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番外 篇 願我如星君如月——君心難測
目光一轉,連澈並未繼續看著眼前女子,而是執壺替太後斟滿了茶水,“你當了許久的皇後,莫非還不知如今的禮數嗎?”
“你若有什麽事回頭再說,現下朕正陪著母後。”
瞥了眼一旁嗓音中凝了絲薄慍的男人,太後輕飲了口暖茶。
今日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早已有宮人來向她來回報過。如此,她自然也知道衣沐白去找過了皇後。
眼下,這蘇清淺急急前來,想必是為那衣沐白說情。本身朝堂事關皇帝的馭權之術就沒有全然的對與錯祧。
而這衣沐白若是能揣測聖意倒也算聰明,隻可惜他為官時日尚短,雖有著一番熱忱報效朝廷,卻有些魯莽浮躁。
如此一來,可想連澈必然心情不佳,也才會有了方才那般態度。
看著二人似有矛盾的模樣,太後卻是在心中微微一笑。其實他們心中都裝著彼此,而這些年來二人的感情亦是越來越深。且連澈再也不曾納過妃嬪噅。
如今,他們的連祈與連心都已漸漸長大,而連祈的品行又與他的父皇如出一轍。至此,她也算是徹底心寬意和了。隻要這二人與兩個孩子都好好的,便就夠了。
眼梢輕輕一挑,她朝一旁伺候的嬤嬤渡了記眼色。而嬤嬤亦是心領神會的行至了她身側。
作狀打了一記哈欠,太後似有困倦的開口道:“哀家有些困乏了,想去休息休息,哀家下午還約了天恩寺的法師前來講談佛經。”
緩緩凝了二人一眼,她繼續道:“你們之間若有問題便說清楚解決了去,都是這般大的人了,還這麽不懂事嗎。”
話音剛落,婦人便不再遲疑,而是在嬤嬤的攙扶下站了起身。緩緩踏入內殿,她將此處交與了清淺和連澈二人。
見攙扶婦人輕踏而去的嬤嬤識趣地將內殿的簾子輕掩而上,而方才連澈的態度確實讓她心中生了怨氣。
此時,她也不想向這男人主動示好,隻是這麽遠遠的立在原地。見仍坐於高台上的男人,正神色悠然的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竟是沒有想要安撫她的意思,
清淺氣急。
可女子轉念一想,便將心火穩穩的壓了下去,他此刻不就是想要同她耗時間嗎,她絕不能著了這男人的道。
徑自行至男人對麵的紅木椅上落座,清淺眉目緩緩一挑,“那夜我出去尋你之時,瞧見你正與林詩喬一起。”
“如此,加之今日早朝上發生之事,莫非是你讓林詩喬故意向衣沐白泄露溫玉背叛一事?”
靜靜的凝著男人的雙眼,此刻她也不想再拐彎抹角,徑直的指向了此次事件的重點所在。
不知從何時起,她已能在這男人麵前毫不避諱地**心中所想,亦不會再刻意隱瞞。
聽得女子如此一問,便知她已了然不少內情。如今,看來還不能小瞧了這女人,這幾年來,她已是成長睿智了不少。
輕飲一口手中的暖茶,連澈不徐不疾的開口應道:“是朕有意設局為之。”
聽得男人此言言語,清淺心中微微一沉。卻又心有不甘的開口試探道:“不管你以何種目的須得這般而為,但你不問青紅皂白便將衣沐白停職,且讓他回家思過。”
“你該知道,這朝中有多少人望等著揪他的把柄,而他眼下所查之事也將被迫暫定。”
眉間微凝了幾分,女子繼續道:“他為人正直,一心隻為報效朝廷,又是讀書之人。如此一來,這事便讓他成了朝中眾人的笑柄,且也會就此失了人心。”
聽完女子的灼灼之言,連澈即刻暗了眉眼。清淡的嗓音中凝出一抹輕沉之氣,他開口道:“若是他因此而抱怨,那便不適合留在朝中為官,早日讓他認清自己的能力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若你想要替衣沐白求情,朕不會應允。”
見男人竟是這般果決而言,清淺氣急。正待她想說話辯駁之時,卻被連澈生生打斷,“朝中之事,後宮本就不得幹政。再則,今日朝堂之上朕才貶了衣沐白,今日皇後便在宮中接見了衣沐白。你的此番舉動,教朝中及後宮之人又會如何去想?”
“皇後也須得注重言行,恪守宮中禮數。”最後一句話,這男人的嗓音已是含了點點薄厲之氣。
目光直直的盯著眼前男人,清淺竟是錯愕了幾許。她萬萬沒想到連澈竟會這這般神色嚴正的說起此事。
雖她知道今日之事,自己也有欠缺考慮,但麵對他此刻這般態度,她心中仍是蘊了些許悶堵之意。
垂眸不再看向男人,清淺徑自站了起身,頭也不回的踏出了永寧宮。
數日後,待清淺倚在鳳羽宮的床榻上懷抱著連心替她裹蓋錦被時,這心思機靈的丫頭卻掙了掙瘦小的身子,凝著嬌音朝她道:“母後,心兒如今尚無睡意,母後陪心兒去重華殿看望父皇可好?”
“心兒已有幾日未曾見過他,甚是想念。”微嘟了唇瓣,女童凝著一雙若水盈盈的雙眸,滿含期盼的望著身旁女子。
見女兒似是察覺到自己與連澈已冷戰數日,並未相見,清淺將眉目輕輕一沉,隨之挑眉開口,“你若此刻要去見你父皇,今晚的故事也就沒得聽了,母後呆會便要睡下了。”
見自己的母親以她最愛的故事來作為交換條件,連心竟是微皺著小臉,苦苦思慮著。
見她一副半小大人的沉思模樣,清淺不著痕跡的輕笑了一許。自她某夜無意中給這孩子說起自己當年閱讀過的那些撼動人心的傳奇故事後,連心這丫頭便一發不可收拾。
自那夜後,這孩子便每晚都要纏著她說上一段故事,才肯安然睡去。而如今,她也正拿著連心最愛之事與之抗衡,看她是否還要堅持去見連澈。
許久,連心緊皺眉心的揚起小臉,猶豫不定的開口道:“那,我便先聽完母後的故事,再去看望父皇好了。”
凝了眼女童無比糾亂的模樣,清淺卻是搖了搖頭,“不成,自古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心兒隻能選擇其一。”
見她的小手已是緊緊的攥上了錦被,女子便知她已存了動搖之心。輕動唇瓣,清淺再度開口道:“昨夜我們說到哪了,是不是那浮生公子將要散盡靈力救那姑娘一命?”
聽得女子所言,連心竟是瞬間傾展了眉間,用力的點了點頭,“正是,那浮生公子與那姑娘後來如何了?”
見這孩子此刻已是全然投入了故事的發展之中,清淺含笑將她朝自己懷中緊了緊,繼續眉眼生動的同她說著故事的後續。
許久,在女子動人的故事中已安沉入眠的連心,教她輕放在了床榻之上。悉心的替女童攏好被角,清淺隨之緩緩起身穿戴好了外袍。
而此時,耳目聰敏的芙映也從大殿緩緩踏了進來。朝女子輕輕一福,她輕聲道:“娘娘,一切都已就緒,請娘娘隨奴婢來。”
輕輕的點了點頭,清淺即刻遣退了殿內的宮人,而後隨女子朝那韓霜的住處快步而去。
此番,芙映部署的暗衛已然擒獲了本在入眠的女子。待清淺一腳踏入這女子所住的廂房之時,她正被暗衛按壓著靜坐與床榻之上。
借著微明的燭火,韓霜見得踏入房間之人竟是當今皇後時,那原本便失了血色的小臉,更是煞白了幾分。
因她被點了穴道不得動彈,亦不可言語。清淺在細細打量了一番這女子後,便示意芙映按照她的臉模做了一個幾近完全相同的人皮麵具。
隻是,待那麵具之模從這女子臉上緩緩揭下時,她竟還是甚為羸弱的輕喘了幾分。
察覺出女子的點點異樣之狀,清淺緩緩的凝了眼芙映。心領神會的再度上前,芙映俯下身子開始在韓霜的房中敏銳的找尋摸索。
不消片刻,這女子便在她用來儲放藥材的小盒背麵,發現了一枚繡有鴛鴦的錦包。而除卻這些花鳥圖案之外,錦包的背麵還隱隱的繡了一個“淵”字。
接過芙映遞來的錦包,清淺拿在燭光下細細探看了一番。待她凝眼瞧見這枚繡包上繡有的字跡時,女子眸色輕沉了幾許。
雖說她與溫玉向來看不對眼,但她卻也從連澈那裏偶然得知,這“淵”正是乃溫玉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