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我盡量

高高的祭台下,人聲鼎沸,一片歡呼,所有人都在喊著那十二字預言。

帝後情深,火龍再現,盛世將至。

然而,祭台之上,卻是安安靜靜,仿佛與底下那一世紅塵遠遠隔離。

穆懿軒,你明白林鳶有多愛你了嗎?

她淡淡地對他笑了。

他卻又愣住了自從遇上了她,他似乎經常會怔住,原本是那麽清冷之人,她卻總擾亂他的心,那麽輕而易舉。

“穆懿軒,你懂了嗎?你明白嗎?”她推了推他,繼續問到,不再是淡淡的淺笑,而是一臉認真。

“不懂。”他卻又皺起了眉頭來,帝後情深?這一切都太過突然了,不管是她所說的真相,抑或是現在這騰空而起的火龍,都來得太突然了,讓他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他不懂,真的不懂。

不懂?她那認真的神情慢慢地暗淡了下來,放開了手,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是我強人所難……對不起。”

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臉上卻還是淺淺地笑著,無奈,抑或是自嘲,更多是無力吧。她,真的是強人所難吧。

轉過身去,淚便流了下來,走到圍牆邊,看著底下那歡呼的人群,他們是那麽的興奮,那麽的開心,自己卻在哭,在痛,在難受,仿佛是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也許她就不該屬於這個世界。

突然,熟悉的氣息靠近了,那強勁有力的手臂從身後纏繞住她,將她壓在懷中,那個熟悉的懷抱。

看著那落寞的背影,他有不由自主了,他隻是抱著她,卻不知道怎麽說起,該如何解釋呢?隻有熟悉的感覺,莫名的熟悉,莫名的習慣,這算不算懂呢?算是算是她要的那種明白呢?

“林鳶,你是下任月仙,這火龍再現,代表不了什麽的。”

帝後情深嗎?可是,他本就沒有情,也從未打算對誰動情,後宮三千他處處留情,亦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他可以接受她說的一切事情,隻是,接受不了她所說的情,他向來無情,何來情深呢?

底下是他的臣民在歡慶,而這裏,他這剛剛立的皇後卻埋在他懷中大哭,她似乎越哭越凶了。他也不說話,任由她哭,任由那淚水慢慢浸濕他那溫暖的胸膛。

良久,懷裏的人兒才漸漸止住哭聲,緩緩地抬起頭,那晶瑩的眸子竟有了笑意,“是我強人所難,罷了罷了,我不為難你了。”一邊笑著,淚卻還是不住地流了出來,罷了,算了,能留在他身邊,能夜夜被他擁著入眠,她該滿足了。

穆懿軒心中卻又泛濫起那熟悉的心疼感覺,不自覺輕輕地替她將眼角的淚擦去,緩緩地開了口:“林鳶,隻有熟悉的感覺算不算懂呢?……對你,似乎很熟悉。”

熟悉!感覺!

林鳶沒有說話了,而是哭地更厲害了,原來他是有感覺的!熟悉的感覺。

夠了,這對她來說,真的真的已經足夠了!

見她哭得比方才還要厲害,穆懿軒竟有點不知所措,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盡量去懂,好不好?”

又是過了好久,她才抬起頭來,那梨花帶雨的眸子睜得老大,一臉嚴肅地看著他,煞是認真地說到:“好,我不哭我不哭,你說話要算話哦!”

“嗯,我盡量。”他亦是看著她的眼,很認真地回答。這是安慰、敷衍,還是他真的會認真去懂?他也不知道。

而她,終於笑了,那晶瑩的眸子裏蒙著笑意,如流光溢彩。他不懂,至少,她依舊還是他的皇後。至少他願意去懂,這不就夠了嗎?足夠了吧。這大冰塊的性子她最清楚了,這樣對他來說亦是已經很足夠了。

何況他對她有感覺,莫名的熟悉。

感覺。

有些事情記得再久,亦久不過一世,有些感覺即使曆盡輪回亦是消磨不了的,它總是會不經意間突然冒出來,那麽似曾相識卻又解釋不清。

你是否也有過這種似曾相識之感呢?

……

林鳶又是埋入他懷裏緊緊地抱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問到:“待會我們不回宮,你帶我去逛逛好嗎?”商量的語氣帶著哭腔,楚楚可憐地眨著那水霧繚繞的雙眼看著他,惹得他又是沒來由地心疼不已。

“你想去哪就去哪吧。”他也已經好幾日沒閑下來出宮逛逛了。

“那你陪我逛東大街!上一回你就是去百花樓才害我……”話說到一半卻停住了,罷了,不提前,不提上一回了。

“上一回?”他卻好奇了。

“沒什麽啦,下去吧,大家都還在等著呢。”月仙已經在宮裏了,這回不用派出使者了吧。

穆懿軒也沒多問什麽,隻是溫柔地將她緊緊攬在懷中,縱身一躍,便飛下了祭台。

兩人站定,順公公便取出了詔書宣讀。而剛剛安靜下來的群成百姓卻又因穆懿軒的一紙詔書而有瞬間歡悅起來,一陣一陣的歡悅聲,比方才還要震撼。

“恭喜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喜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

皇後是命定的下任月仙,白嵐教主會在之後的祭酒大典上讓位給皇後。幾百年來月仙總是出現在百納,這一回,終於出現在月國了,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著月國盛世的到來!

火龍再現已經萬般不可思議之事了,沒想到皇上還宣告了這一重大事件。這一世,月國注定要興盛了!

……貓貓分割線……(今天會狂更一萬,親們放心砸磚)……

在千百士兵的保護下,皇上和皇後起身回宮了,然而,眾人維擁的不過是轎中的兩個替身罷了,穆懿軒早就護著林鳶從一旁離開了,那影一般的速度,不一會兒便到了東大街。他出宮一定是先去百花樓的,她果然沒有猜錯。

紫衣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主子新立的這皇後,眼眶紅得跟兔子一樣,難道被主人欺負了?

這皇後和紀若萱長得一模一樣,原來她是離城駐軍府的大小姐,南宮將軍的舊部,對朝廷忠心耿耿的林義的女兒,她們卻一直查大王爺和寒煜那邊的人,難怪這次百花樓會失手。

然而,紫衣更疑惑不解地是,主子今日居然會把她帶到了百花樓,從未見過主子會有那般溫軟的眼神,不管是對誰,都從未有過如此真實的溫軟。

“紫衣,我以前……”林鳶見了紫衣原本依舊低落著的心情終於稍稍興奮了起來,隻是話未說出完穆懿軒便將她拉著坐了下來,在她耳畔低聲說到:“不許亂說話。”

被穆懿軒這麽一提醒,林鳶才安靜下來,她穿越一事還是知道讓他一人知道為好。

紫衣見林鳶方才那模樣,心中納悶卻也不敢多問,向前將準備好的膳食揭開來,冰魂臨時來通知說主子要來,她沒來得及準備,也就隻上了十來樣百花樓裏的招牌菜。

林鳶本就不經餓,這麽一天半的時間,她早就饑腸轆轆了,隻是還沒來得及動筷子,穆懿軒便便將桌上的碗燕窩粥推了過來,道,“把這燕窩粥喝了,先暖暖胃。”

一旁的紫衣一聽,立馬呆住,原來她這冰冷的主子也懂得疼人啊,而就連穆懿軒自己卻亦是微微一愣。

“哦。”林鳶自是察覺到他的不自在,卻是一臉自然地瞥了一眼穆懿軒,乖乖地應了一聲便端過那粥來,慢慢地喝著。是她太心急了吧,剛才他那句“我盡量去懂”對她來說,真的真的已經很足夠了。

紫衣識相地退了出去,兩人都自顧自地吃著,沒有言語。

林鳶這次雖然沒餓暈了,但也還是有點稍稍的暈眩的,一碗粥很快就見底了,隻是一碗粥下肚,她便飽了,她向來是少食多餐的,這習慣之前帶到了紀若萱身上,這回又帶到了林大小姐身上。

見她沒動筷子,穆懿軒停下來筷子來,皺著眉問到:“怎麽?不合胃口?”

“不是啦,就是飽了。”

“嗯?”這女人那麽瘦,怎麽還吃那麽少呢?之前李德順送到寢宮裏的飯菜她也常常是隻吃一半的。

“你慢慢吃哈,我在這樓裏逛逛。”這百花樓她可是好久沒來逛了,這家夥之前可是把整個百花樓都送給她呢。

“紫衣,帶她下去換身衣服。”穆懿軒也沒理她,隻是對著門外喊了聲,紫衣便進來了,她一直在門外候著,未敢走遠。

聽他這麽一說,林鳶這才察覺到自己仍舊是一身華服,這般裝扮一走出去,怕是還沒到街上,就是出了紫衣這個門亦是馬上能引起**的,雖然祭壇隻允許皇族之人進入,百姓和一些官位低的臣子們都沒見到他倆的真麵目,但是這一身華服怎麽會認不得呢?這全城百姓甚至是整個月國對她的擁戴並不弱於上一回。

紫衣笑了笑,道:“娘娘,這邊請。”林鳶回頭看了看穆懿軒,又看了看紫衣,亦是對她笑了笑便跟了進去。

出來之時,穆懿軒卻已經是一副富家少爺模樣等著她了,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內鬆外緊十分合身,墨發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那深遂的雙眸不再淩厲而是溫軟如玉。而她,卻是一副白淨的書童的打扮,站在他身邊很是合適,她之前可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林公子的,今日怎麽就淪落成了一個小書童?

“我要換!”他似乎一臉滿意,她卻杏眼微瞪。

“換什麽?”

“女裝!”換男裝跟他沒得拚,這冷冽的家夥來穿起白衣來怎麽就那麽俊美而又不失儒雅呢?

“隨你了。”紫衣倒是明白他的心思,隻是,這笨女人倔強又難纏。

進去了一會而就出來了,這一次,她換了紫衣的衣服,淺紫色的煙衫,散花水霧百褶裙,細肩微露,嬌媚無骨而入豔三分。她一臉燦爛的笑,他亦是依舊那副淡定的神情,隻是不經意地冷掃了紫衣一眼,紫衣別過頭去,偷偷地笑了,看來似乎是有人可以製得住她這冷冰冰的主子了。

“走吧,發什麽愣啊,走啦!”林鳶沒注意他稍縱即逝的神情變化,硬是拉著他往外走,樂觀如她早就調整好了心態,隻有她能留在他身邊,她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現在她正心急地去客來居看看,劉掌櫃今晚應該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