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寒眼神沉了幾分。

夏清淺見他遲遲不吭聲,臉色也變了。

這男人看到淑妃就甩開她也就算了,反正他也別的女人的事和她沒有半點關係,隻要她以後注意不要再被他動手動腳就行,可是——修葺冷宮是他自己答應的,他不會也反悔吧?

她沉聲道:“淑妃娘娘好像沒有聽懂我的話——現在不是皇上會不會答應我的問題,而是他已經答應了。”

淑妃冷下臉,猛地盯了她一眼,“本宮在和皇上說話,輪得到你來插嘴?”

夏清淺氣笑了,到底是誰先插嘴的?

真以為自己稀罕和她說話嗎?

想到這裏,夏清淺麵無表情的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蕭墨寒,等著他的答案。

淑妃見她無視自己,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這女人還沒從冷宮出來呢,就已經如此囂張,竟敢無視自己?

要是真讓她創了為冷宮改名的先例,以後還不得騎到後宮所有人頭上來?

淑妃攥了攥手心,深深的吸了口氣,“皇上。”

男人眼底晦暗不明,淡淡的瞥向夏清淺,“你先回去。”

夏清淺微微一震。

回去?

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很難嗎,為什麽不能當著她的麵說?難不成他真的反悔了?

可是金口玉言,就因為淑妃的一句話,就能輕易改變嗎?

“沒聽到皇上說的話嗎?”淑妃嗤笑一聲。

就算他跟夏清淺有點什麽又如何,一時興起罷了——畢竟這個冷宮棄妃近日的表現確實讓人意外。

可是關鍵時候,他還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姨母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

淑妃眼底閃過一絲嘲諷,“這龍吟宮不是你能久待的地方,還不立刻出去?”

夏清淺心裏陡然竄起了一股火,冷笑道:“淑妃娘娘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麽?你說話的時候不喜被人插話,我也不喜歡。不管皇上現在跟我說的是什麽,與你何幹,輪得到你來多管閑事?”

淑妃一噎,“你……”

“夠了。”

蕭墨寒打斷了她的話,視線卻始終落在夏清淺的臉上。

看著女人短暫的錯愕之後變得嘲諷的目光,他驀地沉下聲音,“回去,別讓朕重複第三遍。”

嗬。

夏清淺閉上眼,笑了。

明明是淑妃先說的她,他卻衝她發火要她走——隻準淑妃說她,她不能反擊嗎?

她睜眸看他時,眼底嘲諷愈甚,“若是帝王之諾也能這麽輕易改變,那就當我今日沒來過吧。”

說完,她便直直的轉身走了出去,脊背挺得筆直。

蕭墨寒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薄唇倏地抿成一條直線,眼底的暗色似打翻的潑墨翻湧。

“皇上,清妃真是越發的不懂規矩了。”淑妃低歎一聲。

看著男人深凝的側臉,不知在想些什麽,她隻覺得胸口發悶。

忍不住又道:“她與臣妾說話的時候出言諷刺也就罷了,可是與您說話都是如此,未免太不把帝王之尊放在眼裏。您再這麽慣著她,她遲早要騎到您頭上來的。”

蕭墨寒眸光凝聚,意味不明的側目看著她,“陳碧落。”

…………

夏清淺回到冷宮以後,還覺得有些氣血不順。

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在她和那個男人關係有所緩和的時候,就總會出現矛盾。

或許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不適合緩和?

“清妃!”蕭霓裳風風火火的從外麵走進來,興衝衝的道,“你要的東西我拿到了,你看!”

她獻寶似的把手裏的東西塞到夏清淺麵前。

夏清淺迅速的收回思緒,不再去想那個男人,轉而看著蕭霓裳手裏的玉鐲。

“這是……”

“蓮妃的鐲子!”

夏清淺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這麽快就拿到了?”

剛才去龍吟宮之前,她遇到蕭霓裳,起初隻想順便帶公主殿下去宗人府大牢看看蓮妃而已。

可是沒想到,蓮妃已死——剛死的人,宗人府那邊肯定還要驗一驗,所以她雖然想去找點蓮妃的貼身物品,但還是遏製了這種衝動,打算過了今日再說。

沒想到她隻是隨口提起的事,公主殿下竟然替她辦好了?

“不快,我隻是正好出宮。”蕭霓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

她不知道夏清淺要蓮妃的貼身物品做什麽,不過夏清淺一次次的幫她,她都銘記在心。所以隻要是她能做的,自然當仁不讓。

“謝謝公主。”夏清淺忍不住笑了,剛才所有的心塞憤懣全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她忽然想通了,不該在意的人就不要去在意。

那就不會生氣,不會自尋煩惱。

蕭霓裳走後,夏清淺便研究起了蓮妃的鐲子。

其實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而已,一隻鐲子未必能查出什麽線索。

蓮妃自盡,小鬼也不見了,可見幕後之人十分謹慎,不希望留下什麽證據。所以她根本沒有去牢裏看屍體的打算——蓮妃的魂魄說不定都被打散了。

夏清淺盤膝坐在**,把鐲子放在自己麵前,默念起了召喚咒。

這咒語並非是召蓮妃的魂魄,而是根據貼身物品,查探近日與蓮妃有接觸的人。

之所以選鐲子而非衣物,是因為衣物每日換洗——比如蓮妃昨日見了幕後之人,可今日肯定會換衣服,不會再穿昨日的,那麽衣物便無法探測出幕後之人的線索。

但鐲子不一樣——她觀察過蓮妃的習慣,每次見到的時候,蓮妃都會戴著這個鐲子。

所以鐲子的希望,絕對比衣物大。

忽然,半空中一道綠光劃過!

夏清淺猛然睜眸,隻見翡翠玉鐲倏然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指向東南方向。

緊接著,這綠光又顫動著拚湊成一個字——菲!

夏清淺眼神微亮,繼續催動咒語,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然而這鐲子卻再也承受不住似的,砰一聲直接炸成了碎片!

“娘娘,您怎麽了?”柳絮和白霜聞訊從外麵趕來,麵露急色。

屋子裏耀眼的綠光已經散去,隻剩滿地碎玉。

夏清淺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不小心砸了個鐲子而已。”

她抬頭看向柳絮,“你們可知,從前的我身邊有一個名字裏菲字的人?”

白霜一直在帝王身邊,自然不知道這些,麵露茫然。

柳絮卻是瞬間變了臉色,複雜的看著她,“娘娘,您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夏清淺眯起眼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