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胸口更悶了,不悅的眼風還是忍不住從他們臉上掃過,“你們整天沒事幹就關注這種無聊瑣事,跟長舌婦有什麽兩樣?”
夏清淺翻了個白眼,“還不是某皇帝跟長舌婦一樣問起,我們才不得不回答?”
男人的臉又沉了幾分。
【我們。】
她和白炙說話的時候,都習慣性的把他們兩個人,說成是“我們”。
那他呢?
她口中的“我們”,不該是他這個丈夫嗎?
還想說什麽,可是念念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台上的老師也在此時開始講課,夏清淺已經從他身邊遠離,走到了另一邊去坐下,他隻好止住了到嘴邊的話。
可是下一秒,就聽她低呼了一聲,“啊……”
他臉色微變,幾乎是立刻朝她看了過去。
今日的課程是陶藝,而製作手工陶藝需要泥漿,可是店小二帶著要分發的泥漿桶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不小心灑到了她身上。
夏清淺紅色的襖裙濕了一片,小二嚇得臉都白了,“對不起,對不起啊這位夫人!”
蕭墨寒冷冷蹙眉,“沒長眼?”
麵對男人強大的氣場,小二更加害怕,“對不起公子,對不起啊夫人!都是小人的錯!”
“沒事沒事。”對夏清淺來說這都是小事,哪裏會計較,“我擦幹淨就好了,你快走吧。”
“多謝夫人,多謝!”小二點頭,嚇得立刻離開。
夏清淺接過白炙遞給她的感覺帕子,低眸擦拭著身上的泥漿。
泥漿比較多,潑在她身上的還不少,從肩上到膝蓋整個髒了好大的一片,所以即便擦掉還是灰蒙蒙的蓋著她的衣服,而且泥漿裏含有的水分導致她的衣服也都濕了。
剛才還青春洋溢,現在就變得灰頭土臉的。
白炙立刻脫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其實在他動作之初,蕭墨寒就已經察覺到,但是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反應。
是製止他的動作,還是搶在他前麵脫下衣服——可他沒有帶披風,如果特地為這個女人脫衣服也不正常,不符合他們現在不冷不熱的詭異關係。
蕭墨寒擰著眉,眸色愈發的暗沉。
他遲疑的時間雖隻有短暫的片刻,可就這片刻的工夫,白炙已經脫下披風。在夏清淺擦拭結束以後,立刻作勢要給她披上。
“不用了。”夏清淺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沒事的,你看都已經擦幹淨了。”
“現在天冷,濕泥漿灑在身上,裏麵的衣服肯定也濕了,你別浪費了小向的一番心意。”
“……”
小向特地在家給她做百花露,說來說去,都是擔心她再生病。
夏清淺輕歎一聲,隻好伸手去接,卻聽身後傳來冰冷的嗓音,“她說不用你沒聽到?”
男人沉著聲音朝他們走來,夏清淺看了他一眼,便對白炙點頭示意,“謝謝,等我回宮讓人洗幹淨以後再還給你,或者讓人弄件新的給你?”
白炙笑了笑,“一件普通的披風而已,難道我自己買不起?”
“那……”
她還在遲疑著怎麽解決後續問題,蕭墨寒的眉心突突的狂跳。
她無視他。
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從來沒覺得自己在忍,可是這一刻,好像終於忍不住。
所有的信念和堅持都徹徹底底的崩塌碎裂,唯一的想法,就是按著她掐死她,要帶走她。
他英俊的麵容陰沉如水,驀然抓著女人纖細的手腕,大步流星的拖著她往外走去。
“蕭墨寒!”
夏清淺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人往外拖去,她低喝道:“你幹什麽?”
蕭墨寒沒理她,冷冷的朝著外麵吩咐一聲,“帶太子回宮。”
說罷,元修便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迅速往裏走去。
白炙還想追出來,卻別元修攔住,“白先生。”
“讓開。”白炙臉上鮮少出現冰冷的神色,但他真的看不慣那男人一次次對她如此粗暴。
“先生聽屬下一句勸,這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的事,您不宜摻和過多。”
元修低垂著眉眼,語氣卻很堅決,“不管他今時今日是否記得娘娘,但是他對娘娘的占有欲,您也看到了。屬下不讓您追,也是為了您和娘娘好。”
占有欲?
白炙眼神變了變,隨後渲染出淡淡的怔忪,“可是宮裏多了個毓秀,他如今的占有欲怕是不止對她一個人——你說這樣的感情,她能接受嗎?”
元修抿了抿唇,“皇上對毓秀姑娘,似乎不像您和娘娘想的那樣。”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可就是覺著有哪裏不一樣。
皇上照顧毓秀姑娘,甚至為了毓秀姑娘和皇後娘娘一再生氣,可他並沒有看出任何占有欲。
…………
蕭墨寒拖著夏清淺回到鳳央宮,一路上沒跟她說一句話。
離開那個鬼地方,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幾分。
他長長的籲了口氣。
夏清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男人又猛然伸手要來扯她的披風。
她頓時又驚又怒,“蕭墨寒,你到底要幹什麽?每天揪著我吵架,你煩不煩?”
“現在知道嫌我煩?”
男人眉梢眼角都暈染著濃鬱的諷刺,“別忘了,是你求著我回來的。”
夏清淺瞳孔微微一縮。
那低冷的嗓音仿佛紮到她的內心深處,狠狠刺了一下。
她不知道這男人到底要幹什麽,她已經盡量不出現在他麵前,盡量不去打擾他,為什麽他還要一次次的衝到她麵前來,狠狠刺她幾句才肯罷休?
就因為她求著他回來麽?
哦,她還威脅他了。
她閉了閉眼,“是,你說的沒錯。可當初是當初,現在我覺得你煩,兩者不衝突吧?”
蕭墨寒胸膛震了震,眼底的墨色愈發濃鬱深厚,“既然這麽煩,不如幹脆放我走?”
“我想我大概說不放比較合適。”
女人話音剛落,他不知何故就鬆了口氣。
準確地說也不是鬆了口氣,而是從剛才開始堵得發悶的胸口終於可以勉強呼吸。
她說不放。
可是下一秒,她又輕輕笑了起來,“不過你和毓秀姑娘這麽情深義重,我繼續強迫你們好像也不合適。”她緩緩抬起手,似乎很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想來想去,該盡的義務我也盡到了,日後你若想起如今這些事來,也不要怪我對你放棄的太快。”
蕭墨寒臉色驟變,好不容易得以呼吸的胸口,刹那間如同被一塊巨石壓下。
再次堵住,窒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