“怎麽?”雲騰蛟微一怔,隨即若有所悟,便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繼續問,“難道,都找不到了?”
“浸透了塵世的功名利祿,就算……”他一個失神,脫口而出說了前半句,後半句連忙生生咽下去,但那種深深的遺憾和失望卻無法掩飾。
“所以,你就故意抽去了你那個白癡人魂的記憶,利用它找到了這個蠢女人?”饕餮指著我,語氣依然很冷靜。
我也依然淡定如一潭死水。
隻是當他說到“蠢女人”三個字時,心裏忽地一陣緊縮。
蠢嗎?也許真是!
“那麽你找到了以後準備怎麽做呢?”我用平靜無波的眼睛直視著麵前三個不一樣容貌卻一樣心腸的美男,“怎樣才能讓劍魂歸位呢?”
何必再轉彎抹角,欲擒故縱?
如果這是一早就設計好的橋段,為什麽還要浪費時間糾纏在我是什麽上呢?
我略略扯起嘴角。
“表……妹,你,你還好吧?”難得雲騰蛟也露出了那樣驚詫的表情。
我沒理會他,也沒去看饕餮,隻盯著闔閭。
“嗬嗬,不急,不急。”闔閭一邊打著哈哈,一邊拿眼瞟著默立在角落裏的遊魂。
那抹靜默得如空氣一般的影子從進來伊始,一直半垂著頭,兩手交握,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哦,不急?那是因為時機未到,還是因為欠缺什麽?”我微微一笑。
“沈純鈞!”一陣風吹來,身旁就多了條影子,“你難道……瘋了嗎?”
“他……他們這是……居心不良,你還不……”遊魂幾乎撲到了我身上,望著我的雙眼裏透出無比的焦灼和擔憂。
沒想到,真正擔心我處境的竟然是他!
“唉,不用擔心。”我輕歎一聲,安慰他,“有些事是命中注定,隨便怎麽樣也躲避不開的。”
既然逃不開,唯有勇敢麵對。
“想不到,小姑娘你是個這麽豁達的人!”闔閭半真半假地讚道。
“我想,到了這時候,大家就不必虛以委蛇了,直言不諱吧!”我冷下臉,“我不想做個糊塗鬼,請你們將前因後果清清楚楚地告訴我!”
“你想知道?”饕餮問。
我控製著自己的表情,緩緩轉向了他。
那個睚眥必報、貪婪暴戾的饕餮,此時冷靜淡然得讓人心悸。
我忽略心裏泛起的陣陣痛楚,用力地點了點頭:“嗯,你說吧!”
無論怎麽樣,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好,由他來說,必然不會再欺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