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劃了一刀?”瑞親王瞳孔驟縮,“你是說,明月是自殺?”

太後原本臉色已經開始發白,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卻登時一亮,“不錯。明月那一刀是不是自己劃的還未可知,即便真如清妃所說,一切都是明月自己所為,那與哀家有什麽關係?”

夏清淺額角突突的跳了兩下。

這個瑞親王,真是豬隊友!

她說的分明就是受太後控製,他竟然能給她扯出個自殺?!

夏清淺無語道:“那一刀就是郡主自己劃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在檢查屍體的時候,在她喉嚨裏發現了一片極小的刀片,凶手不可能做出“喂刀片”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也沒有時間這麽做。隻有郡主自己割破動脈以後,為了陷害王妃,吞下刀片為免讓人發現凶器,這一切才解釋得通。”

“至於和太後娘娘的關係……”

她的話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了一下,視線瞥向人群中的一道身影。

剛要繼續,身旁卻猝不及防的竄出一道聲音,“自然是和太後娘娘有關係的!”

夏清淺眼神微變。

蕭墨寒蹙眉朝那聲源處看了過去。

其他人也俱是一驚,因為開口的人,是一個他們完全沒想到的對象——太後的貼身女官,沈瓊衣!

太後瞪大眼睛,“瓊衣……”

沈瓊衣眸色一閃,垂下眼簾避開了她的視線,“奴婢自知深受太後娘娘恩典,不該背叛您,可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您再狡辯也是徒勞,不如就承認了這一切,申請減刑吧?”

“瓊衣,你在說什麽!”太後又驚又怒。

“皇上,清妃娘娘,太後身邊的這個人就是證據!”沈瓊衣忽然揚手,冷冷的指向萍姑。

“沈瓊衣!”太後氣得差點沒暈過去。

她早就知道此女不簡單,可是沒想到,竟會在這個時候背叛她!

萍姑臉色大變,下意識的向往躲去。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沈瓊衣卻大步上前,一把揭下她臉上的麵皮,露出一張截然不同的臉!

“啊……”萍姑尖叫著別開臉,不想讓眾人看到她的樣子。

可是,還是太遲了。

瑞親王驚呼出聲,“萍姑……真的是你?”

蕭墨寒眯起眼睛,問出了眾人心裏的疑問,“瑞親王認識此人?”

“回皇上,這便是秦鳳溪身邊的嬤嬤啊!”瑞親王的聲音在顫抖。

夏清淺眸光微微一凝。

她一直覺得沈姑娘忍辱負重,又聰慧過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剛才她看向人群的時候,就是想拉出萍姑——瑞親王妃身邊的嬤嬤易容之後站在太後身邊,這本身就是一種證據,就像那些暗衛的存在本身也是鐵證一樣的道理。

可是沒想到,沈瓊衣竟然會快她一步。

此舉是不是為了搶風頭先另說,但是從今往後,沈瓊衣便不再是太後的貼身女官,而是一個關鍵時候檢舉揭發的“好人”!

這樣一來,沈姑娘就能名正言順的站在帝王身側了。

夏清淺微微扯開唇角,唇畔蓄著若有似無的嘲諷。

蕭墨寒一轉頭,恰好看到她嘴角這抹弧度,眉心倏地就緊擰起來。

“不錯,這便是清妃娘娘剛才所說的,背叛了瑞親王妃的嬤嬤——萍姑。”沈瓊衣接話道,“王妃出事之後,萍姑便從瑞親王的院子裏逃出來,一直易容待在太後娘娘身邊。剛才溫泉山莊著火的時候,也是她給太後出的主意,讓太後的暗衛趕來支援。”

她這話,直接封死了太後的退路!

太後本來還能說不知道萍姑是易容的,可是現在,連“暗衛”都知道的人,怎麽可能與她不熟?

所以她已經無法辯駁,萍姑就是她的人!

也就是說,夏清淺剛才敘述的一切,都被這輔證弄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太後目眥欲裂的盯著她,大吼道:“沈瓊衣,哀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背叛哀家!”

沈瓊衣垂下眼簾,“奴婢該死,可奴婢也是為了您好。若是拒不認罪,您的處罰一定會更嚴重的。”

處罰?

“哈……哈哈哈哈……”

太後癲狂的笑了起來,事到如今,她還能有什麽處罰?

就算明月的死和她無關,單單用巫蠱之術培育暗衛的事,也夠她身敗名裂的!

更遑論現在,萍姑和她有牽扯,那分明就是坐實了夏清淺剛才說的所有話!

“賤婢!”她噗的噴出一口血來,臉色煞白,嘴角卻染著鮮紅的血光,顯得陰森又恐怖。

“沈瓊衣,你不得好死!”

沈瓊衣臉色一白。

夏清淺驀地冷笑,“在其他人不得好死之前,先不得好死的怕是您自己吧,太後娘娘?”

不是她要幫沈瓊衣說話,不過太後這幅臨死還要拖個墊背的樣子,實在讓人沒眼看。

“您要的所有證據——包括您的暗衛所中巫蠱之術,包括您勾結萍姑調包皇室血脈,甚至是設計殺害瑞親王的女兒明月郡主,這一切證據都已經確鑿的擺在您的麵前,您還有什麽話說?”

她還能有什麽話說?

太後狂笑不止,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頹然與失神。

“真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出自太後的手筆!”

“瑞親王妃真是可憐又可恨啊,明明親生女兒就在身邊,卻不斷的折磨她,甚至差點害死她……”

“明月郡主難道就不可憐嗎,這麽多年被虐待長大,還心甘情願成為仇人的棋子。”

“說到底,都要怪太後的狼子野心,如果不是她喪心病狂培育這批暗衛,根本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不錯,她一個後宮婦人要這麽多厲害的暗衛做什麽,分明就是居心叵測,想要謀朝篡位啊!”

“請皇上萬萬不可饒恕她!”

“……”

四周憤怒指責的聲音不斷鑽入她的耳膜,太後的笑聲愈發癲狂,笑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她甚至忘了脖頸中還橫著一把劍,在她這麽亂動的時候,脖子又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可她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的一般。

“牆倒眾人推啊……”她不斷的念著這句話。

“殺人償命。”蕭墨寒冷冷的開腔,“如果隻是用非常手段培育暗衛,朕或許還能念在這麽多年母子之情的份上,饒母後一命。可是明月郡主一死,此事便已不再是朕一個人可以做決定的了。”

他銳利的目光朝著瑞親王看去,“瑞親王打算如何處置這個殺害你女兒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