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禁屏住了呼吸,皇上這是要親自把鐲子給二小姐戴上嗎?
夏婉柔滿麵嬌紅,“多謝皇上,臣女真是不知該如何……”
她的話隻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為帝王並未轉身朝向她,而是走到了夏清淺的麵前。
她笑意陡然僵住,心底猝不及防的生出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夏清淺看著站定在她麵前的男人,剛才所有的怒意冷笑都在這一刻偃旗息鼓,她眼神有些發怔,心髒也莫名的懸了起來。
這男人為什麽走向她?
他要幹什麽?
“伸手。”
低沉的兩個字落下,夏清淺身體都僵了一下。
蕭墨寒看著她怔愣的模樣,皺了下眉,也沒有再說什麽,直接從她的身側拉起了她的手。
“皇上!”夏婉柔。
可是男人沒有理她,動作也沒有停下,隻低垂著眉眼,將手中的玉鐲套上了夏清淺的手腕。
“還算合適。”
夏清淺瞳孔驟然一縮。
這鐲子……是給她的?
從他剛才跟她搶拍開始,她一直以為他是要給夏婉柔的。
好幾秒的時間,她忘了震驚和氣惱,也忘了欣喜或感激,隻有心跳撲通撲通的不斷加速——她甚至忘了,這鐲子她是打算搶來還給夏夫人的。
夏婉柔看著她呆怔的臉龐,氣得幾乎要嘔血。
“皇上。”她氣苦的道,“您這是何意?”
不隻是她,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
畢竟剛才他們都以為,皇上競拍這鐲子,是為了二小姐!
蕭墨寒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什麽何意?”
夏婉柔臉色一白,驀然攥緊了手心,“剛才臣女與您說過想要這桌子,您不是答應了?”
蕭墨寒神色冷淡,“朕什麽時候答應你了?”
是,他沒答應!
他隻是沒有吭聲!
夏婉柔剛才以為他的沉默代表默認,可是現在才知道,他的沉默隻是懶得理她?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但剛才臣女說要給您錢,您不是還說不必?”
蕭墨寒蹙眉,“朕並不打算將這玉鐲讓給你,要你的錢作甚?”
夏婉柔,“……”
眾人,“……”
這邏輯,竟然讓人無法反駁。
所以到頭來,他們以為的帝王對二小姐一見鍾情,其實都是他們一廂情願的以為?
帝王隻是懶得解釋,甚至懶得搭理,所以才一聲不吭?
從頭到尾,他與清妃競拍這鐲子都不是在羞辱清妃,而是想親自買下這鐲子送她!
一時間,眾人的眼神再次變得十分微妙,隻是剛才這淡淡的嘲諷是對著清妃,此刻卻是對二小姐!
夏婉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手指攥得更緊,指甲甚至掐進了掌心的肉裏。
“多謝皇上!”夏夫人忽然哽咽著開口。
夏清淺聽到她的聲音,猛然回過神來,急忙就想要摘下手上的鐲子。
剛才她被這男人的眼神和行為所惑,竟然完全沒想起來,這是夏夫人的鐲子。此刻心裏雖然有那麽幾分微妙的不舍,可是……君子不奪人所好!
然而她隻摘了一半,就被男人不悅的扣住了手腕,“幹什麽?”
夏清淺咬唇看了他一眼,“待會兒再跟你說,好嗎?”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也不好把夏夫人牽扯進來。
可是就在此時,夏夫人卻握住她另一隻手,“清妃娘娘,不必摘。”夏夫人欣慰的道,“鳳血玉鐲是魯工大師轉為有情人打造的,如今皇上待你這般好,將這鐲子送給了你,那就是你的東西。”
“可是……”
“清淺。”夏夫人忽然湊到她的耳邊,壓低聲音道,“這鐲子落在謝芳菲母女手中,為娘確實萬分不舍。可是如今戴在你手上,為娘心裏卻隻有欣慰,沒有半點遺憾。你不必再推脫,好嗎?”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夏清淺也不好在拒絕,“謝謝娘。”
夏夫人溫柔的笑了笑,退後一步,又轉頭看向帝王,“皇恩浩**,臣婦從前總覺得清淺這性子在後宮裏一定諸多艱難,照顧不好自己,可是如今看到皇上這般待她,實在是放心不少,多謝皇上隆恩!”
蕭墨寒淡淡的頷首,“夫人不必客氣,這都是朕應該做的。”
他對夏夫人的態度遠比對夏老太太和夏振國更客氣,眾人都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帝王的偏好。
一時,也都不敢再輕視夏夫人。
回宮的時候,夏清淺鄭重的和他道了謝。
“謝就不必了。”
男人坐得身姿筆直,睨著她的眼神卻透著幾分慵懶,“不過朕對你好,可不是為了養隻白眼狼——先前答應朕的事,為什麽不做?”
夏清淺沒想到他還惦記著讓她送湯的事,眼神微微變了一下。
今日所有的事——從他突然出現教訓夏老夫人,到他送她的這個鐲子,她都十分感謝。
就像冷宮最終還是得以修葺、甚至更名為鳳棲宮,她也同樣感激。
可是感激歸感激,有些事情她卻真的做不到——學習熬湯不難,可是每日去龍吟宮給他送湯代表什麽?
“皇上,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女人黑白分明的眸直直的望著他,蕭墨寒眯起眼睛,“問。”
夏清淺抿驀地攥緊了手心,眼神不變,聲音卻透著一絲緊繃的僵硬,“你喜歡我嗎?”
蕭墨寒瞳孔驟凜。
“熬湯可以,可是我的廚藝當真會比禦膳房的禦廚更好嗎——你為什麽每日都要我去送湯?又為什麽要在我選擇清泉宮之後,依舊一意孤行的把冷宮的名字改為鳳棲宮?”
“你今日替我出頭我很感激,可是我不太明白,我明明可以自己用更便宜的價拍下血玉鐲子,你卻為何要與我競拍之後再把鐲子送給我——是因為錢多燒得慌,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別的什麽,大概就是喜歡吧。
這所有的問題,似乎都在指向同一個答案。
蕭墨寒瞳色不斷的加深變暗,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她的眼神亦是倔強的不閃不避,似乎非要從他這裏得到個答案——沒錯,如果不是非要得到答案,她根本不必問。
蕭墨寒沉默良久,淡淡的斂下了眸,“重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