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善海的身影出現在劉婉容的視線中,她整了整衣袍,迎了上去,微笑道:“劉公公,恭喜您官複原職了。”
劉善海陰陰地笑了幾聲,“老奴能有今日,還要感激娘娘當初鼎力相助……”
言下之意,沒有你的幫助,老奴還真混不出去。
劉婉容氣得七竅生煙,早知道當初就把你給弄死得了,真沒想到留下禍根一條,仍舊幹幹一笑,“不知道公公過來所謂何事,是不是皇上也要將本宮趕出宮去。”
潛意識中,她對南宮熾還抱著一絲希望,悲慘的故事她都想好了,比如南宮鈺陽逼她的,霸王硬上弓之類的悲情劇早在心裏演繹百遍了。
劉善海淡淡道:“劉皇後,老奴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坦然相告,不然老奴也不能保你周全。”
劉婉容笑道:“你若是要向我打聽我父親的行蹤,那我自然不能告訴你。先不論說我在宮裏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就算真知道,也不會將他的行蹤出賣的。”
劉善海陰惻惻一笑,“自然不是,這事情皇上早下令了。直接追殺劉兆陵,生死不論……還有賞銀千兩!”
“你……”劉婉容臉色陡然變白,攏在袖中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
“老奴想要問的是,黃免將軍的家人現在哪裏?如果你肯說出來,老奴就放你一條生路,他日若是皇上賜娘娘白綾或者毒酒的時候,老奴自然有法子做手腳的是不是?”
劉婉容在心裏飛快地計算著,良久,她沉吟道:“這件事情都過去好久了,本宮要好好考慮一下,晚些時候再告訴公公吧!”
“嘿嘿!”劉善海冷笑一聲,然後拱手,“皇上有請……”
一襲金色的龍袍,在陽光下流光溢彩,在這嚴實的冬季,仿佛烈陽當頂,熾熱而囂張……
這高大堅挺的背影,讓劉婉容暇想無限,她有時候甚至想,如果皇上能失憶就好了。
事實上,南宮熾真的失憶了,隻是這失憶之事,隻有安蜜兒洛臨風和劉善海三個人知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劉婉容盈盈而去,在南宮熾的麵前從容跪了下去。仰著小臉,媚意流轉,微笑道:
“臣妾參見皇上……”
南宮熾精致的麵容,沒有一絲溫度,連低頭看她的興趣都沒有,一直抬眸望著遠處,
“你是汝南王的女人,也就是朕的皇嬸,沒有理由對朕自稱臣妾了……”
一句話將劉婉容全部的希望瞬間粉碎了。她蒼白的臉上,大滴的淚珠滾落……
這個冬季,當真是寒氣逼人,冷入骨髓了。
他依舊是風華正茂,幾年不見,歲月幾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而她,已然成了落日黃花,殘花敗柳……
“朕叫你過來,隻為一件事情……”
劉婉容顫抖著,半晌才答道:“妾身……惶恐!!”
“嗯,這件事情呢!對朕很重要,對你自然也很重要,如果你說對了,那麽朕可以留你在宮中。如果你亂說或者亂說
錯了,朕就讓你……朕知道你是劉兆陵的女兒,所以你懂的,朕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對女人抑是如此……”
劉婉容這一切徹底崩潰了,沒有,當真是一點情義也沒有了。
當年,她風華正茂的時候嫁過來,他就從來沒有正視過她,從來沒有在乎過她,更沒有寵幸她。
如今,她做了一個萬人垂罵的皇後,自然,他更不待見了,更何況,她是罪相劉兆陵的女兒。
他有一萬個殺他的理由,沒有一個留她的借口。
她全身不停地顫抖,似打擺子一樣,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世界末日的來臨。
南宮熾低頭厭惡地瞟了她一眼,“朕說過,隻要你說真話,朕就不殺你,你還懼怕什麽?”
劉婉容這才稍好了一點,連忙又跪了下來,磕頭,“皇上,請說,妾,妾身不敢有半句假話。”
南宮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朕曾經深深地鍾愛過一位女子,為何失去了她?”
劉婉容腦子裏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皇上這是什麽意思?他難道失憶了?不,不可能,他如果失憶了,怎麽會重新坐上皇位。如果說以前他繼承皇位是因為命運的安排,那麽這一次,隻能說是他用實力打博到的。肯定不是失憶,那麽這是在考驗她?還是故意找什麽借口?她悄然抬眸,迎上南宮熾投過的犀利冷芒,立即又哆嗦起來,
“皇上,妾,妾身說真話……當真有這麽一位女子。她,她叫做安蜜兒,她是前朝丞相安然之的女兒,皇上對她千寵百愛,寵冠後宮,還封為慧妃……但是,後來,她仗寵而驕,當著眾人的麵,她殺了皇太後,也就是皇上的親娘……這件事情,很多宮人都看到了,連劉公公還大內侍衛都有目共睹,皇上……後來她失蹤了,妾身,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殺了她,還是她……”
“夠了……”
劉婉容語無倫次地,還沒有說話,就被一陣冷喝給打斷了。
南宮熾麵孔痛苦地扭曲起來,他緊握的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間,鮮血一滴一滴,從衣袖之間滑落,掉落在雪地上,像綻開的梅花……
劉婉容瞪大了眼睛,看著南宮熾為安蜜兒而心痛,她突然覺得很開心。
原來你也有感情的,人人都說君王無情,你怎麽能有感情?
“皇上,那安蜜兒不知輕重,恃寵而驕,實在不足皇上思念,妾身比她……”
“滾……馬上從朕的眼前消失……”
劉婉容嚇得,臉色蒼白,手腳發軟,南宮熾生氣的時候,那深寒的殺意從泛紅的瞳仁之間湧出來,如地獄修羅一般的可怕,她如何能不懼。
連滾帶爬地逃離。
突然,南宮熾痛苦地捂住胸口,一股氣血逆息而上,衝破咽喉,噴灑出來……
此時,安蜜兒正好被侍衛找了回來,與劉婉容擦肩之後,瞬間之後,她的目光正好看到了他吐血的那一幕。
焦心地衝到了他的跟前。
“怎麽好生生的又會吐血……”轉頭喊了幾聲,“來人哪
,快傳禦醫……”
南宮熾已然用袖中的絲絹擦去了嘴餘的血跡,看到安蜜兒歸來,眸中露出一絲欣喜。
“朕正準備論功行賞,想封你為右相,結果朝堂之上,居然沒有找到你的身影,還以為你不辭而別了!”
聲音低沉,飽含著溫情,看似責備,實則是關懷備至。
安蜜兒曬然一笑,“我麽,我又沒有什麽功勞。不如你重重賞一下洛藩王,他可是最大的功臣,在焦山囤兵,可全是他的努力啊!而且這人還是真是位不錯的王爺!”
南宮熾眸中劃過一絲淡淡的不悅,聲音低沉,“朕已經封他為二疆大吏,除了巴蜀,還有滇西南,都是他的屬地,而且,不必向朝廷上貢了……如此這般,你可滿意?”
安蜜兒輕輕一咳,那洛臨風這小子應該滿意了吧!光宗耀祖了,隻差皇帝賜門親事了。
很快,有禦醫過來,還不等安蜜兒說完,劉善海就過來張羅給南宮熾診病了。
安蜜兒在禦花園裏逛了一圈,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被趕走了,整個後宮安寧許多了。
信步走著,不知不覺,又走到了西行宮的外麵。
侍衛們都是有眼色的,知道這朱公子即將成為右相,都恭敬地行禮問好。
安蜜兒在門口站立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離開了。
子軒,這裏塵封著一切美好的回憶。
那會讓我心痛!!
盡管那次短暫的托夢,讓安蜜兒釋懷,可是她不信,她不鳳子軒才是真正的赤魁星。
有什麽千年煞氣,有什麽赤魁降世,不過是騙人的玩意。
子軒,若是你真的是什麽神靈仙鬼的話,那麽再次托夢給我吧!否則,我死也不相信那種事情。
“朱……公子!!”
安蜜兒轉身,甜美一笑,“竹山居士,嘿嘿,不能這麽叫你了。應該是國師大人了,聽說皇上很賞識你的!”
竹山居士依舊是一身僧袍,顯得氣宇軒昂,這麽年輕,這麽清秀,竟然出了家,真是可惜了啊。
竹山居士嗬嗬一笑,站在安蜜兒麵前左看右看,然後搖了搖頭。
“笑什麽呢?神秘兮兮的樣子……”
“沒有沒有,隻是聽宮裏人議論,說朱軍師,嗬嗬,長得這麽清秀……”
原來是為這個,安蜜兒輕輕一咳,正色道:“既然你是出家人,是佛祖的信徒,那麽有事情我想請教一下。”
“請教不敢當了,如果是能說的,就知無不言啦!”
這竹山居士也沒有個大人的樣子,說起話來孩子氣十足,實難相信他是什麽大神。
“那好,我想請問,這世上真的有鬼神嗎?”
竹山居士側目,奇道:“這件事情,你不是最清楚嗎?”
安蜜兒一時被噎住了,什麽叫我最清楚,難道你知道我是穿越而來的?
挑了挑眉,安蜜兒又問道:“十幾年前,不知道居士有沒有聽說,關於赤魁降世之事,可信度有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