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八方風雨”者,並不是說我曾東討西征,威風凜凜,也非私下港滬,或飛到緬甸,去弄些奇珍異寶,而後潛入後方,待價而沽。沒有,這些事我都沒有作過。在抗戰前,我是平凡的人,抗戰後,仍然是個平凡的人。那也就可見,我並沒有乘著能夠混水摸魚的時候,發點財,或作了官;不,我不單沒有摸到魚,連小蝦也未曾撈住一個。我隻有一支筆。這支筆是我的本錢,也是我的抗敵的武器。我不肯,也不應該,放棄了它,而去另找出路。於是,我由青島跑到濟南,由濟南跑到武漢,而後跑到重慶。由重慶,我曾到洛陽,西安,蘭州,青海,綏遠去遊**,到川東川西和昆明大理去觀光。到處,我老拿著我的筆。風把我的破帽子吹落在沙漠上,雨打濕了我的瘦小的鋪蓋卷兒;比風雨更厲害的是多少次敵人的炸彈落在我的附近,用沙土把我埋了半截。這,是流亡,是酸苦,是貧寒,是興奮,是抗敵,也就是“八方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