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樺從小就是夾在中間的那一個,他沒受過很多苦,也沒享過什麽福。

嫁過去後,他很快就發現,這個妻主不會是他們的救贖。

可是不嫁怎麽辦呢?

淪落到紅樓裏去?

進了那裏可就是一輩子的沼澤,掙脫不開了。

他一開始就沒想過反抗,甚至主動,可能是主動的,時間長了她覺著沒勁吧。

可能是他伺候的不錯,又舌燦蓮花,所以把她哄的還不錯。

她對他很少動手,雖然會怒罵,但很少打他。

不知後來為何,她將注意力轉到了小弟的身上。

他在她打罵欺辱他的時候,悶聲忍耐,心裏毫無波瀾。

隻有在她開始打小弟的主意時,心裏有了一抹想法。

他是知道小弟這個人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小弟因為說話太直,總是跟她頂嘴,被她打了很多次。

有好幾次打的,在榻上躺了好幾天才能起床。

他跟大哥看在眼裏,心裏不是不心疼,也勸過他,忍耐一二。

他知道小弟心裏恨死她了,怎麽可能會委身於她?

更別提她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他想了很多很多,那一夜……他整宿沒睡。

也是從那天後,他在她的碗裏下了一種毒草,每次的量給的很少。

他聽說這種草是有毒的,但隻要每次給的不多,就不會很快暴斃。

他在心裏暗想,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沒有人會欺負他們了。

他也有想過妻主死了,他們的日子不會好過。

哪怕能把她的死擇出去,但她一死,也證明他們的依靠沒了,以後就是一塊浮萍,生死由命。

不是被發配邊遠地方做著苦力活,就是淪為女人的玩意,最低等的男子。

可是……他能做的隻有這個,他打也打不過。

隻能用這種方式,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小弟把她腦袋打破時,他心裏是驚訝的,但又在預料之中,畢竟他的性子跟自己,還有大哥都不同。

變相的也是他們沒有教好他,等到後來想改正,也來不及了。

但他很快發現,眼前醒來的女人不是之前那一個。

哪哪兒都不一樣,她也壓根沒想著學之前的那個人。

可是沒人會質問她,他跟大哥哪怕猜到了一二,也不會去打破現在的局麵。

小弟可能壓根就沒發現。

這樣的她就很好,對他們而言。

起碼她不打罵,不欺辱,甚至連話都不怎麽跟他們說。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最狠的莫過於她。

她在你麵前,你完全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她甚至都不想多看你一眼。

讓他首次對自己的外貌開始懷疑。

他覺著她不在乎跟看中這些,對自己也毫無興趣。

再後來,他懂了,妻主其實什麽都知道。

甚至哪怕兩人都行了周公之禮,她還是對自己極為防備跟不信任。

他第一次知道了心痛跟難受的滋味。

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最好不要動心,不然受傷的極有可能是自己。

因為最先動心的那個,往往是付出最多,得到反饋最少的那個人。

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身體,眼睛,自己的一切。

他跟妻主的關係一直很緊張,他不知道妻主跟大哥小弟獨處的時候是怎麽樣的。

但他知道……肯定要比對他親近一二吧。

可是哪怕生疏,哪怕冰冷,他都會受著。

因為他不想推開她,他想留住她。

所以他主動,熱情,溫婉,希望她能看到,不用對他多好,但能不能少些冰冷呢?

他的體質應該是極難有孕的,要不然也不會多年才懷一胎,成為最後有孕的那個人。

安安在他的肚子裏的時候,就很活潑跟好動,他雖然吃了些苦,但是甘之如飴,因為他知道這是唯一的孩子。

小安安五官長得極為像他,但氣質又有幾分跟妻主相似。

她很乖,也很聰明,從來沒有要他操過心。

可以說是個很省心的孩子。

並且在五歲的時候,就拜常大夫為師了。

他為此沒有任何的意見,畢竟學醫術也不是以後一定要當大夫。

他也隱約發現孩子出生後,妻主變了些,可能她自己沒有發現。

但自己的愛人,哪怕有細微的變化,他也能很快發現。

他發現妻主變的溫和了些,有時候也會對孩子進行鼓勵。

雖然話語還是很少,但是整個人多了幾分“慈母”的感覺。

比如她會讓冷一帶著安安去練武。

一開始安安吃了很多苦,到後來……也學得她娘親的一兩分本事。

妻主會唇角勾起,雖然沒有嘴上誇獎,但會送她小禮物作為嘉獎跟鼓勵。

他的一生沒什麽遺憾,有她是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