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木蘭

此後的每一天,她都能感覺到一雙始終含笑的眼眸近似癡迷地追隨著她。課堂、食堂、辦公室,走廊,就連她從女洗手間出來,也能被突然出現的展氏燦爛笑臉嚇一跳。

所幸,他隻是這樣遠遠的觀望,並沒有其它越軌行為,而且,他兌現了他的承諾,班級在他的約束下,再也沒出過一點亂子。學校對她很滿意,說她管理有方,她自己卻很清楚,展木藍的作用太大了!

他們,仿佛是站在天平兩端的兩個人,維係著這樣一種平衡,誰,也沒有輕易動。

偶爾,何剪燭會覺得這樣的平衡很好,她姑且把他的仰慕歸為青澀少年,情竇初開那種,對彼此都沒造成困惑,她反而可以利用展木藍的號召力,使這個班慢慢走上正軌。

這種想法有點卑鄙。她有時這麽想。但是,她也清楚地意識到,展木藍不動,她是絕對不能動的,否則,就會天下大亂……

然而,這一天,終究還是來到了……

就在這四月,展木藍的一句,“老師,何當共剪西窗燭”,打破了何剪燭小心嗬護的平衡。

四月,木蘭花開的季節,暖得讓人煩心了……

清晨,暖風攜著濃鬱的木蘭花香喚醒了何剪燭的夢,懸在窗欞上的風鈴叮叮咚咚,奏響今天的第一支樂曲,可是,今天的“樂曲”有些不一樣……

是誰在用樹葉吹奏樂曲?曲調一如開到酴醾的花,極盡輝煌,卻夾雜著終將逝去的感傷……

她隱隱有種預感,撲到窗前一看,宿舍前開得最燦爛的木蘭樹下,少年披了晨光,清越的曲調正是由此而來。

她的窗台上,擺放著一朵精心包裝的木蘭。

她沒有去碰那朵花,轉身,關窗,幹淨利落。

風,輕輕拂過窗台,木蘭在風中打了個轉,終是墜落,潔白的花瓣沾上塵埃……

她覺得事態開始嚴重了,下午放學的時候找到展木藍,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她站在講台上,質問座位上的他,“你為什麽要去打擾老師休息?以後不要這樣!”

她的穿著很端莊,甚至老氣;她的語氣很堅硬,甚至嚴厲;她站著,卻讓他坐著,她居高臨下。這些都是她刻意在強調她和他之間的距離。

而他是不懂,還是裝傻?依然笑得像九月的豔陽,“好!我早上不去!”

她舒了一口氣,沒想到答應得這麽爽快!可是轉念一想,不對!臭小子想和她玩文字遊戲!

手握教鞭狠狠一敲,“展木藍!你少給我油嘴滑舌!早上、中午、晚上都不準去!”

她的“**威”,他一點也不怕!她看得出來。之所以裝出一副乖乖的樣子,是給足了她麵子……

“那……老師要我半夜去嗎?”他扁了扁嘴,故作委屈狀,清眸裏的笑意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