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美好的初遇

瞿高和高娃的交集一點都不浪漫。甚至還有點劍拔弩張。

去英國深入學習,高娃走的有些匆忙,比原定的時間提前了整整半個月。一個莫名的衝動之下,侵犯了老大,這讓他無顏麵對。

趁人之危,登徒浪子,這兩個詞總是在腦子裏蹦躂,院裏有了深造機會的時候,高娃踴躍參加,甚至到了之狂的地步,有些逃避的意思。

怕失去簫古的信任,讓他討厭自己,怕這樣子的自己,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

所以,當到了英國,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高娃手足無措了很長一段時間,除了教室,老師辦公室,就是宿舍。

除了學習就是吃飯睡覺。

再孤寂也要咬牙堅持。

這不光是自己的選擇,要負責,要對得起,也承載了簫古的期望,他不能辜負。

沒有退路的感覺。讓高娃慢慢沉靜下來,同時也瘦了很多。

老大簫古在骨玉幫的所作所為給了他很多引領。

既來之則安之,做好自己的事兒,先對得起自己在說,別人如何看你除了建立在成就之上還有啥,現對別人好才配得起別人對你好。此類種種。

如兄如父,高娃終於知道自己對簫古為何會做出那種舉動。

自己是遺腹子,母親是個安靜寡言的人,對自己也沒有太多要求,這是母親的愛,但是他在骨玉幫,需要指引,可是呢,別人對他談不上欺負,卻絕對看不上眼。連對自己最親近的胡清旭關懷他的生活起居多過人生心情。

自從簫古來,他仿佛慢慢走出迷霧,自己無形中已經把他當成了哥哥,父親,無法撇除的人。

那天,他高興,簫古替他高興,自己就更高興,那個親吻或許隻是個感激過頭的表達。

當簫古有了回應後,自己其實已經傻了,以為這是需要他做出什麽的信號,當時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他需要我,喜歡我,也許這也不錯。

可惜,終究是個意外。

好在,在滑向更深的失誤時,兩人都停下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後了。

不知道是他太無趣還是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在學校裏他總是會被欺負,雖然不至於很惡劣,但,足夠觸及他的自尊。

他秉承簫古說的,不戰屈人之兵。他沒有靠山,孤立無援,和別人起衝突無疑是個下下策,再說自己隻是來學習的,總是有期限的,這些人總會有新的目標。

於是,繼續淡定的做著自己的事兒,這個方法起了作用,很多隻是惡作劇的欺辱慢慢消失,即使如此,人緣上依舊沒有大的進展。零星的帶了暴力的欺負還是會找上他。

特別是帶了嫉妒,鄙視情緒的類別。

孤獨換來的是,讓人印象深刻的成績,好幾門課程的教授甚至都有意請他幫助教學,這是很大的榮耀。

高娃更忙了,卻甘之若飴,這就是靠自己得到認可的踏實,滿足感。無比的充實。

那是和瞿高的遇見。

那天,是個寒冷的陰天,剛拿到臨時駕照的高娃匆匆趕回來去取留在衣物櫃裏的整理資料,這是需要給教授的,教授很快就要用它去上大課。

本來很開心,駕照拿到了,就可以在某個教授突然有事兒或者需要尋找資料時方便來回,不用再去掐點做地鐵,趕公交。

那份資料,是臨時通知他去考核駕照最後項目的時候,趕不上回宿舍放,隻好先放在衣物櫃。

等打開時,資料已經不翼而飛,還有一張紙條留在那裏請他到院部各個垃圾桶去搜集。

高娃知道這隻是想看他出糗,根本不會從垃圾桶裏拚出全部資料,這些人就是這樣,喜歡捉弄,喜歡看他手忙腳亂,喜歡用‘反正你很優秀,這點小事兒小菜一碟,很快就能再搞定’的心理心安理得的做這些無聊的事兒。

不過,這次,他們贏了。

高娃很低落,泫然欲泣。

一張比年齡嫩很多的娃娃臉讓往垃圾桶走去的他看起來,很憂傷,很無助。

這個教授是新來的,根本不知道他受欺負的事兒,而且此人是個隻看成績的嚴師,這點高娃很欣賞。

但,此刻,他知道,這麽一來,自己就在教授那裏失去了信任,原本唾手可得學分也即將離自己而去。還有獎學金,還有努力維持的在老師眼裏的好形象。

僅僅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

失去別人信任的感覺讓他很難受,難受到喘不過氣。

自己在這裏立足的強大依靠就是以上的學分,教授的青睞。僅此而已。而這些都是建立在信任基礎上的。

一旦坍塌,從頭來過,談何容易。這裏的人容易認可你,也容易拋棄你。一切以實力說話,他更知道,他後麵有多少和他差不多的學生在等著他犯錯。

走到垃圾桶邊,高娃沒有等到自己去找是否還是完整紙張的資料。就扒在邊上吐了,很快,靠著垃圾桶暈倒。

來往的學生自然知道一些內幕的,不想成為下一個被欺負的對象,不想惹事兒的心理,國際通用。

側目的多,卻沒有一個上來幫忙。

高娃是自己醒過來的。

地板很涼。

胃還一抽一抽的,喉嚨鈍痛著。

鼻尖突然飄過一陣熱氣和香味混合的美好氣息。

“耐點兒coffee吧,喔加了milk。”一道中文生硬,英文正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高娃抬頭看去。

是一張不錯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來看看他有沒有死的人,那杯咖啡不知道有沒有加料。

高娃沒有接,努力看上去很淡定優雅的扶牆站起來。

但,還是禮貌的說了謝謝,畢竟隻是猜測,他不想冒險,不代表就會高高在上的裝冷漠。

“nonono,你必須喝掉,你的揚子很,恩,不好。”高娃再次抬頭看他,剛才還有些暈眩,這次看得更清楚。

淺色金發,藍綠雙眸,白皙皮膚,緊靠眼眶的濃眉,帶著金色,微翹粉紅的嘴唇因為起伏不大的線條,顯得有些高傲,卻不是目空一切的那種。

顏值上乘的男人。

這種男人在這個國家甚至是不少國家都是受捧的主流。

“謝謝。”高娃聲音放低,不含柔軟,軟軟拒絕。

對方明顯理解成了同意。

掰開他的嘴就把咖啡灌進去了。

高娃想的是:果然是來進一步看他笑話的。

瞿高想的是:他看上去站都費勁,估計抓不住杯子,我還是幫幫他好了,恩,順便認識一下。

“你幹什麽!”高娃心情本就不爽,被人這麽不夠溫柔的亂灌一氣,都氣炸了,在骨玉幫耳濡目染,沾上的戾氣展露無遺。

被一把推開,瞿高一屁股做到了地上,還舉著咖啡杯,迎上的是高娃抹著掛在臉頰脖子咖啡漬,微側著臉,雙目低垂冷冷看著他,不是那種帶著生氣的冷酷而是像看著一個死物的寒冷。

而且是暗流湧動的那種。

“喂什麽,推我。喔做的不好?”某人虛心求教。

高娃懶得搭理。

扶著牆慢慢往外走,瞿高立馬爬起來,還抓著忘了扔的咖啡杯。

“我叫傑夫,你叫高娃是嗎?”這句中文說的很周正。高娃懷疑他是不是專門練了。

繼續走,微微提力,加快腳步。

後麵的人很開心的跟。

“我可以和你一個宿舍嗎?”“臨床藥學你是怎麽得到的全分?”“你討厭我?”“我送你回去。”

高娃一概用沉默回答。

他熱情過了頭,非奸即盜。

這個學院有幾個專業在全國甚至臨近幾個國家都是佼佼者,其他的就比較一般了,所以學院裏的人良莠不齊。

他不排除有天生善良,樂於助人的人,但絕不會會像身後這個人,如果他不說話,一般別人就會離開了。

一直跟到了他的車旁邊。

高娃扶住車門,猛地回頭,眼神裏帶了些凶狠。

為了讓他打住,打破沉默說了話,“我要去重新弄資料,很忙,沒空回答你的問題,也沒有空應付你的其他問題。在一次謝謝你的咖啡。”

傑夫(先這麽稱呼)愣了一下。

高娃目瞪口呆的看著傑夫有點激動地睜了睜眼,展開無比燦爛的笑容,就像烈陽一樣,晃得他眼花。

“真的嗎?真的嗎?我也是,一起吧,好嗎?我們互相幫忙好不好?”傑夫微微把頭往前伸,靠近高娃,忙不迭的請求。

學業比較重,學生之間成立小組互相幫助很常見,學校在此方麵也很提倡,畢竟社會需要的更多是會團體協作的人才。

高娃飛快的衡量了一下。

決定答應。

於是,高娃載著傑夫一起去了兩裏外的市立圖書館。

高娃看書很快,而傑夫更鍾情借助互聯網。

直到圖書館打烊,高娃借了好幾本回去,準備在兩天內重新趕製出一份資料。

在此期間,傑夫很專注,沒有說一句話。

高娃比他更專注,連呼吸都很輕。

兩人在學校門口分別,當然,高娃沒有給多少熱情,隻是禮貌的搖了搖手。

傑夫樂的屁顛顛的。

他早就想看看臨床學科上的新星高娃。

而他,是高娃來之前的全優生。

他們,是競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