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筆,生死薄!”玄都慢慢仰頭說道:“你既然早已經計劃好,也準備好,卻是為什麽拖到今日,卻害苦了那麽多人!”

語氣之間,已經有淡淡的憤怒。

洪荒之間,除了三清傳世之外,尚有很多大神通之人,不屬三清門下,或者自己隱居修煉,但是也有人廣開方便之門,為一些達不到三清門徒標準的人有一個長生的念頭,比如西牛賀州五莊觀,這些勢力在百年之前還是有很多,隻是在有一年七月初七的時候,有一七目鬼王,乃是當年炎帝部落的勇士被人暗害致死之後,一點真靈不滅,在幽冥之中修煉千百年修成神通無敵,當時整個幽冥界也隻有孟婆一個人擋著奈何橋,這鬼王費盡心思,終於撕開幽冥和人間界的隔膜,道洪荒之中肆虐十年,將整個洪荒人間界糟蹋的一片荒蕪,有很多的門派也遭到這七目鬼王的毒手,許多修真之士當時就成為幽鬼冤魂,留戀這篇熱土不願意離開,而且還對這片土地之上依舊享受生活的人開始充滿怨恨和憤怒,將自己死亡的怨恨,不能長生的憤怒全部都轉嫁道活著的人身上,他們根本就不願意歸到幽冥世界之中——當然,他們全部都是修為有成的人,也沒有幽冥界的來人去拘拿他們,這樣就讓他們有機會在整個洪荒世界之中大肆的屠殺,這般滾雪球一樣的仇恨和數量,當時幾乎毀掉了整個修真界,直到最後這些鬼魂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鎮元子五莊觀的地址,竟然尋摸這去了那地方——天道之下,幽冥界一直都缺少一個叫所有人注意的機會,因此這件事情當時不管是三清還是西方二聖,事先都是根本一點的防備都沒有,更不要說鎮元子,當時初一交手,鎮元子坐下四十八弟子瞬間都傷了一大半。

不是鎮元子教弟子的本事不強,也不知那些幽魂特別的厲害,隻是當時幽魂的數量已經接近十萬之數,烏壓壓的一哄而上,又有一些接近金仙的鬼王在其中暗中使壞,沒有讓這四十八個家夥淹沒在鬼怪大軍之中,也算是幸運,當時鎮元子正在五莊觀後院知州修煉,突然覺著整個院子都是震動,出門一開,登時氣的臉都白了。

向他五莊觀自建成以後,就少有刀兵之災,唯一的一次還是當年煙澤傷帶著整個洪荒之中的人族修為高深之人對抗整個妖族,才毀了半個道觀,今日隻不過是一些魂魄,卻不識道家精妙道場,將一路之上攜裹而來的殘手斷臂全部都堆積在五莊觀門口,讓一個清淨的地仙之祖府邸,瞬間成了修羅地域,幽冥道場,便是鎮元子那溫潤性情,卻也是忍受不住,當即就出門而去,不想剛剛出門,當即就有萬千陰雷邪火仿佛暴雨一般傾瀉而下,順將將鎮元子周圍的空氣,大地,泥土等存在全部消除,形成一個直徑三十裏的大坑,鎮元子灰頭土臉的,就站在那坑中央。

鎮元子當即就動了真怒,大袖飄揚,自袖子之中瞬間倒出無量的地水風火,開天辟地時候產生的直接的能量就這樣被鎮元子隨手發出,沒有任何的猶豫,那些幽魂多是修為半吊子之人,如何抵擋得住鎮元子的憤然一怒,輝煌光芒閃爍之後,依舊存在的那些幽魂,不過三個人而已,一個就是最初的罪魁禍首七目鬼王,另外的兩個鬼魂,一個是一副白骨,乃是當年軒轅皇帝出生時候,廣成子曾經萬裏追殺的妖怪,現在改頭換麵,自號白骨仙人,這些年他趁著萬鬼縱橫的時候,沒少暗中吃那些鬼怪滋補自己的身子,還有一個人乃是大荒山摩崖洞的宗主,算來生前也一斤是大羅天仙的道果,這些年利用那些生魂補養,雖然是道行沒有上升多少,卻

已經修煉除了不少邪惡的法寶,因此三個人看到鎮元子瞬間毀滅了近十萬靈魂的時候,卻也沒有任何的害怕,七目鬼王身化萬千,手中捏著或者是大腿骨,或者是血骷髏,或者是大腸一副,或者是小腸三掛,以詭秘莫測的速度朝鎮元子而去,白骨大仙身子突然崩碎,雖然是白骨一副,卻依舊散發出珠寶一樣璀璨的光芒,在空中嘩啦啦的散開,萬紫千紅瞬間迷蒙了所有人的眼,現在算命之人多有瞎子,卻是因為此派的祖師當時就站在五莊觀大門之處——他原本是鎮元子四十八弟子之一,關心師父的安危才來,卻根本沒有料到自己一場劫難,隻不過是見到了一場璀璨的光華,以後就再難看到任何的色彩和光華!摩崖洞宗主隻是嗬嗬笑道,卻直接緩步而來,仿佛是茶園會友,冬日品酒,閑散自在,朝鎮元子而去,口中還呼喊叫道:“老友,千年不見,今日哪來如此多的憤怒?”語氣熟稔。

鎮元子在坑底,無比的狼狽,此時聽到摩崖宗主話語,卻是沒來由的心聲悲傷,則摩崖洞主乃是他當年一老友,在當年巫妖大陣之前死亡,被鎮元子以大法力保住了靈魂,後來投胎作為鎮元子的徒弟,曾經在五莊觀之內學習道法神通達百年之久,此時卻成為一幽魂,不知舊情,不念舊恩,卻猛然提起舊事,鎮元子心神動搖之下,隻是一拂袖,將漫天珠玉骨頭全部打散,一噓氣,讓周圍萬鬼全部都被一道狂風卷走,隻剩下摩崖洞主一步步前來。

走到近處,鎮元子無奈歎一口說道:“回去吧,這裏根本不是你們應該待的地方!”

摩崖洞主卻笑道:“這裏靈氣充足,隻要再等百年時光,我或許就能夠修成你曾經告訴過我的那個狀態。”

“紅......”鎮元子張口想要說什麽,自己前胸後背之上道袍全部粉碎,一隻粼粼白骨,一雙筋肉糾結的鬼爪就這麽伸入鎮元子的身體內,帶出碎骨鮮血。

鎮元子冷笑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化作一條血龍奔湧而出,先是將摩崖洞主的身子全部擊碎,然後本身一個原地旋轉,周圍空氣之中瞬間充滿的靈氣凝成千葉蓮,百合草等諸般神奇植物,糾結伸長,不管是摩崖洞主的靈魂,還是七目鬼王的最後一點真靈和白骨仙的本命磷火,全部都被禁錮,隻要輕輕的一下,就能夠,抹去這三個人存在的痕跡。

但是鎮元子還是猶豫了一下,如是這樣的情況發生在別人身上,不管是帝俊,煙澤傷,甚至是那北海之中隱藏的鯤鵬,東海之內躲著的九寶龍祖,怕都是會將麵前這三個敢於挑戰自己的家夥抹殺。

但是,鎮元子還是猶豫了一番,伸手在空中一抹,一朵雪白的八品蓮花飄搖而出,將三個人的存在根本收攏起來,存放在蓮花蕊中,對三個人喝道:“回去吧,回去你們的幽冥世界之中,以你們三個人的本事,若是在幽冥之中有一番作為,積攢一份功德,以後再想回到人間,也根本不是什麽難事!”手指微動,一巨大的黑洞在鎮元子麵前打開,將帶了三個靈魂的蓮花拖入,然後消失不見。

就是這一番慈悲心性,讓他以後的地位更加的穩固,無人能夠撼動。

隻是,他們三個人回去之後盡全力收攏幽冥鬼怪,但是人間之中卻留下了上千的鬼怪,他們引誘人族,禍亂大荒,然後有道門玄真之士前去收複,但是卻也引發了很多人裝作道士去裝神弄鬼,和著那惡鬼們一起壓榨人間,然後就是巫祝,神婆之類的在整個洪荒世界相繼出現,那些人先是被惡鬼驚嚇,運氣好的,能夠到得道全真的幫助

,還算是幸運,運氣差的,先是被惡道士刮走地中產糧,然後被神婆弄走家中兒女,此番天災人禍鬼為亂,對整個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當時,煙澤傷就已經開始捏著這判官筆,每日坐在雲端,描摹萬物,還不瀟灑自在。

玄都乃是仁厚慈悲之人,此時直達煙澤傷當時已經有千般手段阻止甚至治理這場混亂,心中不由的開始惱怒起來。

況且,現在的玉虛宮十二門人,當年若不是為這事情下山,哪裏會招惹什麽殺劫,有今日混亂紛紜的封神之戰,算來算去,全部都是煙澤傷的錯誤......玄都心中惱怒著,卻猛然發笑——你今日受一死之難,可曾經算到!

仰天長吼,似乎要讓煙澤傷聽到,卻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玄都發泄過鬱悶,伸出腳在那被判官筆壓的不能動彈的怪獸額角一踢,那怪獸慘叫一聲,變成兩個龐然大物。一個牛頭,頭頂之上雙角彎曲鋒利,發出寒光,背後生有九條尾巴,縱橫甩動,仿佛是蛇一樣,銅鈴大眼發出灼灼的火光朝四周延展開來,仰天長叫一聲,對玄都跪下,另外一個人正是馬麵,渾身皮毛結實,迎風舞動,一對大耳朵時時的顫動,隨時都注意著周圍的情況,雙眼炯炯有神,看見玄都,也是跪下,伏地口稱大仙——那黑白無常此時正雖在玄都身後,對兩個人使眼色。

以前,當巫妖兩族生活在洪荒大陸之時,都是見麵就開始戰鬥,兩組之間除了一些特異的變異分子之外,幾乎從來都沒有任何的交情,況且那紅發鬼王乃是當年主導混沌星空大陣的三百六十妖族,是當年妖族的中堅力量,那怪獸也是當年巫祝十二部落之中的大巫,當年彼此之間更是有血海深仇,但是自從在這幽冥之中再次生出身體之後,迷了心智,這兩個家夥卻彼此生出依賴,此時黑白無常開了靈智,前情舊事一幢幢的湧來,但是看到牛頭馬麵依舊是渾渾噩噩,麵對玄都——這個心狠手辣的家夥——沒有一丁點的敬重之心,不由的暗中對他發出了手勢,還在心中罵自己:“你個賤坯子,明明對麵的那個就是當年殺你的人,還救他幹什麽......不過,這孩子若是死了,卻有是虧!”左右踟躕,不知應該如何。

此時又有兩點光華自天外飛來,分別飄入牛頭馬麵的眉心之間。

兩個人瞬間跳起來,仰天咆哮幾聲,最後卻是無奈,委頓在地,混不理擔心他的黑白無常和一邊陰著臉的玄都——這家夥還生煙澤傷的氣呢。

“你們四個人算來也算是有緣分,罷了,以後自然會有人為你們分配你們應該做的事情,此時還是安心的鎮守幽冥界算了!”玄都轉身就離開,竟然把一頭霧水的牛頭馬麵留給了了結所有事情的黑白無常。

“算是對他們的一次檢查吧,畢竟此處乃是六道根本,他們若是真的不齊心協力,以後還是麻煩!”玄都心中轉著念頭,瞬間被天火地水兵刀等諸般苦難加身,卻已經有了後世六道輪回之相,隻差一個人將他們分離開來。

玄都抬眼看到眼前不遠處就是一片血紅,那還忍得住,惱怒加上擔心,讓這個一貫和老君十分相像的溫吞人兒,騰空而起,腳下一片燦爛的光華,瞬間到了煙澤傷三魂七魄身邊。

那是一方小橋,就跨在一條小小的,汙濁的河流之上。

橋邊有一老婆婆,覺得玄都過來,順手端起一邊的一碗湯,遞給玄都。

玄都伸手拒絕,猛然看到那老婆婆雙眼,不由的哎呀大叫一聲,呆立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