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纖衣一下子紅了眼眶,“好,我知道了。”
說罷,便扭頭示意身旁的雲裳,“走吧。”
雲裳點點頭,路過夏清淺身邊的時候,眼底隱隱有得意之色閃過。
夏清淺緩緩閉上了眼。
直到那兩人的腳步聲走遠,她才用力撐了下地麵,作勢要起身。
卻在此時,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掌伸到她麵前。
她目光微頓,抬眸看了他一眼,男人也不偏不倚的看著她,目光定定,甚至比他剛才看著沈纖衣的樣子還要認真,“我扶你。”
嗬。
夏清淺真真是氣笑了,“我能請教一下嗎,我身體的哪部分可以作為沈纖衣的藥引,我又該如何把我自己奉獻出去,拯救你的沈姑娘啊?”
蕭墨寒眸色閃了閃,“起來再說。”
夏清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是要起來,可她不需要他來扶,遂一掌拍掉了他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但她才剛剛站起來,就被男人捉住了手腕,夏清淺掙了幾次都沒掙開,終於不耐煩,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幹什麽?”
可是男人的眼神比她更冷,“我扶你隻是為了把你帶去你該去的地方,你不必想太多。”
該去的地方?
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取走“藥引”的地方。
夏清淺對上他波瀾不驚的雙眼,隻覺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去,心髒徹底沉到穀底。
從她幾天前剛剛見到他開始,到今天他們終於回到皇宮,她雖然已經明確的知道他不記得她了,但心裏總是抱著那麽一絲僥幸,想著或許呢,或許還有機會呢……
可是,終究是她幻想了。
別說記不記得的問題,這男人現在可是要她的命啊。
否則……沈纖衣都已經走了,他有什麽必要繼續騙她?
“蕭墨寒,為什麽我們之間每次都會弄成這樣?”
她自嘲的看著他,“明明你每次險些喪命都是因為我,可是當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你卻總是不記得我了,甚至對我喊打喊殺,把我當成你的仇人一般。”
夏清淺緩緩走到他麵前,不由自主的朝他伸出了手,仿佛隨時會碰到他的臉,“我不信你在路上這麽多天,半點沒有打聽過我們之間的事……可你為什麽最終還是選了她?”
男人眸色幾不可察的深了幾分,“或許這就是我們的有緣無份。”
有緣無份。
好一個有緣無份。
還好,她也沒有對他抱有什麽期待。
夏清淺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銳光,掌中已經聚力提起了內息,冷幽的暗藍色光芒跳動著,幾乎就要打入男人的大穴!
可是下一秒……
“父皇!”
那是……煙兒的聲音!
夏清淺臉色一變,手中的動作隻猶豫了瞬息,就被男人敏銳的察覺到,然後就被他化被動為主動,反鉗製住了她的手腕。
“母後!”
蕭硯焦急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他不像煙兒那般不諳世事,雖然第一眼看到父皇也很激動,沒想到真的還能看到父皇活著回來!
可是看到此刻這一幕,立刻就看出了父皇和母後之間的劍拔弩張。
他快步走過去,警惕的看著他期待了許久父皇,“父皇,您抓著母後幹什麽?”
煙兒也蹭蹭蹭的跟著他跑過去,大眼睛圓溜溜的在他父皇和母後之間徘徊,大約是感覺到氣氛不妙,怯生生的開口,“父皇……”
這一次,男人臉上終於不是無動於衷的樣子。
夏清淺清楚的看到他俊臉凝滯了一下,然後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她呼吸一滯,幾乎是脫口而出,“我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你不要動他們,也不要傷害他們。”
她聲音很小,隻夠他們兩個聽到。
而她口中的傷害指的顯然也不是生理上的,畢竟,這也是他血濃於水的子女,所以她明擺著是不希望他把他們此時此刻的關係告訴兩個孩子。
蕭墨寒眸光凝了凝,手掌一轉,便改鉗製為摟抱,直接將身旁的女人摟進了懷裏。
夏清淺身體微微一僵,隻是對上煙兒狐疑的目光,她很快就調整出一個笑容,“煙兒,你們怎麽來了?”
煙兒無辜的眨了眨眼,“是一位姓沈的姨姨……我和哥哥在路上遇到她、她說父皇回來了,讓我和哥哥來看看,我們太想父皇就過來啦。”
姓沈……
毫無疑問,是沈纖衣!
夏清淺眼底沁出森寒的冷意,那個女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歹毒,連這麽小的孩子也不放過,特意把人叫過來看到他們的父皇母後分裂!
“母後……”煙兒見她臉色不好,又小心翼翼的道,“你是不是不高興呀?”
“沒有。”夏清淺斂了下眸,“隻是你父皇剛回來身體不好,需要母後扶著他而已。”
“真的嗎?”煙兒雖然小,但也沒那麽好騙。
“自然是真的。”蕭硯雖然懷疑,但也衝她點了點頭。
煙兒輕輕咬唇,見大家都這麽說,這才像是信了。
她惴惴的看向蕭墨寒,“那……父皇是不是很疼?”小女孩走到他麵前,小手慢慢朝他伸出去,“他們都說你死了,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母後說你一定還會回來的。煙兒相信母後,煙兒和哥哥等了你們好久,父皇終於沒事了對不對?”
她軟糯糯的嗓音,帶著孩童獨有的甜膩乖巧,讓人的心都要化作一團水。
夏清淺隻覺胸口呼吸疼得厲害,眼眶酸澀不已。
煙兒還不知道,眼前這個父皇,已經不是原本那個會寵著她的父皇了吧?
她想要握住煙兒的手,然而身旁骨節分明的大掌卻快她一步,輕輕握住了那隻小手,低低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安撫,“對,父皇已經沒事了,煙兒不用擔心。”
夏清淺緊繃的臉蛋一鬆,煙兒臉上這才重回笑容。
*
可是與此同時……
遠處的人,臉色卻極為難看。
雲裳青著臉道:“主子,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沈纖衣的臉也被陰霾籠罩著,她讓那兩個小畜生前去試探,可不是為了得到這種結果的!
不過……
她忽然不知是想起什麽,神色又變成不屑,嗤然道:“不管是血濃於水還是舊情複熾,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雲裳一愣,“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