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章 萬事開頭難(下)
忠烈祠位於紅岩鎮李家寨山上,如今的李家寨今非昔比,一條長長地圍牆把整個山體從三麵合圍(相信讀者還記得有一麵是懸崖),最高的地方近八米,低的也有四米多,圍牆寬兩米,全部都是用土石相結合而建,上麵有各種輕重機槍,最另我吃驚的是正麵還配製了三門榴彈炮,別的地方也或多或少的配製了些土炮,這樣的裝備在湘西所有山寨中算是最好的了,而忠烈祠就修建在圍牆內的這座山峰的山頂。
忠烈祠占地近一畝,全部采用青磚青瓦建造,都是用人力從山下一塊一塊地往山上背,在短短三個月內建成,可見當時采用了多少人力,消耗了多少物力。忠烈祠祠前是一塊三四百平方米,用碎石鋪成的平地,上麵有些石凳,周圍都是高大的鬆樹,而大門也是用厚厚地紅木製成,門的兩邊還有一副對聯不像對聯的對子:告急!中華告急,烽煙四起蠻夷略;男兒,華夏男兒,提槍上陣殺血狼!橫批:忠烈祠。進去後就是一行碎石鋪成的小道,小道的兩邊都是萬年青或者鬆樹,給人沉悶而嚴肅的感覺,三十七米的小道走完後就來到了忠烈祠的祠堂,祠堂沒有門,也沒寫任何字體,而是把門口的左邊染成了紅色,把右邊染成了黑色,在門上麵卻是雪白一片,給人視覺上的衝擊,也讓人能結合環境充滿幻想。祠堂內的靈位都是用金色鑲邊,白銀色的宋字體,最顯眼的就是最頂端的那一塊金底麵紅色字的靈位了,那上麵有一行字:左側:赤膽忠心 精神勵萬代;右側:衛國戍邊 業績撼千山。頭頂橫批:忠義千秋!每一塊靈位前都有三根香和兩支白蠟燭。再往後麵就是墳地了,每一座墳地的墓碑上都栽種了兩棵鬆柏樹……我悄悄地問那主管忠烈祠的老人,這是誰設計的,老人告訴我是出自師傅之手,聽的我是又傷感又高興。
我站在這些靈位前,仔細的看著眼前每一個牌位,想像著他們在九泉之下又該如何,是繼續在一起和鬼子較量還是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呢?他們的稱呼是否依然是狙擊手?……
就在我想著入迷時,劉震峰悄悄地在我身邊說:“大哥,外麵都準備好了,超哥叫我來問問,你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帶著蒼涼的神情長長地歎息了下,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三四百平方米的平地上早就站滿了人,中間站著的是兩百多位精神抖擻的狙擊手,各個全副武裝,隻是在他們的胸前都掛了朵小白花,因為隊形整齊,看起來還好點,但在這周圍,那真是人擠人了,每個人都頭戴孝帕,有的還在衣服上憋了個黑色的孝布,這麽多人卻沒發出一點聲響,大家都知道來這的目的是什麽,所以在這沉靜的場麵上有股沉痛和哀傷的靈魂在徘徊著。
“說實在的,我現在最不想來的就是這個地方,因為這兒埋葬了多少我的兄弟,可我又最想來這個地方,因為這個地方安息著那麽多的軍魂。”我低頭說著,然後又抬頭看了四周一眼,大聲的怒吼道:“我們應該永遠記住這兒,因為這兒有這麽多的熱血軍魂,他們都是我們的親人和兄弟,是讓每一位軍人,每一位有良知的炎黃子孫,每一位中華子民都應該敬重和永遠銘記在心的英烈,他們用熱血青春澆灌著中華軍魂,他們用敵人的行為洗刷了中華之恥,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祖國的完整。當國家和人民需要他們時,他們義無返顧的拋妻棄子到更多需要他們的地方去戰鬥;當國家危急時,他們放投筆從戎,浴血殺敵,含笑麵對死亡;當戰場需要他們時,他們不顧自身安危,與敵血戰到底。正是這種誓死報國之精神鑄造了中國軍魂,正是這種有我無敵的血戰精神打出了中國軍威。他們的名字,不為人知;他們的功勳,將與世長存!”
然後我努力的向四周看了看,輕聲的說:“各位親友,請你們原諒他們,因為他們明白,當國家和民族危亡之時,有更多的地方需要他們,誰叫我們都是軍人。軍人就應該有軍人的歸宿和軍人的天職。麵對忠孝,他們隻能為國盡忠然後才能回家盡孝了,因為我們都知道,沒有國哪有我們的小家。在此,我代表英烈們,代表特勤團所有戰鬥隊員,向你們說聲——對不起!”
這是我第一次在演講之後沒有掌聲的場麵,回答我的卻是漸漸四起的哭聲,聲音越來越大,大的讓人心酸,也讓人心痛。為了不讓這樣的場麵太過於悲傷,我對劉震峰看了眼,這小子立即就大聲的喊道:“送英烈進忠烈祠儀式正式開始!”
馬上,八個身穿孝服的小孩子,每人舉著一個白色的大盤子從隊伍後麵向前緩緩走來,每個大盤子上麵有都有幾十個,用紅線捆著用紅布包著的一小撮頭發,那都是從犧牲的兄弟們頭上剪下來的。
“送犧牲的兄弟進忠烈祠!立正!敬禮~!鳴炮~!”花和尚大聲喊著。
“唰!”整齊劃一的軍禮依舊讓人震撼,依舊讓人感覺到這上麵的剛強,連旁邊原本在哭泣的親友們也暫時吃驚而驕傲的看著這樣的場麵,然後就是炮竹聲密集的響起。(現在這個自給自足的時候,為了節約子彈,我們隻能用炮竹來代替了。)
等那幾個孩子走到我身前,炮竹聲才停下來,然後我拿起一小撮頭發,按紅布上的名字大聲的念了下,立即就有他的一位親人出來顫抖的接過頭發,再含淚的用紅布把這撮頭發包好,放進早已準備好的靈位下的那個盒子裏,最後在一名兄弟的攙扶下向裏麵走去,隨即就有一陣鞭炮響起。
哭聲越來越大,我的心也越來越沉痛,有好幾次我都想讓別人來代替我,可我的心卻讓我堅持著,看到一雙雙枯燥的手顫抖著接過紅布和那小撮頭發,看到他們都眼含熱淚,看到他們的身體都在輕微擺動,看到他們站立不穩,我心裏也特難過,就好像我是他們一樣,最讓我難過的是有二十六位兄弟沒有人來接他們的靈位,我知道,他們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了,我隻得含淚的讓兩位兄弟一起送他們,看到這一切的一切,聽到這一切的一切,我怎能不忍受著,我是團長,就應當為跟隨我的兄弟盡最後一點義務,這也是我的職責。
感覺到時間過的比一年還漫長,終於,一百四十三位兄弟的靈位都送進去了,我感覺到就跟大病一場似的,整個身體都是冷汗連連,連右肩上的傷口都覺得隱隱作痛,在劉震峰的攙扶下,我在一邊坐了老半天,聽著馮浩幾乎是煽動性的演講,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麽想法,隻有一個感覺——麻木!
……
下午的會議開的很是激烈,連彭兵和阿超都參與到其中了,別的地方大家都沒什麽大的意見,爭論最激烈的就是後勤補給的問題和人手從什麽地方補充的問題,還有縣保安團的問題。
在後勤補給,特別是武器補給上:由於一時還不缺少糧食,而且湘西也不缺少鴉片種植戶,達叔和平叔都堅持武裝販運鴉片出去(平叔還願意捐獻其大部分家產,並樂意做這老本行,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這個控製了整個龍山及周邊部分地區的武器供應大王,一次性就捐獻了八萬大洋,聽的所有人都是頭皮發麻,看來還真是賺錢啊!),然後在押運回武器和鹽,這都是現在最賺錢快而多的偏門了,但這樣大規模的武裝走私,必定會打亂原有的勢力分配,而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敵人;阿超和方挺義都堅持在大家都種鴉片的時候,多開墾荒地種糧食,然後可以賣給那些種鴉片之人,這才是長期生存的根本,可問題是這樣做必須要一年以後才能見效果,解決不了當前的供給;而馮浩在我再三請求下表示,最好是學習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經驗,發動群眾(暫時不打土豪分田地),爭取早日在龍山地區進行武裝鬥爭,讓龍山成為又一個蘇區,這得到了彭兵的支持至於販賣鴉片的事,見我們大家都同意了,馮浩隻好說現在情況特殊,自己不好表態。
在人手補充方麵,阿超和達叔還有方挺義和平叔都堅持全部從湘西本地招募,這樣的意思是便於我們自己控製軍隊,但彭兵和馮浩都堅持不僅僅在湘西,而應該從全國各地,特別是蘇區招募,這樣的目的可以快速提高特勤團新兵人員整體的狙擊素質。
安塌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在先保安團方麵,阿超和彭兵都看不起這近兩千人的保安團,所以采取高壓(說的更難聽點就是滅了他)政策,方挺義也支持這政策,他還願意帶隊攻打;而馮浩堅持拉攏過來的意思;平叔和達叔堅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思,盡量忍讓,特別是短時期內的忍讓。
說的好聽點,大家都是為特勤團獻計獻策,在友好的環境下熱烈的爭論著;說的難聽點,大家都有自己的打算,有的為公有的為私,就隻差拍桌子動手較量一番來決定了。
看他們這樣激動,我雖然已經成了個營長,但那是對外麵人說的,在座的都知道真正的權利歸屬於誰,最後我站起來對這三方麵做了總結,其實也就是個擇中的辦法:為了特勤團的長久發展,當前我們的主要任務是不惜一切手段’擴大特勤團的實力,在後勤補給上,在過一個月就可以開始種植水稻了,我們邊開墾荒地種水稻邊販運鴉片,啟動資金從平叔捐獻的八萬大洋加上從鳳凰城建設中抽調七萬大洋,專門成立一個押運營,由平叔任特派員,先教一下下麵的人摸摸門路和江湖經驗,以後等下麵的人業務熟悉了,關係打通了,平叔也就可以專門管分配的任務了,現在平叔所分配到的任務由我暫時代理,眼鏡蛇任營長,大頭任副營長,人員由三方麵組成,從特勤團抽調五十人組成特務排,由眼鏡蛇直接管理,從方挺義那抽調六百人,平叔是把所有的家當都押在我身上了,所以他自願提出他以前帶的那支專門押運的隊伍也全部參與進來(總共有五百多人,平叔留下一百多人管理他在縣城的店鋪和看護家園外,整整四百人都貢獻出來了。),這樣一共就達到了一千零五十人。還是那句老話: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大的,做幾次就收手(我沒想到這販賣鴉片也跟吸鴉片一樣,很難止住利潤的**,也成為我後來在文革初期被批鬥的一大證據,還好毛主席提出‘軍隊不能動,不能亂!’的口號……),至於早日發動群眾把龍山變成蘇區,我明確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控製住整個龍山那是必然要進行的,但變成蘇區那樣的打土豪分田地,在這個環境下,那可是萬萬不能進行的,不然不等我發動,十三大首領(其實也就是各個縣的大姓人所控製的隊伍)就得先來滅了我,我的老家就在這,我可不能拖家帶口的跑吧?所以隻有慢慢地一步一步來,不能操之過急。同時還決定,成立一個專門的執法隊,人數初定為五十人,由花和尚任隊長,主要的作用就是對團內的執法和對外麵的刺殺。
在人手補充方麵,由於從全國各蘇區招募人手那最少也得等上幾個月,所以先從湘西地區招募第一批人手四百人,兩個月後再招募六百人,同時,我們也可以向全國各蘇區招募五百人,估計兩三個月後從全國各地招募的人手也應該到達龍山了,那個時候就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狙擊團了。我這麽做也是有私心的,我當然知道從全國各地招募的人手素質上絕對要高些,但我更看重這支軍隊控製權的問題,我先用幾個月的時間來控製新兵,等蘇區的人手到了,一千三對五百,我還是可以控製的,我有這個信心。
麵對這樣的照顧各方利益的安排,大家也都清楚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所以都笑著點頭答應了,會議一直開到了晚上八點才散會吃飯。我也是第一次要麵對這樣的問題,以前自己隻要管好特勤團就成了,哪有現在這樣多的問題,真是萬事開頭難,看來以後還得這樣繼續了,真是頭痛啊,唉~!權利越大,人員越複雜,利益分配就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