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恩仇相見

顧寧陳帶著一幹保鏢空降到婚禮現場時,著實讓不少人感到驚詫。顧裴兩家的關係可是眾所皆知的,在這樣的日子裏顧家該不會來砸場子吧!但是很快,眾人的疑惑消減了,某些曾看到顧寧陳與裴振理友好交談的人透露,顧裴兩家的恩怨怕是要一筆勾銷了,眼下顧家人出現這是友好的表示。

“你們覺得可能嗎?”

“這種事情說不清楚啊!一切以利益為先,利字當頭,說不準啊!”

“可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那是傳聞,誰親眼看到顧寧陳殺人了?再說,法律不是判顧寧陳無罪嗎?”

“唉,我們這些小人物還是看著吧!隻要過得下去,管他們怎麽鬥!”

人群中的議論聲不大,但是匯集到一起,就嗡嗡的響開了。顧寧陳走在人群中,臉上一直保持著淡笑,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隻是,幾步過後,他的步伐停住了,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他的目光盡頭站著一個滿頭銀發的慈愛老人。

年輕一輩竊竊私語,不明所以。老一輩卻先是疑惑,然後驚詫得站都站不穩了。這,這不是裴青山又是誰?當年的裴青山就有笑麵虎之稱,那慈善的笑容實在讓人難以忘記,隻是算起來裴青山也不過五十來歲,怎麽就滿頭白發了呢?難道是自己看錯了?賓客中,幾個年老的商界人士一陣眼神交匯,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

顧寧陳和裴青山就這麽麵對麵站著,眼神交匯間,雖是無聲,可是知情人早已看到了一陣電光火石。這兩個人的恩怨可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說得清的。當年梁愛秋與顧寧陳的緋聞傳的沸沸揚揚,裴青山曾放言要宰了顧寧陳,並真的在一次聚會中傷了顧寧陳,要不是梁愛秋阻攔。隻怕顧寧陳早死了。傳聞有假,可那一場景卻是很多商界人士親眼看到的,這也是後來這一傳聞繪聲繪色傳了幾十年的原因之一。

幾位年長的商界人士慢慢匯聚到一起,也不敢談論。隻是將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著,而手心裏背脊上已經全部是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突然間一陣大笑,眾年輕一輩不明所以,可這幫聚集到一起的老一輩卻跟著大笑心顫起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眼前這大笑是怎麽回事?眾人都知道,裴青山的外號是“笑麵虎”,可是他們更知道顧寧陳睚眥必報的性子。當年,顧寧陳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未婚妻陳楚楚,不就是因為裴青山才死去嗎?顧寧陳能夠盡棄前嫌?!這不可能!

隻見顧寧陳與裴振理兩手相握。手背麵均已青筋暴徒,原來所有的怨恨都被潛藏到心底,不說,不代表忘記;不說,不代表可以盡棄前嫌。

“沒想到還能在人間見到你!”

“我的命硬。一槍死不了。”

“是嗎?當初真應該在你腦門上補一槍!”

當年在山上,是顧寧陳親手開的槍,他是對著裴青山的心髒開的那一槍,當時裴振理也的確沒有了呼吸的。可是半年前顧寧陳得到了裴青山在r國風光不已的消息,後來查證,果然是裴青山未死,原來裴青山的心髒竟然是長在左邊的。前段時間。顧寧陳又親自去了r國,隻是很不巧,裴青山恰好輾轉歐洲各國,最後回到了國內。

“大限未到,老天都不收我!”

“那我們就看看二十年後,老天是不是還不收你!”顧寧陳加到了手上的力道。臉色依舊淡然:“不,老天還是不會收你,你該下地獄的!”

“是嗎?你記好了,棺材裏裝的不是老人,是死人!”

聲音很輕。一陣火藥味甚濃的對話隻在二人之間傳遞著,可是在座的商業人士再年輕也或多或少有過一番經曆的,所以即使不明所以,還是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了。

氣氛很尷尬,眾人的目光聚焦在顧寧陳與裴青山緊握的雙手之上。兩人到底用了多少力道,眾人無法感知,但是兩人手掌青筋暴突,骨節分明,也可感知一斑。

“哈哈哈,看來,我來得真是時候啊!”

一陣爽朗的笑聲從人群的背後傳來,眾人忍不住回頭看去,隻見伯秋明在幾個人的簇擁下從飛機上走下來。伯秋明的到來讓眾人大吃一驚,但是更讓他們吃驚的是伯秋明身後的那個人。精短的頭發,淩厲的眼神,還有那淡漠的神色,不是顧陳遠是誰?

可是,顧陳遠不是還躺在醫院裏嗎?顧家對外宣稱顧陳遠昏迷不醒,眼下已經快個把月了,眾人都認為他成植物人了,可現在顧陳遠竟活生生的站在眾人麵前,還是跟以往一樣的冷峻。

“哎呀,我今天算是不請自來了!”伯秋明在顧陳遠的攙扶下走上前來,不經意間將顧寧陳和裴青山通紅的手收入眼中,自知來得的確是時候。可是滿臉卻是驚詫愕然之色:“這……這是長青?怎麽可能……”

“長青”是裴青山的字,伯秋明開口就是裴青山的字,可想而知他們之間的交情到底有多深。看到伯秋明一臉的戚戚然,裴青山終究是上前微微鞠了一躬:“伯叔,好久不見。”

當年坐牢期間,伯秋明在監獄認識了裴青山的父親,並受恩於他。出獄後,發達了的伯秋明自是知恩圖報,幫扶著裴青山取得了a市黑白兩道的頂尖的權力。隻是,後來世事多變,出現了那麽多變故也不是伯秋明能夠阻止的。

“你這孩子,伯叔都以為你……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伯秋明激動得山羊胡子都抖動起來了,拉著裴青山的手就往裏走:“真是雙喜臨門啊,雙喜臨門啊!遠小子沒事,長青也回來了!”

眾人自是隨著伯秋明進了帳篷,並一一落座。

“顧陳遠,就是你?”裴青山率先開了口,盯著顧陳遠的眼中卻是狠辣:“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裏的“青”是指顧陳遠,藍自然是指“顧寧陳”,而所謂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自是指r國的那件事情。很多人不明所以,可是顧陳遠心中是通透的。一向冷漠的他倒不會因為有這麽多前輩在,就謙恭一些,所以麵對裴青山,他也隻是舉了酒杯微微示意。

伯秋明聽顧陳遠說了r國的事情,但是其中過程並不是很清楚。眼下看到裴青山眼中的狠辣之色,不免詫異顧陳遠到底在r國做了什麽,他知道,r國的事情肯定不若顧陳遠口述得那麽簡單。

事情當然不簡單,隻是顧陳遠說得輕描淡寫罷了。

事實上,顧陳遠與裴青山的淵源還是比較深的,深到顧寧陳都沒有想到。當年,顧陳遠受重傷到國外療養了一年之久,這件事就與裴青山脫不了幹係。隻是當時,顧陳遠不認識裴青山,更不會想到r國天空的領導者就是顧寧陳的死敵。

至於上次受到顧寧陳的指示趕赴r國,與約翰攜手搗毀了裴青山在r國的勢力,更是進行了一番惡戰。幾次槍林彈雨,幾次險象環生,可是最終他回來了,平平安安的回來了。所以,習慣性的,顧陳遠將這一切驚心動魄一筆帶過。

“長青啊,今日是阿傑的婚禮,看在我的老臉上,一切恩怨我們就暫且放下。”

今日顧陳遠刻意將伯秋明喊來,意圖之一就是這個。裴青山可以不給任何人麵子,但是絕不會駁了他的麵子,當年伯秋明可是對裴青山有救命之恩的。當然,顧陳遠也沒指望著伯秋明能讓裴青山放人,隻要能拖住一時都是好的。

“伯叔,您為長者,當然聽您的。”

裴青山恭敬道,可是眼角的餘光卻落在顧陳遠和顧寧陳身上。那意思再明白不過,這隻不過是敷衍伯秋明的權宜之計,一切還得在今天了結。顧陳遠沒有任何反應,顧寧陳卻是淡笑著微微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他也不想等了,近二十年的折磨讓他錯過了太多太多。當這一切都結束後,他的生活是不是也會重新開始呢?

帳篷裏一幫人圍著伯秋明閑扯著一些沒有營養的話題,可即便如此,明爭暗鬥的氣味還是絲毫不減。與這裏麵截然不同的是外麵的草坪上,載著安若兮的飛機早已緩緩降落了。

“新郎呢?新郎在哪裏?”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下一秒裴揚傑就被眾人推到了最前麵。裴揚傑臉上保持著一貫的燦爛笑容,隻是這份笑容當中有多少僵硬多少偽裝,也隻有裴揚傑自己知道。

裴揚傑,你是個男人!

自我催眠之後,裴揚傑重整了麵上的笑意,讓笑容更加自然一些,然後款步上前。每走近一步,他都知道他與安若兮的距離遠了一步,安若兮,以後或許連站在後麵默默守護的資格都沒有了,我終究是違背了自己的諾言。裴揚傑這般想著,卻又忍不住自嘲著勾起嘴角,他這樣的心思重要嗎?或許根本不重要,她的身邊有一個他的!

最終,沒有一絲遲疑,裴揚傑走進機艙,可是瞬間,他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