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快速變化,千年的時間流轉,他們看著戰念北一次又一次地戰死、冤死,看著公主一次又一次地和親,被北驥人折辱致死、逃亡被殺死。
哪怕戰念北接受皇上的賜婚,和公主成親。
可是,無論他們是留在京城,還是前往羌城,都躲不過皇上對戰念北的猜忌,更躲不過存心想要打壓戰念北的奸臣。
無論命運重來多少次,他們做出了怎樣不同的選擇,似乎都會走上同樣的命運。
而每一百年,一條時間通道就會在這個宅子打開,就像玩遊戲撿到了寶箱,獲得金手指。
他們有機會獲得一次來自異時空的外力幫助。
每次這個時間通道打開,戰念北都會被冥冥中引向這個宅子。
可是,在過去的幾次,他大多遇到更加混亂的時代。
少有的幾次沒有戰亂的年代,他又被當成壞人被趕走、被毆打。
直到最後一次,他打開了這扇門的時候,來到一個和平年代,遇到了蘇憶。
事情開始朝著和以往都不一樣的方向出發。
最震撼的莫過於蘇憶,在此之前,她隻是把這一切當成是一場如做夢般的奇幻偶遇。
但是於戰念北和公主來說,這卻是一千年的等待,無數次的重啟。
一次又一次地嚐試改變自己的命運。
“所以……”公主還沒完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時間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她有點消化不過來。
她本來以為看自己死一次已經夠嗆了,沒想到還能看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她們竟然還有可以改寫自己命運的機會,可是他們應該怎麽做?
過去的曆史沒有給他們指明正確的道路,隻是讓他們看到曾經失敗的抉擇。
所以,不管怎麽做,他們都無法保證自己這一次的選擇會成功。
她有些迷茫地問了出來:“所以,我們現在到底應該怎麽做?”
戰念北也不知道。
盡管他在沙場上,他麵對多麽凶殘的敵人,都可以勇往直前,將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但是一口氣看了自己這麽多不同的死法,他的心情也無法平靜。
而且,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問題,還牽涉到公主的命運以及整個大晟的國運。
隻要他一死,北驥人必定南下,抵擋不住的晟朝就會將公主送出去換取一時的和平。
公主一死,北驥便趁機發難,再度南下,不消幾年,便將大晟覆滅。
所以,他們的重啟,是從戰念北這裏開始。
因為,他們已經是命運這條線上牢牢相扣的一環,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這個時候,他也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因為,他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可以怎麽做。
蘇憶也不作聲,低垂著頭,抬手再去摸向自己的鎖骨處。
這個平安玉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蘇憶終於開口了,她抽出自己身上的平安玉,說,“剛才我看到公主你的身上有一枚平安玉,剛好我的身上也有一枚。”
公主驚訝地走上前察看,也趕緊從自己身上抽出平安玉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樣的!
她驚訝地看著蘇憶:“這是當年一位得到高僧進貢給父皇,母後專門為我求來打造成平安玉送給我的,這世上僅有一件!蘇憶,為什麽你會有這枚平安玉?”
“這也是我媽媽當年留給我的。”
公主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的嘴,猜測道:“該不會……蘇憶,你該不會是我的轉世?”
其實蘇憶剛才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點,但她還是否認了這點。
轉世是否還會帶著這枚平安玉,她感覺有點懷疑。
這種身外之物又不像胎痣一樣與生俱來,而是降生之後才從外人手中得到的。
如果說擁有這枚平安玉的人,是公主的轉世,那在她之前,擁有它的媽媽,她媽媽之前的人又如何解釋?
“這枚平安玉是我媽媽給我的,她連我爸爸都瞞著,感覺像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傳家之物。她更像是流傳下來的,可是……”
蘇憶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公主卻明白她說的“可是”。
她自己接下去說道:“是,可是我‘死了‘。”
曆史上的公主死了,那她也不可能將這枚平安玉傳給誰。
三人的記憶立馬被拉扯到剛才公主死的場景中,最後拿到這枚平安玉的人是……
他們循著記憶搜索,突然三人一起瞪大雙眼,戰念北和公主都看向蘇憶:“你是那個仙子?”
蘇憶:……我感覺不是咯。
“可是……我完全沒什麽法力,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幫你們,我怎麽可能是什麽仙子呢?”
“那就是仙子的後人!”公主似乎已經篤定蘇憶就是跟那仙子有什麽聯係,堅定地說,“你想想啊,不然我們為什麽會遇到你?你為什麽又會三番五次救戰念北?”
蘇憶解釋不了。
公主抓著蘇憶的手臂問道:“蘇憶,我們現在到底應該怎麽做?”
蘇憶有些尷尬,她真的不知道啊,她真的不是什麽仙子。
戰念北見蘇憶為難,開口說道:“好了,公主。就算蘇憶真的是當年那個仙子,或者是她後人,但是她和我們一樣,也是剛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整件事,她現在也未必知道應該怎麽做。”
公主想想也有道理,頗為失望地說:“也是。”
“不過,不管怎樣,我都會幫你們的!”蘇憶強打精神,鼓勵公主。
其實不管她是誰,她本來就是打算要幫助他們改寫命運的。
蘇憶剛說完,眼前景象突然消失,周圍變成白茫茫一片。
三人驚恐地四處張望,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這時,他們之前看到的仙女再次出現。
她對著三人笑了笑,解答他們的疑問:“這枚平安玉之所以會出現在蘇憶身上,是因為它是開啟時間通道的鑰匙。”
“公主的那枚平安玉,被我封在那座宅子裏。那個宅子,是打開時間通道的大門。”說完,她看向蘇憶:“而你,這個平安玉到了你的手上,說明你就是擁有開啟時間通道能力的人。”
蘇憶恍然大悟。
她將時間回溯,回到她搬回自己那套破宅子的那天。
在她搬回去那天,恰好另一個時空的戰念北也走進了那個那座宅子。
一個拿著鑰匙,一個打開了門。
他們的相遇,看似偶然,其實像是曆經千年的等待,冥冥之中被一條叫做命運的線牽引在一起。
仙子繼續解釋:“因為這枚鑰匙的法力,你不僅可以打開這個時間通道,甚至可以改變時間通道的大門。”
蘇憶接著說:“所以,我之後也能通過藥坊來往古今兩個時空,也是這個原因。”
仙子點點頭:“是的,甚至還可以隔著時空傳遞物品。”
蘇憶有些驚訝地張開嘴,她想起鼠疫那次,她放在閣樓的藥品,卻在自己藥箱出現。
既然這枚平安玉有這麽強大的法力,蘇憶突然好像看見了希望,趕緊問道:“那我們現在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救戰念北和公主呢?”
可是,仙子卻搖搖頭,說:“我無法回答你的這個問題。他們的命運,要靠他們自己,或者你們三人來抉擇。”
“可是,我們怎麽知道應該怎麽選才是對的呢?”
畢竟,在此之前,已經有過這麽多的失敗案例。
“沒有人知道。”仙子笑道,“每個人的命運都要靠自己去碰撞出來的。”
“我可以給你們三個選擇。”
聽著像是從萬千選擇中,給他們挑了三個成功率最大的,三人喜出望外,問道:“是什麽?”
“一,你們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但你們從此不能再開啟時間通道,無法再見麵。蘇憶你可以回到現代,但是你遇到的問題,就需要你自己去解決。至於戰念北和公主,回到羌城,你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以及之前曾經的你們做出的失敗的選擇,你們可以根據經驗去判斷往後應該如何選擇。”
三人聽完都皺起眉頭,這聽起來不像是什麽好的選擇。
“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是蘇憶和你們一起留在晟朝。不過,因為時間通道的出口,已被大火所毀,所以,蘇憶你如果選擇留下,就無法再回到現代。”
這是一個沒有回頭路的選擇,蘇憶眉頭仍舊緊擰,問道:“第三個呢?”
“第三是,你可以將戰念北和公主帶到現代。這樣,他們可以避開自己既定的命運,但是也要麵對現代社會的考驗,至於他們能否在現代社會活下來,也是個未知。”
戰念北和公主麵麵相覷,兩人對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便說道:“我們是不會放棄大晟的。”
至於蘇憶……
他作為晟朝的將軍,雖然在過去千年裏,他無數次被他深愛的國家給拋棄,但是他依然無法放棄他的國家。
可是,他無法要求蘇憶留下。
他無法要求蘇憶留下來和他一起麵對這麽多危險。
他有她的生活。
戰念北忍不住走上前去,抓起她的手:“你不必為了我留下,無論你怎麽選,我都不會怪你。我都會支持你。”
蘇憶眼泛淚光,她不想放棄戰念北,但她也割舍不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可是,就算她回去,等待她的又是什麽呢?
齊家桓?還有可能永無止盡的囚禁生活?
她皺了皺眉。
“我已經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