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
沈沐君隻是呆呆的蹲在地上,不停地抖著。
“君子……”接到消息後立即趕來的蘇馨顏,快步跑到急救室,看到一直蹲在地上的沈沐君,遲疑地喊她,她忽然開不了口了,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走廊裏沒有其他的人,靜悄悄的,一片死寂,壓抑的令人感到窒息。
沈沐君一直都瑟縮著,她緊緊抱住雙臂,仿佛忽然間墜入了一個空洞的世界,裏麵什麽也沒有,什麽都消失了,蒼白暈眩,死去永遠不再醒來的世界……
她隻能不停地發抖,她的麵容呆滯,嘴唇慘白,就好像在沈長國心髒停止跳動的那一刻,她也一同死去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生命是這樣的脆弱,她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生離死別,即使她再堅強,她也無法忍受在未來的日子,父親永遠都不會出現的噩夢……
急救室外忽然出現急促的慌亂的腳步聲。
沈家和顧家的大部分親戚在接到消息後都已經趕到了,卻惟獨看不到沈牧之的影子,顧若涵走上前來,輕輕的扶起一直蹲在地上的沈沐君,她像個斷了線的木偶般,任由他攙扶,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笑,不知道哭,等待的時候,像是將心髒,放在火爐裏麵煎炸,每一刻,都是焦灼的疼痛……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所有的人都圍了上去,而沈沐君就好像大腦忽然清明了一般,磕磕絆絆的擠上前去,卻因為雙腿發抖,差點摔倒,幸虧顧若涵攙扶及時,才沒有摔下來。
她擠到最前麵,旁人紛紛讓開路,她好像聽見了很多人惋惜的歎息聲,她卻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沈長國的臉被埋在白色的床單下,她自己動手掀了之後才看見,他的臉上毫無血色,他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嘴唇也抿著。
沈沐君握住他的手,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她輕輕的呢喃:“爸……爸……我是君子啊……你看看我,不要睡了……爸,你就看我一眼,就一眼就好,看了一眼之後,你再睡覺好不好?”
她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醫生想要將白色床單重新蓋在沈長國的臉上,沈沐君卻一把抓住醫生的手不讓他蓋,他隻是睡著了罷了,他隻是累了,他隻是想休息了,蓋上了白床單,他就會無法呼吸,會無法睜開眼睛,會再也不能醒來……
“爸他沒有死……他隻是在睡覺,他隻是在睡覺,對不對?”
沈沐君不停的問著,可是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誰也不願意戳破她的幻想,可是誰也不能否認這個現實,蘇馨顏站在她的旁邊,看著她慌亂的樣子,淚水緩緩的從她的臉上流淌下來……
沈沐君卻沒有哭,她隻是固執的抓住醫生的手,不讓他把白色的床單蓋在沈長國的臉上,醫生將床單蓋上去,她就將床單揭開,醫生再蓋上,她就再揭開。
最終醫生也無奈奈何的歎息離開,隻是囑咐家屬要自己處理好病人的遺體。
沈沐君一直守著沈長國的遺體很久都沒有離開,她隻是靜靜的望著,仿佛他還活著……雪白的病**,沈長國安詳的睡著,睡著,呼吸輕的再也聽不到……
最後是因為沈沐君終於累到昏了過去,顧若涵將她抱到病房裏休息,其餘的人才將沈長國的遺體運走了。
沈沐君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醫生說她疲勞過度,加上精神極度緊張,還有剛剛受到了那麽大的刺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恢複,可是心口上的傷,怎麽可能說好就好……
她一直在做噩夢,不停的低喃自語,她的眉頭緊皺,額跡不停有綿密的冷汗冒出,顧若涵幫她拭去,卻很快又冒了出來。
沈沐君醒過的時候,外麵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顧若涵正趴在她的床頭,她剛想動,左手背上就傳來一陣刺痛,她低下頭看,才發現戳在手背上的針頭,已經回流了鮮豔的紅色的血,她咬了咬牙,將手上的針頭拔下,掀開被子,就準備起身。
這動作終究將淺眠著的顧若涵驚醒了,他趕緊起身扶住還有些顫抖著的沈沐君,擔憂的說:“你的身體還沒休息好,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就在這兒睡一會兒吧,明天天一亮我再送你回去。”
“讓開!”沈沐君冷冷掃了顧若涵一眼,那樣帶著寒意刺骨的眼神,讓顧若涵不自禁的顫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靜靜的退開了。
沈沐君一路上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顧若涵是不是的側頭看她,她卻隻是看著路,不曾轉頭,她的視線,甚至連一秒鍾也未曾在他的身上逗留……
他們趕到家的時候,沈家所有的親戚和與顧若涵還算比較親的親戚都已經到了,坐滿了整個大廳,沈牧之正坐在正廳中間守靈,他的眼睛也紅腫的怕人,因為很長時間沒有睡覺,他的眼裏布滿了紅色血絲,裴宇坐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給他依靠……
沈沐君在顧若涵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她很想哭,可是眼眶裏卻仿佛幹涸了一般,她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了,隻能呆呆的望著透明棺材裏的沈長國,他的臉色還未多變,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
沈沐君坐在沈牧之的身旁,靜靜的望著沈長國,大廳裏的人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她沒有注意,隻是呆呆的坐在那裏。
蘇馨顏站在她的身邊,擔憂的望著她,沈沐君自從暈倒之後,就再也沒有進食過,她的嘴唇泛白,臉色也憔悴的很,她勸她去休息,她卻恍然當做沒有聽到一般,隻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