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宅(二)

二良問:“怎麽了?”

我搖搖頭:“沒事。(href=";水滸求生記)”我不想把這種感覺告訴他,我太清楚二良這個人了,他做刑警多年,普通人見了屍體會嚇得魂飛魄散,對他們而言卻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了,所以每每他看到一些利用死亡作為素材的恐怖小說就會發笑,現在這個膽大的刑警也開始害怕,我懷疑他有什麽隱瞞了我,他一定也遇到了什麽,要知道,他們可是最不相信世上有鬼的人。

我們低著頭不說話,屋裏的氣氛沉悶壓抑,二良點了根煙,那些煙在他麵前漸漸凝聚又漸漸散去。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我這樣想著,我是不相信的,可是那個號碼怎麽解釋?老楚房間裏的洋娃娃怎麽解釋?我似乎遺漏了什麽。

突然之間腦子一亮,我終於想起來了,一把抓住二良的手:“是楚江山,一定是楚江山!”

二良愣了一下:“什麽?”

我興奮的道:“還記得那兩封署名為楚江山的信嗎?就是你給我看的那兩封,他對王強和老楚家的情況都極為熟悉,甚至連家具的擺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要進入老楚的房價自然不是什麽難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隻要找到了他,一切就都明白了。”

二良一聽也大為高興,其實有一些事我們兩人都知道,隻是沒有說出來:即便真的找到了這個人那又能如何,那隻是小說,或許隻有我們認定那是真實的事情,可是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都無能為力,也無法給任何一個人定罪,我們所求的,隻是可以解開心中的疑惑,讓我們自己不再那麽害怕。(href=";災後)

“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隻是我們自己在嚇自己。”我這樣對二良說,他點了點頭,很是讚同我的觀點,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起來,盡管在我看來他肯定還有什麽心事藏著。

但是,世界上真的沒有鬼麽?我回頭看看自己的身後,那是一麵雪白的牆壁,什麽都沒有。

房間裏的氣氛緩和了下來,二良拍拍我的肩膀,說:“出去吃宵夜吧,我請。”

一邊穿衣一邊和二良閑扯,我刻意的不去提那個神秘的電話號碼和“老宅”,就讓自己當一次鴕鳥吧,隻要我不去說,它也就不存在,哪怕最終隻是在欺騙自己,但無能為力的時候,能騙得一時就是一時吧。

我住在5樓,這是我租來的房子,父母一向不喜歡我立誌成為一名作家,因為我幾乎沒靠這個賺到錢,但我堅持著不放棄,為了避免爭吵,我搬出了自己的家租到了這裏,嗯,租金是一點都沒付,因為是二良的老房子,他父母已經不健在,大姐嫁到了外地,隻有他一個人因為工作單位好又買了一套新房,這間屋子自然就成了我的避難所。(href=";實習天神)

臨關上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屋裏,還是隻有那麵白色的牆,我熄了燈,和二良走下樓道,我看得出二良心裏有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還是二良先說了話:

“還記不記得我問你的老宅?”

我點了點頭,當然記得,怎麽會不記得?我沒有開口,等著二良繼續說下去。

“我這幾天老是做夢,夢見一所很大很大的房子,大門上掛著一塊匾,上麵就寫著兩個字‘老宅’。而且……”二良停下腳步,看了看我,我發現他的臉色有些慘白。

“而且什麽?”

“而且這座宅子我很熟悉,就是你家的那所老屋。”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你說什麽?”

“我本來沒當一回事,以為隻是潛意識裏開始懷念和你一起在那邊度過的童年,一直到你給我那個電話,我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阿瑞,你那所老屋……有什麽古怪嗎?”

二良說到“古怪”時很是猶豫了一下,可能他實在是找不到什麽詞來表達了,二良小時候經常和我在老宅裏玩耍,當然我們之間還是隻稱老屋,到了現在哪怕老宅已經拆了他還是這種叫法。(href=";死神之無影刀)

我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又忍不住的往身後看了看,那裏,又似乎有個人在看著我。

二良猶豫著,說:“要不,咱們什麽時候回去看看?”

“回來看我吧。”

我想起那個神秘的短信,老宅現在已經拆遷,被建成了一個很大的休閑廣場,邊上還有一個商場,生意紅火,又是在市中心,我不用擔心會看到點別的什麽,點了點頭,我說:“要不就現在去吧。”

大街上很熱鬧,我和二良在廣場上慢慢的走著,除了那些穿著溜冰鞋到處亂撞的小調皮鬼以及坐在石椅上做些小動作卻以為別人什麽都看不到的男男女女的急色鬼冒失鬼之外,我們什麽鬼也沒看到。

二良用手指著一個地方,說:“我記得當年這裏是一棵棗樹,可惜現在吃不到那麽甜的棗子了。”

我點了點頭,當年種植棗樹的地方現在是一片我不認識的花,很整齊,但是我不喜歡。我說:“走吧,我們已經看過了。”在心裏我又默默的說了一句:“我已經來看過你了”,這是對那個神秘的號碼說的。(href=";風水先生捉鬼記)

我們都有意不提回家看書睡覺的話,二良還是堅持去吃宵夜,我想了想,反正回家也睡不踏實,也就答應了。兩人在廣場邊上找了個大排檔,三個菜四瓶酒,一邊喝一邊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嘴裏說著一些毫無營養的話。

我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二良說著話,一邊眼睛到處亂看,這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年少青春時純粹是為了多發掘身邊的美女,後來開始學習寫作就把這當成了培養自己觀察力的一種訓練方式。

我的眼睛很快就被兩個人給吸引住了,其實他們也很普通,但是看他們的樣子仿佛是心事重重,這樣的人大街上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之所以能吸引住我,是因為我總覺得他們身上有某些東西我很熟悉,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我和二良。

是的,他們的神情就和我跟二良一樣,眼神中流露出來的也是驚恐。

二良也發現了這兩個人,看了看我,意思是問我怎麽辦。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真的很奇妙,你在人群中總會那麽不經意的就找到那個人,不管他在坐著還是站著,你總是一眼就能把他找出來,就好像是我發現這兩個人一樣。

我怒了努嘴,示意先看看再說,那兩個人其中一個西裝革履,頗有些老板風範,另一個人雖然身上的衣服也是高檔貨,但怎麽看怎麽都像是一個暴發戶,二良低聲說:“估計是個包工頭。”

我笑了笑,前一兩年房地產發展,確實催肥了很大一部分人的腰包,那包工頭模樣的人臉色陰沉,不停的喝著酒,一雙眼睛卻是沒有任何神采,那個老板模樣的不停的對他說著什麽話,似乎是在安慰他什麽,兩張桌子隔得不是很遠,隱約的能聽到幾個字,似乎老板模樣的人在勸包工頭不要想太多。

那包工頭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情緒有些激動,突然提高了嗓門:“怎麽就不是真的?你看看隻要是和那所老宅子有關的都出了事,你的兩個小區……”剛說到這裏哪個老板模樣的人就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壓低了嗓子低吼了一聲:“你這麽大聲做什麽?我不是陪你來看這老宅了麽?”

雖然他壓低了嗓子說話,但顯然他聽了包工頭的話心中也很是激動,因此說話聲音也大了不少,那一聲“老宅”我和二良都聽得清清楚楚,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驚異,點了點頭,同時站起身來往那張桌子走去。

這時那老板模樣的人也發現了我們兩個,大概是見我們來勢洶洶,急忙從口袋裏掏出錢往桌子上一扔,拉了那包工頭往外就跑。我們原本隻是想找他談談話,這時見他們躲著我們,知道事情肯定有什麽古怪,我和二良拔腿就追,但這時候好死不死的被老板給攔了下來,嚷著說我們還沒付錢。

等我從口袋裏把錢扔給他的時候,那老板和包工頭已經衝到街對麵了,老板模樣的人已經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二良急了,也不管路上車來車往,幾步就衝了過去,一把往那個包工頭的衣服抓去。

這時包工頭模樣的人半個身子已經坐進了車裏,那老板模樣的人見二良追來,立時發動了車子,二良措不及防沒抓緊,右手順勢落了下來,“嘶”的一聲將那包工頭的口袋給扯了下來,“嘩”的一聲一疊東西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而這時車子已經以極快的速度開走了。

我氣喘籲籲的跑到二良身邊,見他手上拿著一疊照片,問:“這是什麽?”

二良一邊看一邊說:“是一些照片,看樣子是老式房子裏拍的,嗯,阿瑞,我看怎麽這麽像是你家的老屋。”

我接過照片,像,真的很像,每一張照片裏顯示的圖像和我記憶中的幾乎完全一模一樣,但我知道這不是,雖然這座老房子和老宅的布局結構都完全一樣,但對於自幼在此長大的我來說,還是能辨認出這不是我從小長大的老宅。我心裏大為好奇,這是哪裏的古屋,看樣子至少也有好幾百年的曆史了,布局居然和我家的一模一樣,有機會真應該去看看。

我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這不是我的老宅,二良突然“咦”了一聲,說:“還真不是你家的老屋,我記得你家的老屋沒這樣一所房子。”一邊說一邊將一張照片遞了過來。

這是一座黑色的房子,如果按照我家老宅的布局,它應該是建造在後院的位置,我家老宅自然沒有這樣一所房子,或許這就是這兩座不同的老宅之間極少數的不同之處吧。

我隨手又把照片遞給了二良,他伸手接了過去,就在這時,我眼睛很隨意的撇了一眼,然後一把將那張照片搶了過來,橫放在我眼前,沒錯,真的沒有看錯,這個時候,我想我終於明白王強家廚房裏那把平底鏟子上麵刻著的字是什麽意思了。

我將照片橫了過來,上麵的黑色房子,一邊大,一邊小,那是一口棺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