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將來,它也許跟王九無關,至少現在無關。
當眾人都陷入這種憂慮情緒的時候,唯獨王九是冷淡的,冷眼看著遠方天空出現的幾個漩渦。
太遠了,就算以她的視力也隻能看到漩渦,沒能看出到底是何人降臨。
也許青河能看到。
“歸來者分兩個節點,一個是類似我跟魏予安這種,一個就是現在他們這一波,最終在永夜族提前降臨截殺下降臨…但能有多少活下來,未可知。”
青河已經成功將自己的人帶到了這個世界,並且降臨在擁有保護地的大領地之中,保證了歸來的安全期。
永夜族降臨,卡住了這些歸來者的時間。
青河沒有多言,因為她也無心陷入單純憂慮的狀態,就事論事,她需要跟中央的人談事。
中央的人也正有此意,於是柳無刃主動開口邀請,青河應下了,走了兩步,瞧見王九沒動,於是,她也頓了下足,回頭瞧著王九,似乎在思索什麽。
柳無刃察覺到了,於是上前呼換了下王九,邀請王九一並參會。
王九剛剛還在琢磨時空隧道的事,回神後目光撩過中央跟青河。
“你們談正事,我就算了。”
國家大局那種事,她無意摻和。
謝叔公也算對王九有點了解,還欲再勸,青河卻是若有所思來了一句,“王九,此前談合作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眾人幾乎可以秒懂青河話裏意思:你讓我過來壓製了魏予安,結果剛把人弄走,你就卸磨殺驢,對我這麽冷淡,啥事都不想管,這是正經合作態度?
本來青河應該可以直接降臨洛陽戈壁,本尊卻特地來了巴蜀,可見原因。
如此一想,老王確實不厚道。
“你這麽厲害,他們會尊重你的。我嘛,參不參加影響不大。”
王九態度明確,切實不想分心摻和國家的事,而青河沉默了下,轉過身,眾人本以為後者默認了王九的選擇,結果…
“原來你也知道我這麽厲害,好像我們還沒簽協議。”
她的語氣並不強勢,跟從前用文件溝通的態度並無區別。
這話一說,王九微眯眼,笑了笑,踱步走了過去,且慢悠悠說:“還威脅我呢,果然漂亮的女人最可怕。”
青河垂眸,不理她的調侃,隻淡道:“騙我上賊船的漂亮女人更可怕。”
談的時候好好的,本尊照麵了,這人德行怎麽這樣。
王九愣了下,看了青河一眼,“哪個床?”
謝叔公柳無刃等人:“…”
後麵過來的宋遠橋:“…”
院子裏的王樹等人:“???”
王樹抱緊了滾滾,差點飄出彩虹屁:連異時空的王者都敢撩,不虧是你,我的師傅。
大抵是作為王者,已經很多年沒被人冒犯過了,青河愣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麵容肅冷,單手輕輕扣住了腰上的劍,但王九已從容按住了胸口,麵露憔悴。
暗示之意很明顯——我受傷了,因為你。
青河皺眉,最終清絕眉梢略隱忍,平靜走了過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缺德的老王還側步,站到了一個白麵俊秀的小青年邊側。
“阿律,我現在正虛弱,可千萬要保護好我。”
謝律紅著臉,但的確保護了下王九。
青河:“…”
忽然明白魏予安為什麽想殺王九了。
這人不是一般的惡劣。
這次參加會議的人挺全麵。
巴蜀的柳無刃跟沈綰綰,其餘幾個大領地的領主,中央的人,宋遠橋,加上戈壁的王九跟謝律。
青河是貴客,坐下後,謝叔公處於外交禮儀詢問能否錄像,前者微頷首同意,而後並無累贅言語,直接道了眾人最想知道的一些信息。
“這次歸來,當下時間裏,我們這些幸存者也就三個選擇,1,要麽繼續待在第二時空,忍受永夜族屠殺。2,要麽躲在時空隧道裏麵一段時間,等你們這個時空的永夜族離開。3,強行降臨,憑能力逃生。”
青河是一個典型的事業型之人,此前還因為王九考驗了下修養,一坐下來後就進入了專業狀態,說完這段話後,微停頓,道:“一開始我們選擇的都是第三點,首先以我跟魏予安這樣的人提前降臨看情況,這個時間點,可以是我們尋找一個領地棲身,也可以是到早已聯係好的領地棲身。”
她這話也是在告訴眾人三點信息。
1,她跟魏予安一樣,一開始就提防了永夜族搞事兒,所以提前找好了落腳點——而這種落腳點就是各建設成熟可以有保護屏障的各領地。
2,她找的是王九,采取合作模式,比較穩妥,但魏予安顯然要走侵占模式。
3,像他們這樣的人並不是個例,還有其他歸來者可能也選擇了類似的路數。
謝叔公等人已經記下並記錄了,接著他問了一句,“我有三個問題,1,我知道當下有四個時空,但對於它具體的分布並不了解,不知你可否給予指導。2,假如你們所處的第二時空處於戰敗滅絕狀態,必須降臨我們第三時空,不知其餘兩個時空情況如何?3,你們第二時空的幸存者大抵實力如何,是否接下來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暴力侵占我們這個時空的領地資源以求東山再起?當然,我知道青河大人您並非這樣的人。“老東西話裏話外很多暗示,但青河眉眼恬淡,並無波瀾,卻也一一回答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
1:第一時空為初代,代號古,以時空中的時間節點來算,為公元前2029-公元268年。
第二時空就是她跟魏予安出自的近代史,1840-1920年。
第三時空為王九他們這個世界,算是現代史。
第四時空是未來星際,初始2540年起算。
第二個問題。
2:第一時空早已滅絕,連時空維度都被永夜族打爆了。而第四時空應該還處於跟永夜族的激戰期。
“四時空的分離是至上的隱秘,當下也無人得知,我隻知道四個時空是被係統力量強行分裂的,所以你們不必提第四個問題。至於第三個問題,這個主觀意識太強,我隻能給出我自己的觀點,我們這些歸來者經過時空穿梭,或者還要算上永夜族的攻擊,自身損耗極重,而且會攜帶穿梭後遺症,持續性負麵狀態,無法用資源短暫恢複,我想,這一點你們應該有人已經看出來了,否則也不會故意用言語上的冒犯來試探我。”
青河這話一說,眾人同時看向正捧著孝順徒弟殷切給的保溫杯喝著什麽的王九。
那麽禁欲又在翹腿後無比顯身段風情的裙子,偏偏拿保溫杯的樣子跟老幹部似的。
一群大老爺們莫名動了下鼻子,好奇裏麵喝的啥。
王九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掛著鬱鬱的神色,掃了眾人一眼,無端紅潤的唇瓣輕啟,“怎麽,枸杞紅棗湯,你們也想喝?”
說真的,如果不是還需要王樹的紅燒豬蹄去摸冰封骨龍王,王九覺得自己可能會違背老太太的底線。
這死胖子。
謝叔公輕咳了下,轉移話題,“看來歸來者也是有限製的,多謝青河大人你給予提醒,我們也很希望能跟你這樣的歸來者合作,一同解決眼下危機。”
接下來就是合作的問題了。
戈壁領地隻是青河選擇的一個落腳點,中央才是她當前需要聯絡談判的對象。
她看出來了,老王這人有點渣,比男人還靠不住,是不會給她當中間人談合作的。
王九果然很渣,除了剛剛問要比要喝湯,後來全程沒搭話,隻聽著青河跟諸領主跟中央的人定下友好和諧的共同發展計劃雛形…
等一個小時的會議結束,這些領主們都加上了青河的好友,柳無刃還邀請青河留下來多住幾天。
好家夥,沉穩,睿智,風度翩翩,照顧得井井有條,可比某個把人騙到手後就暴露渣渣本質的某個領主好多了。
不知道柳無刃有沒有起挖牆腳的心思,反正青河的態度看不出端倪,而王九在會議結束後就起身出去了。
謝律看了下她的背影,朝剛加過好友的青河發過去一條,“青河大人,我們家領主作風素來如此,她不是有意怠慢,而是對我們戈壁的態度也如此,其實她心地很好。”
打出最後“心地很好”幾個字的時候,謝律莫名慶幸自己發的不是語音,不然這個心思細膩的青河大人一定會聽出自己的不自信。
不過青河沒回,大概私聊她的太多了。
強大而絕色,冷靜而獨立,又不乏原則,還不帶惡意,這樣的王者對於諸大領主們簡直是仙女般的存在。
柳無刃想挖牆角,他們也想。
所以青河大人的私聊頻道估計很忙,謝律下意識猜想:不知道她跟自家老王領主加了好友沒有。
王九已經出了內院,這個點,吃飯都嫌晚了,宋遠橋走在後麵,還是錢程上去喊了人,準備問王九要不要吃個飯,卻將這人捏著保溫杯用一頭輕敲了下正抱著滾滾喜滋滋的王樹腦袋。
“親愛的阿樹,告訴我,你是怎麽想到給枸杞紅棗湯放辣椒跟醋的?”
一般老王用溫柔嫵媚的調調說“親愛的”的時候,就意味著天黑了,有人要掛了。
王樹果然抖了三抖,連帶著他懷裏的滾滾都掙紮了要跑,可王樹抱緊了這黑白團子,用無限委屈的聲音說:“師傅,酸辣開胃啊,你最近一直胃口不好。”
最近,一直,胃口不好。
幾個字合起來聽著也沒什麽,單純是徒弟的一片孝心,可拆開來,錢程跟宋遠橋似乎想到了什麽,表情不太好看,而藺歸晚跟譙雪鏡第一時間留意到那個厭悔變幻的神色,不由對視一眼,也都露出憂慮之色。
王九的身體,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那個祭祀對她的影響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