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夏婉柔氣得直跺腳。

“住口!”這回喝斥的卻是老太太。

剛才那狠話是她放的,可是現在,她卻一臉緊張的看著夏夫人。

若是這女人真的離開夏家,傳出去名聲不好聽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按照夏清淺如今對他們的態度,那她們家這個當妃嬪的女兒豈不是也沒有了?!

那損失可就大了!

想到這裏,老太太憋著一口氣道:“就是,有什麽好鬧的!”她沒好氣的道,“吵架的時候自然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口,我們都是自家人,你還跟家裏人計較一時的口快嗎?”

夏夫人看了她一眼,“那我不走,但是我要讓你從此滾出這個家,你滾嗎?”

老太太瞪大眼睛,“你……”

“我知道你不會滾。”夏夫人冷笑,“所以我也就說說而已,您老人家可別動怒,免得氣壞了身子,這麽大年紀兩腿一蹬就這麽去了,那可就是兒媳的不對了。”

“你……你……張町婉!”老太太氣得眼前發黑,憤怒的咆哮道,“你真以為我稍稍示弱,就代表這個家不能沒有你了是不是?振國,你必須休了她,這種女人怎麽能放在府裏繼續留著!”

“娘……”夏振國蹙眉,“您別再火上澆油了!”

“你敢這麽跟我說話?”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然後嚎啕大哭道,“我可是你娘啊,你為了一個女人,竟然這樣對我?哎呀,我不活了了,我的兒子竟然……”

“夠了!”夏振國怒喝一聲。

或許是他的聲音已經壓抑到極點,所以這聲怒喝,直接把老太太的哭聲嚇停了。

老太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狠狠的瞪著他。

夏振國的態度卻沒有絲毫軟化,沉著聲音道:“就因為您是我娘,所以我什麽都聽您的——當初要娶謝芳菲是您,想要越來越高的權力是您,後來一次次欺負町婉的還是您。這麽多年我一直都照著您的意思活著,我的理由不過是和町婉一樣,想要維持著這個家表麵的平和。”

“可是現在我知道,不可能平和了。”他自嘲的道,“若是我再像以前一樣什麽都不說,我就徹底失去我心愛來的女人了——我不會休了她的,從今往後我都會好好對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她。”

老太太的臉色更難看了。

可是在他陰沉的目光下,又不敢說話,漲得臉色愈發青白。

夏清淺看著這場鬧劇般的存在,一聲未吭,隻是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複雜,轉瞬即逝。

“町婉……”

夏振國走到夏夫人麵前,鄭重的看著她,旋即便想要去拉她的手。

可是女人卻驟然往後退了一步,無動於衷的道:“對不起,你這番話來得太遲,我不打算接受了。”

她嘴上說著對不起,可語氣哪有半分對不起的意思?

夏振國瞳孔微縮,“什麽意思?”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夏夫人冷淡的看著他,“給我一份休書,我要離開你夏家這個鬼地方。”

“町婉!”夏振國神色一痛,“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才能原諒我,我……”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卻被門外傳來的喧嘩聲打斷了。

齊刷刷的腳步聲,爭執聲,驚慌聲……各種紛亂的聲音不絕於耳。

夏振國眉頭倏地一擰,不耐的走到門口,沉聲質問外麵的下人,“發生什麽事了?”

可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就注意到院子裏的動靜,臉色陡然變了。

夏清淺也在此時趕到門口,看到院子裏那道明黃的身影和大片的禦林軍時,心髒就狠狠沉了一下。

是……蕭墨寒。

除了他,還有八賢王、寒王、諸多德高望重的王爺,甚至還有……沈纖衣。

所有人都用一種複雜又冰冷的目光看著他們,好像已經確認他們犯了多大的罪一樣。

“清妃娘娘。”沈纖衣率先出了聲。

夏清淺沒有理她,目光始終落在那道明黃的身影身上。

這些天,她心裏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

尤其是今日來將軍府之前,這種感覺尤其強烈,所以她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甚至沒有心情進院子裏去等夏振國回府,而是一直站在門外等著。

隻是後來被太多的事情打亂——從老夫人到夏婉柔,又到夏夫人的出現,一個個的變數跳出來。

終於,她什麽都沒來得及問。

而此刻,這種不好的預感也終於成了真。

或許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會親自帶著禦林軍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個每天都說著有多愛她、多想跟她重歸於好的男人,卻連問都不問她一句,直接帶兵闖了她的家。

哦,還帶著沈纖衣這個女人。

這麽難舍難分麽?

就連出兵抓捕不忠之臣的事,也要把人隨身帶著?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諷刺,蕭墨寒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

“皇上帶著這麽多人,是要幹什麽?”她沒什麽表情的彎了下嘴角,“迎接我爹回京嗎?”

“本來是該如此的。”沒等男人回答,沈纖衣嘲弄的聲音便響起,“夏將軍前往西北賑災,勞苦功高,皇上原本已經在宮裏設下晚宴,隻等將軍回來便迎接他入宮用膳,可是……”

她冷冷的道:“夏將軍表麵一心為國,忠心耿耿,背地裏卻做出那種謀朝篡位的勾當,實在令人不齒。所以皇上親自帶兵前來,就是要將這不忠不義的奸臣抓捕起來!”

不忠不義?

夏振國臉色大變,“沈姑娘,你這是何意!”

沈纖衣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字麵上的意思,夏將軍哪裏聽不懂?”

夏振國身形一震,又倏地扭頭看向帝王,“皇上,老臣到底是犯了什麽錯,值得您這麽大動幹戈?”

“夏將軍還在這裏明知故問,是以為皇上還被你蒙在鼓裏嗎?”沈纖衣諷刺道,“你做的那些事,如今不隻是皇上,還有在場的諸位王爺也都……”

“問你了嗎?”夏清淺驟然出聲打斷。

她目光冰冷,一字一頓的道:“我爹問的是皇上,在場這麽多王爺宗親還沒開口呢,你區區一個女官而已,也能代表皇帝說話?”

沈纖衣臉色微變,“你……”

她隻說了一個字,就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猛地轉頭,咬唇看向身旁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