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優雅點了下幾個人,詢問能否幫她普及下知識。
挺客氣，但跟某人神似的那種不容拒絕的氣度。
點的是謝律，青河,藺歸晚，譙雪鏡跟羅伊幾個。
跟進夜總會挑人似的。
有人暗暗狐疑了：這特麽是因為這些人都跟王九有關係？
老太太沒忘記王九？
但下一秒,有人直接嘀咕了一句，“這是挑長得好看的？”
正打算過去說話的一把手：“…”
對於謝律他們而言,描述的信息是挑選過的,他們都很默契…言語裏沒有帶上王九。
因為尊重王九的選擇。
可是聽完他們這些被過濾後的信息描述，老太太若有所思，“所以我郵箱跟包裹裏麵的一堆資源，以及這個戈壁領地的領主權都是誰給我的？不要跟我說是我以前自己創建的但不小心掛了又失憶了,真要是我弄的，我不會取戈壁這名字,說吧,是哪個好人送我的？”
好人什麽的，真不是。
眾人：“…”
剛詐屍回來又找到了女兒還能保持這麽冷靜又敏銳的狀態,要糊弄她太難了！
眾人一時無言,卻又見老太太眸色幽幽：“還有軍艦呢,我看你們也不像是能弄出這種超時空資源的人,我剛剛查了下社交圈的信息,隻有一個人…王九是麽？看這照片,小姑娘是個不好招惹的啊，嗯,隔壁老王？”
被老太太用古怪眼神掃過的王樹等人：“…”
臥槽！這名字不是我們取的，不是！
是你養大的好姑娘！
“她掛了麽？怎麽掛的，是救我跟囧囧？不然你們的微表情不會這麽奇怪。”
“好好跟我說下。”
她不緊不慢說著一些話,一邊擦著熟睡的囧囧臉頰上沾染的灰塵。
目光掃過眾人。
“相信我，就算你們不說，我也能查到，但你們看到了，現在時間很寶貴，我不希望在永夜末日到來之前，還稀裏糊塗的。”
她偏過臉，垂眸淡淡道：“直覺告訴我，囧囧回來了，可我又把什麽最重要的人弄丟了。”
“小盆友們，能幫幫我這個老太婆麽？”
青河等人：“…”
一個小時後，老太太重新回到房間，仔仔細細檢查，在確定囧囧真實歸來，且身體沒出問題後，她感情很複雜，既有無限澎湃的激動，又茫然若失。
按理說，失去又得到，該是極端盈滿溢出的幸福感，可沒有，她有一種極端的失落感，空空的。
其實在剛活過來的時候，她挺茫然的，觀察周遭時候已經見到了囧囧。
那一瞬間，錯愕後是天大的歡喜，但她也敏銳察覺到情況比她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環境不對，世界不對，人也不對。
一定發生了以前的自己無法想像的事，否則她的那些同事們不會一改往日淡定變得如此不安。
變化太大，她得先消化了外在，再去處理她跟囧囧的內在。
所以，哪怕囧囧歸來，宋遠橋死去，兩個消息連著落在她心上，她都穩住了，開始詢問眾人信息，並抓住蹊蹺直接點出王九的存在。
現在不問，以後縱然可以查到，但一些細節就問不出了，因為這些在場的人有足夠的時間去串聯出完美的謊言。
必須快狠準。
說實話，哪怕謝律他們謹慎簡化了事實，林姿還是愣神了好一會…借著回房間照顧囧囧，她才釋放了自己的失態。
王九…阿九麽？
她走出陽台，倚靠著欄杆看著滿目瘡痍的遠方，忽然，她剛加了一些人的好友私聊彈了下。
看了一眼，卻是她不認識的一個人。
彈的是好友申請，係統還備注是通過時空媒介遺留的私聊方式。
之所以能私聊，是因為她的包裹裏有對方的媒介，因為媒介作為遺產給了她，對方的聯係也轉到了她著。
對方身份還有備注呢。
老太太看了一眼，若有所思：“未來公公？”
太監就太監，這還有將來時呢？
那孩子這是什麽備注。
林姿略微嫌棄，接了，對方聲音傳來：“王九，我想你還活著，如果活著，為了你未來老公也就是我兒子，以及我們一家人的將來，我們再談一個合作，怎麽樣？”
老太太消化了這個內容，回了一句：“你好，我是王九的家裏長輩。”
星堯：“？？？”
第一次跨時空聯係人的大帝有些懵。
這是手機麽？還可以代接？還是王九這個奸詐的女人搞的新套路？
星堯保持大帝的威嚴沉穩道：“是麽，那你希望我叫你媽？王九，我是來談正事的。”
他認為這是王九的玩笑。
老太太皺眉，想起那個哭哭啼啼的胖子戰戰兢兢描述的王九某些社會關係。
老太太保持微笑：“抱歉，我家孩子前段時間剛把老公變成前夫，你，或者你的兒子要上位得先報名，但你如果要提前叫我媽的話，也沒關係，雖然我不吃虧，但也不會應？個人建議你先談正事。”
星堯：“…”
老太太說起報名的時候，把他也扒拉進去了，大帝想要解釋什麽，但最終沒開口。
因為他們都得到了係統通告。
所有玩家都得到的通告。
不死族資料片結束。
新資料片開啟。
這個資料片的名字叫做——永夜。
是的，第四時空跟第三時空同時得到通告。
顯然，第四時空快扛不住永夜族的迅**作，時空危機就在眼前，但最慘的還是第三時空。
剛末世沒多久，遊戲進度都給火箭似的，竄了又竄。
現在竟直接進入了永夜族要大規模降臨的階段？
這簡直是噩耗！
對於這樣的噩耗，老太太跟“未來親家”或者“未來女婿”聊了好一會，即將結束前，星堯終於問了一句，“她人呢？”
老太太沉默了下，聲音柔軟，但不顯什麽情緒：“他們都說她死了。”
星堯：“事實？”
老太太：“我也死過。”
星堯懂了，她就是王九要救的人。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星堯深知要跟第三時空合作，合縱聯盟，必須付出一些條件。
真要技術什麽的，人家也未必會給，將來兩個時空的重要領袖們談判的時候自然會提，她不必越俎代庖。
老太太想了下，忽然想到了什麽，“暫時沒有，如果真要說，就請你好好培養下你的兒子。”
星堯：“…”
真是一家人啊。
一樣一樣的。
結束聯係後，星堯站在軍艦上方，看著前方剛剛結束廝殺的戰場，麵露凝重。
也不知道等兩個時空的人照麵…那時候王九複活了沒有。
此時，老太太回到房間，坐在床邊，反複播放此前聽王樹他們訴說時錄下來的影像，一邊聽，一邊看。
一點一點記下，可反複推敲，她本意是想多了解這個孩子，也想去多捕捉些消息，卻沒想到她好像天然對這個孩子了解一般。
都沒多想，流水一樣就覺得對方的想法理當如此。
1，抹除自己記憶，是因為篤定她必死，怕自己難過，又因為囧囧為她連累被黑巫組織折磨而不敢麵對自己，索性就抹記憶。
2，遺產跟領主權轉交給自己，但這跟第1點的本意矛盾了，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會懷疑回去調查？瞧不起誰的智商呢？且以她的智商，真要轉交資源，有其他渠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走一把手跟謝律那邊的路子。她一定灰常了解自己，如此矛盾之下，自己一定能看出，那麽，還為什麽這麽做？
是在埋伏筆，也在暗示自己吧。
兩點結合，這個人的性格呼之欲出。
冷靜，果斷，極端卻又不甘，她不甘心死，也…很舍不得自己。
非常舍不得。
因為舍不得，所以那麽果斷的人也藕斷絲連，又小心翼翼。
林姿不知為何，眼眶特別難受，心裏好像被錘子一下一下砸著一眼，鈍鈍得疼，她忍不住彈出光腦，光腦上有一張圖片。
圖片好少，還是謝律暗中給她的，說是羅伊以前發社交圈…好家夥，她又回頭按社交圈記憶找到了當時的記錄，好多瓜。
吃著吃著都生氣了，可人都不在了。
林姿手掌按著光腦上的圖片，把她輕輕壓在了囧囧跟自己的重疊手心下。
她沒哭，隻是壓著沙啞的聲音，用溫柔的語氣嗬護著昏睡著的囧囧。
“今天，我們都回來了，但我們又都失去了。”
“要努力了，囧囧。”
“我們都該為了這來之不易的人間驕陽光輝而勇敢。”
情緒來得快，去得慢，但在這個過程中，林姿也開始思考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如果王九留下這個矛盾的行為，那應該是有保命之法的，隻是沒把握。
那麽，假設它可行，又是什麽路子呢？
這很重要。
關係到她得用什麽法子才能讓自己見到這個孩子。
洛陽戈壁。
很多人以為王九掛了，戈壁就散了。
結果它更強了，發展速度遠超從前。
為啥呢？
老王不上心，不管理，全靠鈔能力資源懟上去。
老太太卻不一樣。
很多人以為就算老王沒掛，她家老太太來接盤，戈壁也繼續飛快發展，並成為第九區第二強大的城池，但青河那一夥人應該會走。
結果沒有。
從前隻是幫王九管理，現在嘛，反而直接入駐了，聽說跟老太太關係極好，比跟王九好。
畢竟道德私行上，王九哪哪都值得挑剔，可老太太與之相反。
聽說…
反正聽說了很多事，很多人看出來了。
老王凶，老太太是難纏，反正都不好招惹。
不過現在也沒人去招惹戈壁了，一來戈壁太強了，得了王九來自第四時空的遺產，二來老太太一接管戈壁，就等於跟中央無限聯合。
王九隱患太多，中央不敢盡信，隔了一層，但老太太接手就不一樣了。
所以打戈壁等於打中央，別人會算這買賣。
還有最重要的第三點。
他們都知道了厭悔那群人的存在，出手時雷霆血腥，得手後全部進入戈壁。
不少組織（包括蔡市場）的頭頭們感覺很複雜：沒吃屎那麽嚴重，但絕對像是吃了鯡魚罐頭或者藍紋奶酪…
好想報複啊，可是打不過，算了算了，畢竟永夜資料片來了。
赤銅之祭一個月半後，46天。
永夜資料片進入46天後，永夜族的降臨時間從六點後提前到了下午三點，並且存留時間提升到了半個小時。
這等於壓榨了玩家打副本的時間，3點後沒人敢逗留荒野，也等於縮小了玩家們的發展速度，畢竟三點前歸城，也不敢真的三點才回啊，就跟坐飛機似的，至少提前一個小時吧，這午後兩個小時夠幹啥事？
一天本來能幹兩三個副本，現在隻能一個了。
這樣的遭遇讓第三時空的玩家們苦不堪言，但極限的壓迫下有極限的發展。
人類聰明起來，花招子特別多。
內部各種拉攏壯大，外部哄騙其他種族加入聯盟。
滾滾一族是自家的，土特產，但對於四川的而言，它被拐到了戈壁，到現在柳無刃那邊的精英還在跟王樹他們次次在國家會議上打嘴炮。
王樹一個人舌戰群雄。
但其他種族的就不一定了，各國各家先下手為強，手段齊飛，花樣百出，植物動物各種套路，最終也算是完善了生態係統吧。
當然，最值的爭的還是第二時空歸來的強者。
這些強者歸來後，跟天女散花似的（不是蓮花路那一次），分散沒規律，但最終集中在最強的一些區域跟領地。
從實力構架上，第二時空歸來的人雖然遠不如本時空的，但總體實力最強，一開始是因為歸來期的虛弱狀態，但一個月後，虛弱狀態消失，一些本來隻是因為規則而不得不找當地領地暫時休養的第二時空強者們在一個月後生了異心，要麽暗戳戳幹掉了原來的領主侵占資源，要麽暗戳戳聯係其他歸來的王者搞篡權。
當然不是竄蝸居的領地之權，做人有點眼界，他們要的是這個時空的整個統治權，隻要他們聯手，本地的根本不是對手，因為起初他們歸來的人裏麵就有大王者級別的，因為虛弱狀態降低到小王者，現在恢複了，野心打起來，自覺地可以吊打這個世界的強者…當然了，那個掛掉的王九除外。
不得不說，他們當時真的是震驚之後又鬆了一口氣，但也發現第三時空的風水好，人才輩出，進步速度十分可怕，很不正常。
你見過兩三個月就出王者的時空？
恐怕連第四時空都極少，可第三時空跟雨後春筍一樣，就戈壁一個大領地，就出了好幾個小王者。
如果再給一段時間…
這些歸來者們出手也快狠準，自然也有人聯係上了青河。
事實上，她的私聊特別忙。
可青河一個也不接，她發現這是一件挺缺德但很爽的事。
難怪王九死不悔改。
今日，天氣晴，戈壁領地，王九莊園，前來參加會議的一把手跟柳無刃，秦非空跟沈綰等人好幾次都瞥過院子裏勞作的潘金蓮武大郎跟西門慶三永久CP，他們有涵養，忍住了沒逼逼。
老太太瞥了他們一眼，“不是我。”
一把手儒雅微笑，“我知道。”
老太太輕哼了下，擦了桌子，過了一會，“他們來了。”
她放了星堯交易的道具，導引降臨了對方的影像。
乍一看像是對方也坐下來了，而不是單純的語音或者文字開會。
來者兩個人，一個星堯，一個薩靈。
桀桀，這皮囊，這氣場。
王樹一看就酸死了，暗戳戳在小群裏逼逼：難怪師傅那麽久不回來。
藺歸晚：但她到底還是回來了，說明我們還是重要的。
譙雪鏡：也不一定，一般隊長的性格是已得手了就不太珍惜，不管是非正經社交關係，還是合作夥伴，她都能隨時抽身而退，所以…
藺歸晚：額，這個。
青河：…
感覺有被隱約內涵到，謝謝。
但譙雪鏡的確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薩靈跟星堯，在王九眼裏的確屬於已經被攻略或者已經利用完的合作對象。
本來老太太知道王九在第四時空開辟了一個小池塘養了一條太子魚，有些嫌棄挑剔，可又有點好奇。
明明已經忘記了很多事情，可還是壓不住靈魂深處的老母親本質，她挺期待的。
結果看了一眼，老太太詫異了：“你的小太子是個女娃？”
打量了薩靈一會，若有所思。
年紀不小，但很出色。
薩靈：“？”
星堯：“…”
“犬子有學業，加上今日開會，他排不上用場，是以也沒喊他。”
老太太：“這樣啊。”
薩靈：“嗯，考試沒通過，補考。”
星堯看了薩靈一眼。
老太太挺開明，優雅道：“也沒事，成績說明不了什麽，對了，哪門沒過？”
星堯：“嗯…”
薩靈：“幾門都沒過。”
老太太：“…”
星堯又看了薩靈一眼，薩靈拿起水杯，神色自然。
這要是相親局，薩靈就是攪屎棍，要被亂棍打死的那種。
就這樣的學渣你還想套我家閨女？
老太太深深看了大帝王一眼，“你這缺的不是兒媳婦，是特級教師啊。”
星堯：“…”
掌管帝國多年，幹翻好些謀反的狗賊，平生第一次被人嘲諷到了靈魂深處。
來者是客，人家好歹是大帝王，一把手生怕會還沒開，學霸跟學渣的家長就開撕了，於是轉移話題道：“囧囧去上課了？等她回來，我們應該也能把正事談完了。”
作為認真搞國家事業的一把手，他巴不得現在開始開會。
結果星堯愣了下，因為不了解王九家庭結構，他迅速聯想到某些老王結婚離婚的事情，如果有個上學的孩子，那肯定是她的吧？
星堯：“孩子？幾歲了…”
薩靈：“是女孩麽？學習怎麽樣？人可在這裏？”
不是，你們是來跨時空搞事業的還是來嘮嗑的
一把手瞥過老太太，老太太一向對政治不感興趣，今天就是拉了個局，並無意加入，於是一把手隻能委婉接了話茬：“孩子還小，很可愛，學習很好。”
然後聊著聊著…不知怎麽的，他也聊到了自己的孫子。
其實…也是個超級學渣，天天被係統留課堂，出來後家裏補課不過關，又得留，日常哭唧唧。
歡。
一把手跟星堯對視一眼，儒雅政治家跟鐵血帝王有了幾分默契。
聊著聊著，柳無刃他們無語了。
跨時空學渣家長見麵教育聊天會？
還好十分鍾後還是進入了正題。
薩靈開的口，“永夜族研究出了一種將他們的機械基因植入我們地球諸時空所在土著生靈體內的技術，本來我們為遊戲規則所庇護，永夜族不溶於我們所在的世界，可現在他們的基因可以逗留，如同破壁，彼此之間的規則庇護作用大幅度縮減，我們第四時空抵禦了這麽多年的格局終究有了變化。”
“當我們發現這種技術的存在，也發現蟑螂是他們操作的對象，雖然棘手，但還可以應付，不過很快我們就發現他們的技術進步極快，每一次降臨都誕生新的機械基因體。”
薩靈所言，除了已經得知的老太太，於其他人如同晴天霹靂。
這麽強大的第四時空都扛不住這種技術？
那他們第三時空更扛不住。
不過他們也有絕對的優勢，一個讓第二時空選擇歸來，也讓第四時空在毀滅前提前來合作的優勢。
規則庇護，因為是新生的末世世界，才載入幾個月，規則力量依舊強盛。
“我想，這種技術現在應該對第三時空作用不大，你們想提前歸來？”
一把手主動點出自家優勢，這是一種交易前兆。
態度要擺清楚。
星堯當然明白，道：“不是歸來，是融合。”
融合！！
饒是預先有過多種猜想，眾人還是被他提出的概念震住了。
時空還能融合？
如果有這種操作，第二時空也不會毀滅了吧。
青河看向星堯，星堯也看了她一眼，“第二時空做不到，但第四時空可以。”
薩靈正要訴說操作原理，忽然見到在場的王樹等人麵色齊齊變了，似乎惱怒。
“出事了？”薩靈問。
王樹咬牙切齒，“有人宣戰我們戈壁了，三日後開戰。”
這些狗東西，趁著師傅不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