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如鬼魅般靠近她,大掌驀然抬起,修長如玉的手指此刻卻掐著她的脖子,滿溢著殺氣。

“夏清淺,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朕的耐心。”冰冷的嗓音暗含濃濃的警告。

“……”

她什麽時候挑戰他耐心了?!

夏清淺震驚了,就他這種直接動手掐脖子的行為,也叫耐心?

“敢問皇上,臣妾是犯了什麽錯,惹得您如此不快?”

“你沒有。”

男人掐著她的脖子,目光狠戾的盯著她,“你能說會道、孝感動天,還能文能武本事通天,獲得了太後和所有人的一致認可,怎麽可能會犯錯?”

他說的所有詞匯都是褒義的,可是連成一整句話,卻透著濃濃的諷刺。

夏清淺看著他的手背暴動著青筋,喉嚨裏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傳開。

她可以明顯感受到,男人落在她脖子上的力道巨大,確實是動了殺意。

她心裏的火也一下子竄了起來,“既然我沒有犯錯也沒有得罪你,你現在這是幹什麽?”

【我,你。】

蕭墨寒微微眯起來眼睛。

這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跟他對話——沒有敬稱,沒有虛假的演戲,而是完全平等的交流。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前幾日那個口口聲聲說著多愛他的女人,不過是情勢所迫的演戲而已。

蕭墨寒眼底渲染的墨色和寒愈甚,如果是平日裏,他絕對會就這稱呼問題狠狠的訓斥她一頓,可是此刻,他就連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想說。

“朕就是看你不順眼,需要什麽理由?”

“……”

夏清淺簡直莫名其妙,腦子裏還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他沒有說真話。

雖然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這男人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可是幾次接觸下來,他也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從骨子裏偷出來的寒意。

到底什麽樣的罪過,才能惹得這男人連這麽大“錯誤”都可以忽略?

“對,你是皇帝,你不需要理由。”

夏清淺冷笑一聲,黑白分明的眸直直的望著他,“可若真想殺死一個人,不動聲色才是最好的選擇——皇上剛才臨走之前明晃晃的表現出你的不滿讓我知道,所以我才會拉著你問到底什麽情況。我以為皇上是願意解決與我問題的,不是嗎?”

“你錯了,隻有無能者,才隻能不動聲色的用暗招殺人。”他說,“朕若真要殺你,便是表現出不滿且說出要將你淩遲又如何——你以為你能反抗不成?”

“……”

嗬,他以為她不能嗎?

夏清淺隻是想找一個安身之所好好修煉,恰好這冷宮十分合適而已,可若實在要撕破臉的時候,她要離開也絕對不成問題。

不過她也並不想跟他糾纏這個問題,“若真要殺我的意思是——你現在不打算殺,是嗎?”

她的臉因為逐漸窒息而呈現出青紫色,偏偏她的眼神又顯得那麽無懼生死,不卑不亢。

蕭墨寒胸口無端的堵了一下。

他隻是不經意說了這麽一句話,在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前,他也沒想過是不是真的要殺她。

可往往不經意說出的才是心裏所想。

男人手中的力道鬆了幾分,“你不是夏清淺,你到底是誰?”

這個女人不簡單——這一場對峙,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怕過,態度始終不卑不亢。

最重要的是,從馴服小黃到畫出驅蟲符,再到今日招引蝴蝶百鳥,甚至是短短幾日間出現這麽多水果,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她和從前那個蠢貨夏清淺判若兩人。

夏清淺趁機撥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我就是夏清淺。”

她的名字,從來沒有變過。

“就算失憶,一個人的性情不會改變。”

“那皇上就當是我中毒過後徹底改頭換麵了,甚至——隻要你高興,也可以當我們是兩個人。若是從前的我若是有什麽得罪皇上的地方,希望皇上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遷怒到如今失憶的我頭上。”

她這話看似在說她還是從前的夏清淺,可字裏行間,卻都在表明要跟過去撇清關係。

蕭墨寒眼底探究愈甚,濃墨的眸子裏情緒複雜。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冷冷的道:“不管你是誰,都給朕宮安安分分的在冷宮待著——再像今日這般招搖過市,朕不會放過你。”

說完,便轉身離去。

夏清淺皺了皺眉,今日這般?

她今日做的事不過是針對德妃,不可能損害他的利益,還是說——他喜歡德妃,所以見她碾壓了德妃,讓對方如此難堪,心裏不高興了?

就算是這樣,也沒必要氣成這樣吧?

狗皇帝這麽癡情麽?

…………

夜,龍吟宮。

一天的壽宴終於結束,蕭墨寒回到龍吟宮,坐在龍椅上的身影冷冷的透著不近人情的氣息。

裴盛發現,皇上每次從冷宮回來,表情都不太好,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般,不好到極點。

“皇上。”

他話音剛落,元修卻從外麵敲門進來。

蕭墨寒淡淡的一眼瞥了過去,“有事?”

元修除了是禦林軍統領,還是他的心腹,“皇上,屬下剛從蘇府回來。丞相大人聽說了今日宮裏的事,覺得——清妃是不是想投靠太後?”

蕭墨寒臉色沉了沉。

元修又道:“她是夏振國的女兒,若她當真有此意,對皇上來說是很大的威脅。所以蘇相的意思是——在那之前,先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