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卷 第726章 誰錯了
近了，四寶臉上的表情是驚喜，狂喜，卻也是有點忐忑和小心翼翼的……
沈思思和大寶看了，頓時心都疼了起來。
一介帝王，在宮中這麽失態，跑成這個樣子，連霸氣的儀態也顧不得了。甚至他是有武功的，因為內心的激動，卻連步子也控製不好，就這麽奔跑過來……
大寶和沈思思心中都不是滋味，他們到底把四寶推了有多遠。讓他這麽小心，這麽忐忑的向他們走來。
本以為做上高位會幸福的，怎麽會這樣？！
兩人心糾的疼了起來，呆呆的站著沒動，隻是看著。
“……”四寶更近了一些，腳步卻不由放慢了，一直喘著氣看著沈思思，眸子更亮，張了張嘴一步步挪過來，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半天沒有開口。
“……皇上，皇上……”徐公公年紀大了，氣喘籲籲的，臉色發白，連小李子年紀輕輕的也是如此，在後麵狼狽的帶著禦攆跑著過來，一麵跑一麵還喊著，聲音十分無奈心疼，身後抬禦攆的小太監也是氣喘籲籲，累的東倒西歪，也不知跑了多久，二宮門離內殿還有不少的路，這……
四寶甚至是一眼就鎖定了沈思思，他緊緊的盯著她，一步步的走了過來，眼中卻再也沒了旁人。
他一生的執念，如今終於回來了，他的眼睛都亮的仿佛會說話一樣了。那麽精彩。
而沈思思也看著他，他身著龍袍，可是麵色雖然紅著，卻掩不住病容的蒼白，隻有一雙眸還算能看。身上的明黃龍袍也跑的亂了，明明應該是人皇，是高高在上的人，可是，卻這般狼狽。
沈思思撐不住，眼睛一下子就酸了，眼淚控製不住，刷刷的掉了下來。為什麽要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她心裏又怨又有點內疚……
四寶顯然是慌了神，又加快了腳步，走了近前道：“……土，土妞？！”
他的聲音那麽啞，可見也是十分的緊張，開口叫這個名字，真的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沈思思卻上前兩步，突然抱住了他，眼淚刷刷的掉了下來，道：“……好久不見，四寶……”
四寶顫了起來，手也緩緩的往上移了移，眼淚就已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然後緊緊的抱緊懷裏的人，扣的緊緊的，甚至說不出一個字來。
李琛瑜和大寶上前一步，大寶跪了下來，道：“……給皇上請安……”
二寶三寶急忙也跪了下來，他們三人眼睛裏也帶了淚，顯然也難受，高興，但是卻也沒有忘記君臣之禮。
四寶慌了神，忙道：“……大哥，快，快起來，二弟三弟也快快起來……”
四寶雖名是四寶，隻是年紀卻與大寶一般大的。所以比二寶三寶年長些。
李琛瑜沒跪，他歎了一口氣，將大寶三兄弟給扶了起來，三人濡沫的看著他，多久未見，幾人竟也相顧無言，隻是淚千行，眸中脈脈，全是依戀。從小到大的情份，是不一樣的。真是想念到極處，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但他們的心是親近的。
沈思思已經放開了四寶，收了淚，隻是心裏更加難受了。
李琛瑜不動聲色的走到她旁邊，道：“……你別跪他，以後都別跪他，若是跪了，就是戳他的心……”
沈思思怔了怔，僵僵的站在那兒。李琛瑜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此情此景，真的連他也難受的很了。
徐公公已經跑了上來，帶著身後一大片的人狼狽的又跪了下來，徐公公和小李子看了沈思思一眼，哭道：“……寶嘉公主千歲，公主總算是回來了……”
這話意味深長，沈思思聽出來了，一時間也是默默無語。
李琛瑜忙將他們扶了起來，道：“徐公公，快起來吧，都起來，公主不在意這些虛禮……”
徐公公抖著手站了起來，又細細打量沈思思幾眼，眼中含著淚，哪怕心中有千言萬語，也給吞了下去沒有再說。
有些話，輪不到他說。
看眾人都呆呆的站著，李琛瑜十分無語，揉了揉太陽穴，沒想到他還得主持大局。真是……
“別都傻站著了，進出宮的人也多，看到了像什麽樣子，多損儀態，皇上也是，怎麽能這麽跑過來？！太沒帝王威嚴了，都回宮吧，回宮再敘舊，有多少話回了宮再說……”
徐公公心中發苦，皇上也不知怎麽的早上知道寶嘉公主快到了，在李琛瑜走後沒多久，就得到消息狂奔了過來，他攔也攔不住，如今更是不知道心裏有多苦了。
這宮中來來往往的宮人也不算少，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他給小李子使了個眼色，小李子便很快走開，有些事，一定要封緊宮人的嘴。
徐公公扶著成帝，道：“……皇上，回宮中再敘吧，總不能讓公主和皇上的兄弟們站在這兒，還有李大人呢……”
“對對……”四寶這時才傻乎乎的回過神來，看著大寶道：“……大哥，許久未見……”
他一開口，眼淚就下來了。大寶也濕了眼眶，道：“……皇上……”
“這裏沒有外人，叫我四寶吧，我喜歡這個名字……”成帝低聲道。至少，這個名字代表著他還有兄弟家人可以依靠。不是孤苦一人。
“四寶……”大寶低喃著，嘴唇顫著，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二寶三寶也濕了衣袖，竟相顧無言。
“皇上，上禦攆吧……”徐公公勸道。
成帝搖了搖頭，道：“……我想與大哥走一走……”
大寶勸道：“……皇上，你身子不好，先上禦攆吧，我們走一走既可……”
成帝卻執意不肯，他的目光一一在大寶二寶三寶身上留連不去，最後停留在沈思思身上。
沈思思心中一哽，半晌說不出話來。
徐公公無奈，隻好任成帝去了。明明是不算短的距離，走的卻好像很短，隻覺得時間不夠用似的，一會兒竟就到了。眾人心事重重，根本不在意走了多少路。
到了寢宮側殿，徐公公讓內監們設了座，上了茶，眾人都才坐了下來，竟相顧無言。
沈思思看此情此景，大家臉上俱是淚痕，總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的樣子。
還是大寶先打斷了話音，道：“……皇上，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我不礙事……”成帝低喃道，徐公公此時也顧不得什麽了，忙接口道：“……誰說的，皇上已經病了許久了，鍾公子，以後你可得多勸勸皇上，保養保養身子才要緊……”
大寶心中一抽疼，二寶三寶也吃了一驚，道：“……皇上病了嗎？！”
“是啊……”徐公公也忍不住落了淚道：“……太醫說再不細心的調養，隻怕……”
“你也學會多嘴了……”成帝瞪他一眼，歎了一口氣，看徐公公如此樣子，也頗無奈。對這個老內監，處處為自己著想，照顧著自己，他也狠心不起來。
徐公公頓時閉了嘴，隻是蒼老的身子骨還是佝僂著，臉上的表情很沮喪。
成帝低聲道：“你先出去吧……”
徐公公隻好退下了。
“四寶，身子不好，應該好好養身子才要緊……”大寶低聲勸道。
“是啊……”二寶三寶也應聲，焦急的道：“年紀輕輕的，怎麽會病成這樣呢？！皇上的身子骨，以前很好的……”
成帝隻是笑著搖了搖頭，並未多言，隻是低聲轉移話題，道：“……二寶，三寶也要應考了吧？！馬上要開恩科，此次是琛瑜做主考官的，二寶三寶讀書多年，一定能一舉及第。”
二寶搖頭笑著道：“能中一個末等進士，我就滿足了，我讀書不及三寶，三寶隻怕前三甲都是可能的……”
三寶連連搖頭道：“還未到那時候，誰也說不準，大禹的學子這麽多，隻怕難呐……”
四兄弟連連說笑著說話，李琛瑜就悄悄的拽了一下沈思思的衣服，指了指殿外。兩人便輕手輕腳的先出殿去了。
四寶看著沈思思的一片衣角從殿外消失發了會兒呆，但想到沈思思已經回了大禹，他又高興起來，回過神便繼續與大寶他們說話。
四人也不在乎尊卑了，並沒有分上下座，隻是都一一坐在大殿內，說著以前的舊事，以及分別後的許多錯過了的往事。
李琛瑜帶著沈思思出來以後，沈思思才低聲道：“四寶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紅樓夢裏的元春，她回去省親的時候，與家人說徒留她留在這見不得人的去處，我看了四寶，真的很難受，我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對不起，很想與他說聲對不起，可是，卻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李琛瑜頓了一下，道：“……命運的拐彎，從來不給人機會啊。若是能預料到今天，也許當初你就不會做某些決定……”
“是啊……”沈思思苦笑道：“至少我不會讓他去參軍，讓他留在家裏與我們一同長大也好，管它大禹死活……”
“若非是四寶，你我也不可能在現在這個位置……”李琛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