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在京城之亂中會帶出盧默贈與的碗,純屬為了保留朋友的記憶。
那個碗是盧默臨別時所贈。他曾說過自己也許再也不會回京城了,這是漢人對他友好的證明,他轉贈給李銘,也作為羯人感激漢人的證明。
這碗很有趣,盧默說他曾用這個盛滿了錢,那就可能是個乞丐給他的碗,教他如何去要飯,而完全不知道要飯是什麽的盧默,恐怕也不知道那個漢人對他的“友好”,是一種“與其我給你錢不如教你如何營生”的想法。
李銘帶著母親奔逃出家的時候,除了帶了一些貴重的東西,那些小時候有記憶的物品也都一並帶了出來,其中便包括這碗。
而如今,他想試試讓京中的人關注起“難民”這個群體。
李銘確實不及以前的齊邵,但以前的齊邵可沒有李銘這樣有這麽多人在身後提供援助。
齊邵教導李銘如何在引起眾人的注意後上疏給陛下,然後由朝廷頒布“勸捐”的詔書;李銳則說動禁衛軍和國子監太學生一起去做這件事。
然後國子監的學子和禁衛軍的年輕禁衛一起,每個人都捧著一個碗上街去乞討。
也有許多學子不願意,李銘也不勉強。但更多的人是對李銘身後的李國公有信心,所以願意跟著李銘去做這件大事。
當年齊邵當掌議時,國子監曾經甚至震動過皇帝,齊邵也是這般一步登天成為天子近臣的,參與的每個人都羨慕那樣的境遇,每個人都期望成為下一個齊邵。
國子監的學子們並沒有在這場浩劫中有所動**,國子監街也沒有被焚燒,但行政中心都已經偏移,那國子監自然也就搬到了陪都長安。
長安也有國子監,所以這些太學生們是沒有無衣可穿,無食可用,無頂蔽身的情況的。
禁衛軍也是如此。第一批的禁衛軍本就有許多是達官貴族之後,這是天子直接的衛戍部隊,第一個要求的就是忠心,自然就住在宮裏。
這麽多穿著儒衫或勁裝的年輕人拿著飯碗,鋪著草席在各種鬧市中乞討,自然引起了眾人的關注,也有好奇的人丟上幾個銅板給這些人,學子們便拿它換成饅頭稀粥等物,送給真正需要這些的人。
有些人說他們是有辱斯文,有的人罵他們不知所謂。但這些太學生們就是堅持著乞討、露宿街頭的舉動,包括信國公李茂的兒子,以及許多朝中大臣的兒子。
他們以這種方式,提醒著除了爭權奪利,除了迎回太後,長安還聚集著太多無家可歸的人。百姓才是社稷的根本,若衣食無著,沒有居所,就會釀成大亂。
對此,曾經是國子監掌議的齊邵第一個做出回應,他派出家人在城外搭建茅棚,以供一些老弱病殘暫時居住,齊家不是富戶,但是也做到了一日施一次粥。
這位在朝中風頭正勁的太傅率先做出動作,其他大臣便知道了是什麽意思。他們許多自己都住在宮裏,自然是知道長安的房子已經緊張到什麽地步,便也捐獻出一些銀兩,在長安城外搭建茅棚。
李銘和國子監學子們每日捧著碗在長安各家高門富戶門口替難民乞討,這些富戶有很多就是趁著糧價緊張囤積居奇的商人,每日被這些未來的“國相”們一圍,臉皮也難過的緊,可又不願意降價或施米,除了硬撐,別無他法。
高門大戶有些礙於名聲,派了人去城外棚戶區施粥,可大商人們卻互相聯合起來,咬牙就不施米,也不降價。
若一施米,大家都施,就沒人買米,全去喝不要錢的了。
李銘也狠,每日裏和學子們就在這些富商門口吃睡,李銳帶的禁衛軍各個都身強體壯,也在這些高價買米的糧商店門口討飯。他們都有官身,商鋪的掌櫃也不敢出去轟走。況且禁衛軍不是吃素的,想打也打不過。
如今長安也不知道住了多少難民,除了洛陽受災無家可歸的人,尹朝反賊帶著胡人南下侵占了汾州的疆土,汾州也多有難民逃到了通州和京城。
江南不穩,戶部糧食要支援前線,這些糧商這時候囤積居奇,簡直如同叛賊一般。朝廷早就想對這些人磨刀霍霍,一直苦無借口,一直到李銘和李銳帶著太學生和便服的禁軍做出“圍討”的樣子,難民們一直壓抑的情緒也爆發了。
他們一起圍住了各個富商和糧鋪的門,也不打砸,就圍著不走。又有窮苦的人每天就臥在糧倉裏收購糧食進出的道路上,旁邊放好棺材,等著運糧車從他們身上碾過去。
在最終的大衝突爆發之前,朝廷及時出手製止了。
此場“乞討運動”,最終以太學生上疏朝廷,要求妥善安置難民,嚴懲不良富商,少帝應允而告終。
朝廷頒布了嚴令,關中各商家所賣的糧食,若比往年市價高出三成以上,家產充公;若比往年市價高出五成以上,家產充公,全家流放;若比往年市場市價高出一倍以上,當家者當眾絞死,其餘家人充沒官籍,成為罪人。
此令一出,再加上朝廷真的處理了幾個大的糧商,頓時京城糧價恢複到一個較為合理的價格,朝廷的嚴令被傳遞到各個州府,各地地方官也都嚴格監督起來。
高門和大戶們一邊罵著信國公府兩個子侄簡直有病,一邊無奈的拿出粥米賑濟難民。之前米價昂貴,糧食不易儲存,誰也不願意將家中的存米拿出來救濟,如今米價平抑,倒是可以做做善事,得些名聲了。
而後朝中迅速頒布了修建新的外城,擴大外城麵積的指令。由德陽郡主的儀賓熊樂督造此城,征召長安的流民和難民作為工人。
其實國庫並不充盈,但修建外城也是逼不得已。流民多則滋生事端,若不弄出些大工程讓這些流民累個半死,他們無可事事遊手好閑之下就會生亂。
隻有朝廷出錢征召這些壯丁去做工,給吃的給酬勞,給他們修建可安身之地,民怨才不會沸騰,後方才不會動亂。
這一次“學子乞討”的事情,凸顯了糧食危機有多麽嚴重,朝廷裏原本不願意皇帝南下接回太後的大臣,在這種情勢下也隻能低頭。齊邵和李茂再召了幾個如今京中的重臣,告知皇帝雖然親自南下,但還有替身保護的計策,這些重臣也就都打消了心中的疑慮,開始做其他大臣的工作。
很快,秋收後皇帝動身接回太後的議程就被敲定,這作為一件大事被擺在了明麵上,所有人都開始動作了起來。禁衛軍被日夜操練的像是拉磨的驢子一樣,到底哪些大臣要陪同一起南下,人選也在熱烈的討論之中。
而這時,南下的兩個主角,楚承平和親親,卻像是沒事人一樣跟著顧卿學人工呼吸。
顧卿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裏呆多久,她所學的東西在這裏基本都用不到。
小皇帝上朝的時候,顧卿偶爾會和親親說一些故事,除了花木蘭,還有紅樓夢的梗概,以及自己所在的平行空間裏那些帝後相合、王朝更迭的故事。
如果是顧卿和小皇帝灌輸的是“你要尊重妻子對你妻子好”,那對親親灌輸的便是“女人要自強女人要自重”,以及“聞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的理念。
她雖有父兄照顧,但畢竟是女人,哪怕嫁入皇家,太出格怕是也做不到的。
實在不行,就隻能想法子全身而退了。
今日裏,閑著無事,顧卿突然突發奇想,把急救的知識教給兩個孩子。
她曾用急救之法救過李湄的命,說不定以後他們也用得上。
隻是這法子太驚世駭俗,又是對嘴吹,又是按胸口,所以顧卿表示隻有教給小孩子最合適。長大了教反倒不自在了。
“人溺水時,有時候會失去氣息。還有孩子剛出生時,有時候也會沒有氣息。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死了。我今日教給你們的,便是如何讓人留有一線生息,能夠接續上生氣,繼續存活的法子。”
顧卿知道沒辦法和古人解釋“呼吸”、“心髒”、“胸腔”這樣的東西,隻好換成古人能聽得懂的概念。
兩個孩子倒是聽得十分興奮,瞪大了眼睛感興趣地問:
“是仙法嗎?”
“是神仙渡氣的法子嘛!”
他們都聽過神仙如何渡一口仙氣救回凡人的故事,此時聽到神仙奶奶/阿姨要教他們這種神奇的仙法,高興的雙手相握,整個人都雀躍起來。
“呃……不算是仙法,倒是一種醫術。總之,我還在這裏的時候,會教給你們一些可能有些奇怪的醫術,但它們很有效,你們一定要牢記。日後如果你們見到張玄道長的師弟寇麒,可以畫成圖本,教給他。讓他去救人。”
現在,也隻有這兩個孩子見得到她了。
此時正是親親和平平校場鍛煉的時間,因為親親和楚承平要換衣服,外人都不得擅闖。小皇帝又說今日身體有些疲累,要稍微休息一會兒在出去,禁衛們也不以為意,就在大帳外值守著。
顧卿叫楚承平躺下,開始跟親親講述人工呼吸的要點。
“所謂氣息,需要流通。氣息沒了太久的人,即使再怎麽救助也活不過來,所以這個隻適用於剛剛沒了氣的人。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將沒了氣息的人移到空曠有風的地方,然後解開衣服的領口、腰帶,去掉身上累贅的東西,避免影響氣息流動。”
顧卿一邊說,一邊叫親親上來扒掉楚承平的腰帶,鬆開領口。
親親幾步走上前,很輕鬆的就把平平的腰帶扒了,又把他的領口弄鬆,露出一小節白皙的頸項。
親親做的毫無扭捏之感,倒是躺在那裏被任人施為的平平紅了紅臉。
他是皇子,自小不曾失儀,從未這樣衣衫不整的躺在大帳的地毯上過。
而且,扒了他衣服的,還是一直以來一起共處的玩伴。
女孩子。
顧卿看著小皇帝衣衫散亂,皮膚嫣紅的樣子,莫名其妙的也紅了紅臉。
這小孩子長得太漂亮,讓她這個大人也不好意思起來。明明隻是很單純的教授他們人工呼吸和胸外心髒按摩,結果倒弄的有些……
有些……
真不好說。
顧卿和小皇帝不大自在,親親卻一點不自在的意思都沒有。在信國公府的時候,她連小皇帝的腳丫子都啃過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是白一點,軟一點嘛。
“然後呢?奶奶,然後怎麽辦?”
親親的一句問話成功的喚回了顧卿醫務工作者的自覺心,立刻講述起重點。
“你要注意,若是……”顧卿開始說起這其中的要點,然後開始給親親做示範,底□子俯在小皇帝身前,將臉埋了下去。
可憐楚承平躺著好好的,突然見到神仙阿姨頂著一張六十多歲老嫗的臉朝自己親了下來,立刻嚇得的大叫一聲,翻滾著在一旁坐了起來。
“神仙阿姨!你要幹什麽!”
門外的禁衛聽到裏麵有少帝的叫聲,掀開帳篷簾子進來查看,卻發現小皇帝衣冠不整的坐在地毯上,一旁李國公的女兒笑嘻嘻的看著地上的少帝,連忙低下頭去,當做什麽也沒看見的出了帳篷。
哎,聽說陛下極為喜愛這個女孩,隨她嬉鬧,如今一看,竟真是這樣。
就是此女也太奔放了點,竟然連陛下的衣服都敢扒!
顧卿見那禁衛縮回腦袋,才無辜地回道:
“都說了教你們如何渡氣,渡氣當然是嘴對嘴啊!”
“……我沒法子接受!”楚承平簡直可以用狼狽來形容。“我娘都沒有這麽親過我!”
“我也沒想親你啊……”其實好想親。“但其他辦法沒法子渡氣的……”
“我……我不學了!你讓親親學吧!”
“那要是親親遇到危險呢?畢竟是她代替你去涉險。你不但要學渡氣,還要學如何應對骨折、如何包紮、如何止血。我能教的東西,走之前盡量都要教給你們。我晚上不能和親親走,就隻能讓你多懂一些了!”
“我不要……”楚承平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你能想象一個能當你祖母年紀的人向你的嘴親下來嘛!
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忍!
“顧老太君的臉殺傷力有這麽大嘛……”顧卿嘀咕了兩句,在親親捧腹大笑聲中努力想象自己醫院裏長得最可愛的那個小男孩的樣子,然後變成了一個很小的小孩子。
“這樣行了吧?”
“……你一說話就不行了!”楚承平簡直是跳起來的。“哪個小孩子會頂著這樣的臉用這樣的聲音啊!”
“可是我不會變換聲音啊。”顧卿沒轍的聳了聳肩。
張玄可沒教她更高深的。
“行了行了,奶奶,你在我身上試吧。”已經笑得肚子都疼了的親親幹脆利落的躺了下去,鬆掉了自己的腰帶,扯開了自己的領口。
“怎麽做,你先教平平,然後平平再教我。”
楚承平這才鬆了口氣,跑到親親旁邊站好。
顧卿沒奈何的邁著小短腿跑到親親身邊跪下,讓親親把自己的頭盡量後仰,然後做出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捏住她的鼻子的樣子。
她碰不到他們,隻能以虛作代替了。
“你看好了,先這樣深吸一口氣,然後對準她的嘴……”
顧卿俯□子……
被一隻小手捂住了嘴。
這隻小手力氣不大,但一直把她的臉往後壓,不讓她俯□去。
顧卿都要瘋了。這兩個孩子都能碰到她,但她卻碰不到他們,真他奶奶的煩躁!
“楚承平,你又怎麽了!”
“神仙阿姨……”楚承平有些扭捏的扭過頭去看了看躺在那裏的親親。“你能換個小女孩的樣子嗎?”
“……”顧卿盯著楚承平,盯到他耳朵都發紅了,這才咧開了嘴。
“好。”
謝天謝地,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顧卿教他們如何吹完氣後嘴巴離開,如何把肺裏的“氣”呼出,要做多少下,如何口對口,口對鼻。
“你們都是孩子,記得,給十五歲以下的孩子渡氣,速度要稍微快些,嘴巴要完全蓋住被救那個人的嘴,不能留下一點空隙。每做完四次,就要聽一聽胸口有沒有心跳。而給剛生下來的寶寶渡氣時,吐氣一定要慢。”
親親被平平親來親去,因為顧卿是奇怪的阿飄,許多動作都是顧卿指導著楚承平去做的。如何抬她的頭,如何抬捏住她的鼻子,如何完全用嘴巴蓋住她的嘴吹氣。
一場人工呼吸下來,親親倒是一點羞窘都沒有,小皇帝卻羞得手腳都不自在,顧卿一說“好了,平平學的差不多了,換平平躺,親親吹!”
李湄興高采烈的爬起身,擦了擦嘴上的口水,露出“猙獰”的微笑。
nnd,平平這麽笨,吹個氣都學不好,反複來了這麽多遍,弄的她嘴巴都疼了!
看她怎麽“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仙術不是那麽好學的!
楚承平還在回味剛才柔軟的觸感,一看親親連牙都齜出來的樣子,小心肝不由得跳了幾跳,忍不住退了幾步,擺擺手“今天學這麽多就夠了吧,再多學也記不住,神仙阿姨,不如明天再……”
顧卿還沒說什麽呢,親親立刻凶狠地往前一站,抓住楚承平就往地上按。
“不行!奶奶都說了隨時都有可能回天上!我都讓你先學了,你不能這麽自私不讓奶奶教我仙法!”親親一邊說,一邊把楚承平已經收拾好的衣衫重新撥開,一邊抽了他的腰帶,一邊拉他的衣領。
顧卿笑嘻嘻的看著兩個孩子打鬧。
楚承平滿地滾,想要逃過李湄的“魔爪”,李湄力氣何其大,一邊小心翼翼控製力道不把小皇帝弄傷,一邊堅持著脫掉他身上所有可能束縛住胸口和腹部的東西。
隻是片刻,楚承平就恢複衣衫不整的狀態躺在地上了。
李湄若要壓住同齡的小孩子,除非那人像李銳一樣天神神力,否則都沒辦法掙紮。
李湄“嘿嘿”地笑著,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另一隻手捏住楚承平的鼻子,扭頭問顧卿:
“奶奶,就吹氣就行了吧?”
“你把他頭仰的太高了。”顧卿看著這一幕都有些麵紅耳赤,“抬到一半高度就可以了。”
楚承平鼻子被捏,頭又後仰,難過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李湄聽到奶奶的話,連忙把他的頭放正一些。
“吹起,嘴巴完全包住被救者的嘴,防止漏氣。然後緩慢持續的吹氣,吹完立刻抬頭鬆口,放開捏著平平鼻子的手指。”
顧卿悉心教授著重點。
“哎呀知道了,剛才你已經和平平說過好多回了……”
什麽嘴巴沒包嚴什麽忘記鬆手了什麽不要吹得那麽急。
笨蛋也知道怎麽做了啦!
李湄一手捏著平平的下巴,一手捏著平平的鼻子,非常高興地往他的嘴上壓去……
“陛下,聽說您今日身體不適,是不是需要宣太……”李銳聽門口的禁衛說陛□體疲憊想要先休息片刻再去,生怕是自己的妹妹有哪裏不舒服,連忙挑簾子進門。
要去騎馬射箭的可是李湄,陛□體不適,躺在帳篷裏休息就是了。
“李湄,你給我住手……不,給我住嘴!”
小皇帝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滿臉潮紅,眼睛裏還流出眼淚來。
自家妹妹仗著力氣大,壓住了可憐的陛下,還不要臉的低□子去親陛下!
李銳眼珠子差點沒爆出來。
顧卿滿臉都是“馬薩卡”的驚慌表情。
門口守衛的兩個禁衛隻是用餘光掃了一眼帳篷深處,立刻驚的抬頭望天。
今天太陽好大,眼睛都閃瞎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顧卿又坑孩子們了。
急救術後麵會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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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請問,為什麽叫《木蘭無長兄》呢?
作者:那個啥……(小聲)木蘭是沒長胸啊……不是和諧不給描寫胸嘛,我也是沒法子。
花木蘭: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