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指導員之死 下
射擊場的一旁修建著一塊投彈場，投彈的位置在一個高台上，高台的下麵是一個大大的斜坡，斜坡那就是用來爆炸的，這樣的構造能保證手榴彈出手以後，會遠離高台，避免誤傷，同時在高台的後麵，有一道很深的壕溝，這也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而作的防備措施，一旦出現手榴彈滑落高台的事情，也能讓台上的人及時跳入壕溝，保護自己。
其實手榴彈投擲這個項目也說不上是考核了，隻不過是投實彈，讓戰士們對手榴彈有一個更深的了解，可是也增強一下新兵的心裏承受能力，手榴彈爆炸那一聲聲巨響對戰士們的心理還是有一點衝擊效果的，跟平時訓練時要求的必須要超過30米的距離才算合格是有差別的，現在要求的隻是新兵能把正確的將手榴彈投出，至於距離的要求，那是到老連隊以後才要求的了。
在作訓參謀的指揮下，新兵們一個個走上高台，握住手榴彈，扣住拉環，引臂，投擲，指導員鄭磊則在一旁保護，也隨時疏導新兵們的心理，消除他們的緊張，防止出現意外。
一聲聲劇烈的爆炸聲，在戰士們的身邊響起，一次次震撼著這些戰士們的心靈，投彈場的上方也飄著一層淡淡的青煙，洪明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我滴個媽呀，這個手榴彈還真恐怖啊”手榴彈的確很恐怖，每一次爆炸都帶著泥土四處紛飛，腳底下的大地一陣陣的顫抖讓這些新兵的心跳不斷的加速。
俞偉平靜的走上了高台上，右手小指勾住手榴彈尾部的拉環，隻要拉動拉環，引信就會點燃，大約在3秒左右就會發生爆炸，殺傷半徑在7左右，也就是在14米的範圍內，會產生強大的傷殺力。
俞偉輕輕的籲了一口氣，撤步-引臂-投擲，榴彈高高的飛了出去，在即將落的刹那，榴彈出生了爆炸，一團火光，空中開花，漂亮。俞偉滿意的走下了高台，輕輕的籲出一口氣，第一次投彈，俞偉心裏也有一絲絲的恐懼，但他依舊漂亮的完成了考核。而在別人看來，透著絲絲冷意的俞偉，始終表情平靜，從他的臉上，你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然後他平靜的將手榴彈扔出，一個漂亮的空中開花，太完美了。
他的這一下子立即讓這些心跳加速的戰友定下了心來，瞧瞧人家的輕鬆樣，不就是扔個手榴彈麽？那還不是輕輕鬆鬆，咋再沒出息也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丟臉是不？在這種心情的帶動下，後麵的人也發揮的比較正常，有幾個人也扔了幾個空中開花，頓時大家的心情輕鬆了下來。
楊亮是一排4班的戰士，雖然前麵人的都很輕鬆的完成了考核，但他此刻心裏很害怕，他從小就怕打雷，這一聲聲的爆炸聲，更增添了他心中的恐懼，他的手掌心滿是汗水，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上了高台。
旁邊負責保護的是指導員鄭磊，經驗豐富的鄭磊看出了這個戰士的緊張，說實話剛入伍的新兵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要說不怕，那也是不大可能的，隻不過有的戰士自我調解能力比較強的，有的人比較差一點而已，而眼前那個眼裏透出恐懼的楊亮則明顯是屬於後者的，鄭磊輕輕拍拍楊亮的肩膀，輕輕的在他耳邊說道“放鬆，深吸呼，就當自己在扔石塊，扔出去就沒事了”，這種情況鄭磊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隻要新兵們過了這道坎，下一次就輕鬆多了。楊亮回過頭感激的看了一眼指導員，在衣服上擦去手中的汗水。
在指導員的幫助下，他套上了上拉環，撤步、引臂，意外就這樣發生了,手榴彈從他的手中滑了下來，冒出了青煙，滾入了後邊的壕溝。旁邊的指導員鄭磊一下子撲倒了愣在那的楊亮，用自己的身體緊緊的將這個新兵壓在身底下。
所有人都傻了眼，那一刻他們看到了手榴彈掉落在地上，指導員不顧一切的撲倒那個還傻愣著的新兵，然後爆炸聲響了起來他們聽到了一聲悶哼。
不遠處的周桂聯立即衝向了指導員，所有人都衝了過去，俞偉看到了滿身是血的指導員，一把拉著指導員的手將他背到背上，瘋狂的向邊上的救護車奔去，周桂聯也緊緊的跟了上去。一旁的幾個參謀愣了一下立即趕向一旁的電話機，接通軍醫院的軍線。
楊亮的腿上不停的流著血，一顆彈皮刺入了他的小腿，楊天照範子信趕忙抬起他衝向了救護車。俞偉催促著司機，周桂聯也緊張的看著血肉模糊的指導員，軍醫正在想盡一切辦法幫指導員止血。他們的車後麵緊跟著一輛救護車，一個軍醫也正幫楊亮止著血，爆炸後的彈片是帶著毒性的，高溫帶毒的彈片一旦進入身體，傷口就很難愈合，必須要盡快的消毒清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俞偉他們早在一個月前就學習過這方麵的知識。
2輛狂奔的救護車衝進了軍醫院的大院，等在那裏的護士醫生，迅速的將楊亮和指導員鄭磊推進了手術室，半個小時後一個個醫生走出了手術室，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軍醫衝著周桂聯他們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一刻旁邊的楊天照範子信失聲痛哭了起來，剛剛消了毒包紮好的楊亮則一頭撞向了牆壁，他知道自己害了這個關愛他們的指導員。
俞偉一把抱住了楊亮，他隨時就注意著他，怕他想不開做出傻事。周桂聯的眼淚掛滿了臉龐，他已經沒有心情去擦拭，這個山東大漢任著眼淚靜靜的流淌，他走到楊亮麵前劈手煽了他一耳光。
“媽了個巴子的，指導員為了救你而犧牲了，你就這麽對他的，自殺，你自殺了指導員就能回來了？給老子好好的當兵，好的努力，不要讓指導員在下麵為你心痛”。楊亮含著淚答到“是”。
指導員犧牲的消息傳到了連隊，哭聲響徹了每個排房，一直關愛著他們的指導員這就麽去了，雖然部隊本身就意味著死亡，但剛剛完成三個月新兵訓練的戰士們，還是接不受了這個打擊，別說是新兵了，就是徐平等在部隊呆了多年的幹部，也忍不住的流著淚，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很奇怪的，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卻能建立起非常深厚的情誼。鄭磊在楊亮手中的手榴彈掉落的那一刻，立即就將這個新兵壓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他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了一個新兵的一條命，這一刻他不是指導員，他有的隻是一個老兵對新兵的關愛和照顧。
參謀長劉海濤和徐平靜靜的坐著，徐平想著鄭磊那出生才3個月，才見過一麵的兒子，就忍不住的悲傷。自己可是這個連隊的代連長，鄭磊在自己的手下出的事，這讓他如何向他們孤兒寡母交待啊！
第二天旅裏將鄭磊的事跡上報軍區，軍區立即全軍宣揚學習鄭磊這種愛兵如子的精神，並追鄭磊同誌為烈士，父母妻兒終身享受國家一級補貼，旅裏也發動每個戰士為鄭磊的家屬捐款，每個人都盡心盡力，他們現在惟一能作的就是讓他的家人不用再為下半輩子而操心，讓他們過上舒服的日子。
洪明捐助了10萬元，大家都知道了他的家庭情況，也沒有什麽太多的話語。再多的錢也挽救不回鄭磊的生命，這隻能是為鄭磊的家人盡一點心意。
晚上原來是為了明天結束新兵連而進行的聚餐，變成了戰士們送別鄭磊的一餐，在這種悲傷的氣氛下，戰士們食而無味，看著連長旁邊空著的位置，不少戰士偷偷的擦拭著忍不住流出來的淚水，誰也沒有想到，新兵連將會是這樣結束。
徐平端起手中的杯子，透明的飲料，冒著一個個氣泡！“大家幹一杯，第一為了敬指導員鄭磊一杯，祝他九泉之下一路好走，第二，明天大家就將回到各自己的連隊開始正式服役，我代表旅首長感謝大家為保衛祖國、保衛人民放棄原來安逸的生活而付出的一切。大家一起幹了這一杯，來讓我們一起1，2，3 幹！”
一聲聲幹杯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飯堂，戰士們流淚著吃完了在新兵連的最後一頓晚飯，回到宿舍收拾起了個人物資，明天，這些新兵將結束這三個月的訓練，回到各自的連隊，又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