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偉岸的身影堵在了門口,擋住了影影綽綽的光芒,“醒了?”
李嫂忙不迭過來,“少爺,這個殺人犯……”
“出去。”
穆辰溪身高腿長,氣勢斐然,一聲不輕不重的嗬斥,生生堵住了李嫂的嘴巴。
她訕訕低頭:“少爺,對不起。”
李嫂帶著護士連忙出去,關門前,還不忘丟給蘇染染一個憤怒不屑的眼神。
臉色蒼白的蘇染染坐在病**,看著男人緩緩而來,仿佛是一件行走的藝術品,優雅矜貴。
可她卻隻看到了一隻可怕的魔鬼在靠近。
她瑟縮著,“你到底,想怎麽樣?”
穆辰溪停在床邊,忽然衝她低低一笑,語氣柔情似水,“想讓你留在我身邊……”
他撩起蘇染染耳邊被汗濕的發,無視她眸中的抗拒和恐慌,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好好享受。”
享受什麽?
無盡的羞辱和折磨嗎?
她看著男人唇角涼薄的笑意,心底明白,穆辰溪就是故意把自己送到柳依所在的醫院,讓李嫂來羞辱她,讓她向柳依贖罪。
蘇染染閉了閉眼睛,“我要出院。”
穆辰溪彎了一下唇,哄小孩子一般,“好,我帶你回家。”
回誰的家?
他那裏就是她的地獄!
“我不去。”蘇染染反射性拒絕,顫聲道:“我要回自己家。”
男人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陰沉道:“那我就讓你們一家,無家可歸,包括你躺在醫院裏的媽。”
“穆辰溪!”
為什麽一定要逼她?
她寧願死,也不想再被他折辱威脅,重蹈一年前的覆轍。
蘇染染忽然拔出滴管針頭,抵住他脖頸處,眸底恨意洶湧,“別再動我的家人,否則,我就拉著你一起死。
他諷刺勾唇,“你恨我?”
男人的五官線條鋒利如刀,凝著她的視線冷漠如初。
蘇染染豁出去了,冷笑一聲,“你害得蘇家傾家**產,陷害我入獄受盡折磨,想方設法地羞辱我,無恥地用我家人威脅我……哈哈,我不該恨你嗎?”
在監獄裏的無數個日夜,穆辰溪此人,就是比黑暗更讓她恐懼的惡魔。
夜夜噩夢,他的臉從未消失過。
她咬牙,“我恨不得你去死。”
“這是你自找的。”穆辰溪絲毫沒有將脖子上的針尖放在眼底,他冷冷攫住她的視線,如同冰涼的毒蛇盯著自己的獵物。
“你把依依推下樓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
蘇染染心底一片冰涼,仿佛被人沉入了深海,“我沒有推她,你不信是你的事。穆辰溪,你報複我,折磨我,我都可以忍受,就當這都是我自找的!誰讓我自己犯賤,非要死心塌地地愛你?”
男人身體微微一僵。
曾經,她無數次纏著他說愛他,都不如咬牙切齒的這一句,來得讓人震撼。
他的思緒有一瞬間跑偏:
她後悔了嗎?
後悔曾經那麽愛他……
蘇染染還在發泄:“我有眼無珠看上你,糾纏你,所以活該被你冤枉,被你打擊報複。可我家人是無辜的!穆辰溪,如果你再動我家裏人一根汗毛,我會恨死你。”
聽到她的字字珠璣,男人心底忽然湧起一股怒意,猛地向她逼近,“除非你現在殺了我,否則……”
針尖陷入他白淨 皮膚裏,帶出一條血痕。
蘇染染觸電一般縮回手,“你別過來!”
男人嘲諷地笑出聲,“不敢?還是舍不得?”
蘇染染氣的唇角發抖。
就因為她愛的卑微,他總是這麽高高在上地俯視她的感情,漠視她的尊嚴。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真的無法對他下手!
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一個小醜在舞台上醜態百出,垂死掙紮,卻還逃不出他的天羅地網。
“嗬嗬……”蘇染染忽然閉了閉眼睛,低低的笑,似在嘲諷,“你說的沒錯,我他媽的就是犯賤!”
她盯著他的眼睛,“你不是認定了我是害了柳依的凶手嗎?你不是想給她報仇嗎?穆辰溪,你放過我的家人,我成全你。”
“成全你行了吧?”她大吼一聲,緊握著針頭,猛地刺向自己的脖子,狠狠閉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降臨,她的身體被人狠狠推開,緊接著便聽到一聲悶哼,伴隨著血腥味擴散開來。
蘇染染睜開眼睛,被他胳膊上蜿蜒的血跡模糊了視線,睫毛顫抖地厲害。
“你……”
他這又是在發什麽瘋?
既然恨她至此,為什麽不幹脆讓她死了!
她眼底染著一抹無措,忽然掀開他的身子跌下床,拔腿就跑。
穆辰溪看著女人落荒而逃的身影,眼前卻浮現出她決然求死的畫麵。
他心底忽然湧起絲絲的空虛和恐慌,卻不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從何而起,他明明該對她恨之入骨。
為什麽看到她眼底的仇恨和悲戚,會生出一種詭異的不忍?
為什麽,他竟然會害怕,看到她生無可戀的樣子?
……
一連一個周,蘇染染沒有再見過穆辰溪,也沒有再去過夜總會。
蘇母怕花錢,堅持回家休養,她不想父母為錢操心,所以另外找了幾分兼職,彌補家用。
可對於蘇家的開支而言,仍舊是杯水車薪。
這一日,她從醫院回來,手裏提著母親的藥,剛剛走到家門口,卻聽到了一陣乒乒乓乓的砸東西的聲音,還有父親的怒吼聲:
“芬芳!芬芳你怎麽了?你們別砸了,別砸了!”
蘇染染臉色一變,衝進門,將藥砸向正在動手的幾個大漢,擔憂喊道:“爸,媽!”
蘇母躺在牆角,臉色憋得青紫一片,好像喘不過氣來,一旁的蘇父腦袋被砸出了血,焦急地抱著妻子,聲嘶力竭。
蘇染染剛想過去,就被人攔下。
“臭丫頭!還敢動手?”
一個黃毛大漢,將砸到腦袋上的藥丟到地上踩癟,揮起拳頭就要教訓蘇染染,“欠錢不還,老子弄死你們!”
“染染!”蘇母眼睛瞪大,眼看著女兒受傷,一口氣沒有喘上來,頓時昏了過去,嚇得蘇父手足無措,“染染,你媽……她暈過去了……”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