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從小和陳大哥定的親事,很少與街坊四鄰走動。”上官媛媛陷入為難中。

我氣餒:“算了,既然她找不到,我們就假扮一個好了,你們上街去找一個伶俐點的姑娘或者小子,給他足夠的錢,讓他來辦這事吧!”

李竹炎覺得不妥,可也沒有別的辦法,就要起身上街。

“公子,且慢,我記得我有個街坊名叫小狗子,跟我年紀相仿,小時候也在一起玩兒過,隻是一年前他們全家搬到了蘇州,好像是做木匠生意的,不如小女子去找找他,興許他能幫忙。”

李竹炎和上官媛媛走到街上開始尋找那個叫小狗子的人。

蘇州做木匠的人很多,大都在西城,李竹炎和上官媛媛找了一天,這才找到一家才搬過來的錢塘人家。

隻是這小狗子已經不叫小狗子了,大名叫範勇,十八歲,長的是人高馬大非常魁梧。

範勇見到上官媛媛還不敢相認,但是聽了上官媛媛的事情後,非常的氣憤。

“這個陳沐雨從小就奸詐,看上去就不像好人,果然是為了前程連信譽都不要了,真是卑鄙小人,媛妹妹,你放心,這個忙我幫定了。”

送走範勇已是深夜,接下來,上官媛媛就要寫一封信給範勇了,可是,一來範勇是個男的,若是私通信件,恐怕上官媛媛的清白有汙名。

二來,兩人誰也不識字啊!不過上官媛媛還好一點,認識那麽幾個字,可也不夠寫一封報平安的信呀!

我突然想到以畫代信。

“笨呐!就說是寫給範勇他娘的,既然都不識字,那畫畫好了,畫畫總會吧,就畫一幅平安畫,告訴她說,你要成親了,很開心,讓她們一家來參加你的婚禮,多謝她們一家的照顧,巴拉巴拉的!”

話說的容易,做起來難,我描述完後,李竹炎無語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寫這樣的一封信。

我無奈的瞪了李竹炎一眼:“真是笨蛋,這樣,就畫一個蘋果,一個開心果,一個豬頭肉好了。”

上官媛媛畫完,仿佛明白什麽意思,點點頭,給李竹炎道了聲謝,回房休息了。

最後還是李竹炎忍不住問道:“你這畫到底什麽意思?”

我‘嘻嘻’的笑了一聲:“你這都不懂,等明天範勇來了,他自然會告訴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剛亮,上官媛媛的門就給敲醒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範勇和他的娘。

原來,昨天晚上範勇回去後,輾轉反側睡不好覺,他一個大老爺們心裏也藏不住話,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範大娘。

範大娘和上官媛媛的娘關係很近,一聽上官媛媛的遭遇頓時留下了同情的眼淚。

範大娘拉住上官媛媛的小手說道:“閨女啊!不怕,有大娘我那!我一定幫你打這個官司,讓那個小子和毒婦收到懲罰。”

兩個女人又抱頭痛哭了一會兒,惹的我在一旁唏噓不已:“這個老婆婆真的好好啊,我也是一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裏長大,想要什麽從來沒人幫你,隻有自己去爭取,看到她們真是難受,我怎麽沒遇到對我這麽好的人。”

不經意的抱怨,落在李竹炎耳朵裏,敲在他的心間,‘咚’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崩開了裂紋。

李竹炎拿出昨天晚上寫好的信,給範大娘:“大娘,你先看看這封信是什麽意思,然後,我再告訴你要怎麽做?”

範大娘打開信看了一眼,擦了擦眼淚道:“這不是閨女寫給我的信嗎?”

李竹炎驚訝,挑了挑好看的劍眉,示意範大娘念出來。

“範大娘:我都好,都很平安,我要成親了,很開心,請你們來吃酒席,貞觀十五年X月X號。”

上官媛媛也很驚訝:“大娘,你真的看的懂?”

範大娘笑道:“閨女啊!你識點字就忘了不識字的怎麽寫信保平安了嗎?你看上麵這個畫了一隻狗頭,上麵長滿褶子,不是小狗子的娘嗎?還有這個蘋果,不是平安的意思嗎?還有這個喜字,不是你要成親了嗎?這個豬頭不是酒席的意思嗎?我老了老了,也能大概明白什麽意思,怎麽你這個寫信的反倒不明白了!”

上官媛媛幹笑了一聲:“是啊!我就怕畫的不清楚,大娘看不懂。”

範大娘‘哈哈’一笑道:“都是瞎猜的,猜個八九不離十就行了,這日子定下了,到時候去就是了,若是晚幾天也無妨,真到了家門口,閨女還能把大娘給轟出來,不給酒吃,再說,能收到信的都是自家人。”

範大娘這麽一說,李竹炎倒是明白了,範大娘本不識字,全靠瞎蒙,無非就是一些人情世故罷了。想到這裏李竹炎有些佩服我的聰明伶俐了。

其實這也沒什麽,我本就是研究曆史的,在古代,人們文化普及率低,可也要寫信報平安啊,於是就想到了畫畫。我倒是見到幾封畫出來的家書,依葫蘆畫瓢,才弄了這麽一封。

李竹炎給範大娘說好要辦的事情,就讓他們回去了,靜心等待欽差大人的大駕光臨。

果然,在李竹炎他們來的第三天,欽差大臣杜梁生就來到了揚州。

在揚州呆了兩日,巡查了城中百姓的生活,也到田裏看了莊家的長勢,還到護城河看了安防措施,這就回到了衙門。

“欽差大人,給小民做主啊!”

範大娘在範勇的保護下,攔住了杜梁生的轎子。

杜梁生接了範大娘的狀子之後,把範大娘和範勇帶回了衙門。

“大人,是這樣的,前兩天小民接到我以前鄰居家閨女的一封信,要小民去參加我閨女的親事,誰知到了哪裏卻得到了我閨女死了消息,小民非常傷心,就回來了,本想等頭七的時候再去看看,誰知那歹人還未到七天頭上就把人給埋了,小民是到現在也沒跟死去的閨女見上一麵那!”

範大娘在堂下跪著哭訴,杜梁生則在上麵看著狀紙。

狀紙要比範大娘寫的更加詳細。

狀紙上說:“範大娘去參加上官媛媛的婚禮,卻得到了上官媛媛死的消息,心聲疑惑,就來到房間睹物思人,卻發現一壇白酒,上官媛媛從來不會喝酒,怎麽會在成親前夜喝酒呢,但是大家都說是上官媛媛覺得配不上狀元公,怕自盡太疼才喝下去壯膽子的。範大娘當時也沒懷疑,就回來的,本想著頭七的時候再去給上官媛媛上柱香,誰想到人還沒有到七天的時候,陳沐雨就把人給下葬了,範大娘越想越不對,這才攔轎告狀錢塘縣令陳沐雨謀害上官媛媛。”

杜梁生看完狀紙,沉思片刻,問道:“範大娘,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上官媛媛是被吳氏給害死的,就憑你的直覺?你可知要是事實與你說的不符,你可是要以誣陷罪坐牢的。”

範大娘毫不畏懼,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道:“回大老爺,這是上官姑娘成親前給我寫的信,信中她很是歡喜,怎麽可能會在成親前自盡呢,再說小民聽說那陳大人不僅娶了上官姑娘一人,還娶了另外一個京城的小姐,所以,小民才懷疑是不是那個京城小姐容不下上官姑娘才下了毒手的。”

杜梁生深深的看了範大娘一眼,心道這個民婦一把年紀了,說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這封信隻能算是她的家書,也不算是陳縣令謀害的證據呀!”

“小民還有證據。”說著範大娘又拿出一個紙包,“大人請看,這是當時小民在上官家拿出的一個酒碗,這個酒碗小民已經讓大夫看過,裏麵附著有安神的藥,小民請問大人,上官姑娘第二天就要成親了,怎麽會喝安神的酒呢?難道她不想成親了,會耽誤吉時的。”

這個酒碗是李竹炎把上官媛媛救出後,又去她的老屋子裏拿走的,放置這個酒碗恐怕就是讓大家知道上官媛媛是喝酒喝死的,誰料竟然成了證據。

杜梁生縷縷胡子道:“這個證據也太少了,要是我說這藥是你後來加上去的呢!”

範大娘態度很堅決的說:“那就請大人開棺驗屍,一查真相。”

開棺驗屍?死人為大,人死了入土為安,若不是有重大的冤情,怎麽會說出開棺驗屍的話來。

杜梁生吸了一口涼氣,既然家屬要求,看來這裏麵確實大有文章。

這個杜梁生辦案也確實有一套,知道範大娘狀告的是天子門生狀元陳沐雨,而他的夫人也是京城吳家的女兒,所以很是謹慎。

竟然帶著幾個手下,開始微服私訪去了。

李竹炎和女扮男裝的上官媛媛在後麵瞧瞧的跟著,一行人又來到了錢塘縣。

這個陳沐雨畢竟是個狀元,管理地方還是盡心盡力,可耐不住夫人吳氏是個貪圖銀子的小人。

錢塘縣官府貪汙,衙門裏烏煙瘴氣,衙役們每天的工作不是抓小偷,抓罪犯,而是在各家的門店裏收錢,雖然不多,可耐不住一個月一交,還起名叫地方稅。

小偷偷東西被抓到,隻要交了足夠的錢,就可以出去了,若是沒交錢還得坐牢,坐牢也要交錢,否則被給飯吃,所以小偷都變強盜了。

偶爾抓住個典型的,五花大綁,遊街示眾,最後打死在牢房裏,用來歌頌陳沐雨的政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