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門口,眾人便聽見玄鈺在屋內喊了一聲爹。

玄策笑著扭頭看向芳娘道:“這小子肯定是惹禍了。”說完就闊步進去。

等玄錦等人也進屋時,才看見玄鈺抱著楊昊的腿在哭鬧,玄輕舞在一旁手足無措。

“爹!”玄鈺又喊了一聲。

玄策上前去抱他:“爹在這呢,怎麽了,怎麽哭了啊?”

楊昊尷尬地抬著手不敢碰他,抬起頭來看大家想解釋一下,誰知一下子愣住了。

他聽說,玄老爺準備納個妾,因為妾生了個兒子……

他與那個人四目相對的一刻,心跳瞬間停滯了,張了張嘴又合上,想確認,又不敢發出聲,他怕這是一場夢,一開口夢就碎了。

直到看到芳娘的臉上滾下兩行熱淚,才沒忍心衝過去一把抱住她,顫抖著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你嗎,小蝴蝶?”

懷中的人微不可聞地點點頭。

玄鈺也掙脫了玄策的懷抱跑上去,三人哭做一團。

這驚雷般的變故讓在場的人除了玄錦都懵在了原地。

小蝴蝶,那不是楊昊死了的侍女嗎,怎麽會是芳娘?

“他是我的兒子嗎?”楊昊輕聲問道。

“嗯。”芳娘抬起頭看他,淚眼中是化不開的濃情。

這一句“嗯”將玄策最先劈醒,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抓住玄鈺的手:“他是我的兒子!”

“你們兩個不要臉的在我麵前摟摟抱抱,是要造反嗎!”

“玄伯父!”楊昊低喝了一聲,隨即拉著芳娘在他麵前“咚”地一聲跪下,“當年若不是我娘騙我小蝴蝶已死,我不可能結識小舞,如今是您親手將小蝴蝶送到我麵前,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還望你成全我們!”

說著,死死抓牢芳娘的手,從前是他軟弱才會鬆了她的手,這一次,他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要抓緊。

芳娘的手被抓得很疼,可她卻很高興,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沒有看錯人。

“放你娘的屁!”玄策氣得眼睛通紅,呼呼喘氣,來回踱步終是氣不過一把掀了桌子,碗筷菜碟散得漫天飛舞,驚得柳氏上去扶他,“老爺!”

“你!你!”玄策顫抖著手指了指芳娘,又指了指玄鈺,“賤——噗——”

氣血攻心竟是噴了一口老血!

“爹!”

“老爺!”

“玄老爺!”

……

冬節剛過,風中逐漸帶著些寒氣。

皇上派雲山將軍率十萬精兵南下前往邕州平反閩族暴亂。

玄府門口,老夫人拉著玄錦的手悄悄抹淚,雖然也有不少世家小姐出去征戰過,可放到自己的孫兒身上,真是十萬分的不舍和心疼。

她玄家挑不出一個頂天立地的,玄策那個作孽的又因為他那點破事病倒了,真是白生這個兒子!

玄錦軟聲安撫祖母,經過芳娘一事,玄家現在隻剩柳氏和祖母能料理事物了,玄策病倒,玄輕舞天天在屋裏以淚洗麵。

“駕!駕!”

聞聲眾人抬頭,隻見徐雲山英姿颯爽地騎著馬趕來,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

老夫人又拉著玄錦重複叮囑了一遍,才肯放她走。

蘇葉扶著玄錦上馬車,再次爭取道:“小姐你讓我跟著去吧。”

“不行,你要留下來照看祖母,我房間裏還有一些貨,你繼續拿給周伯賣,如果發生了什麽事就寫信給我。”

蘇葉隻好依依不舍地跳下馬車,她就不該多嘴,明明隻是一個侍女,本就該聽從主子的安排,可是她……

玄錦與老夫人揮手道別,鑽進馬車之中。此行柳氏沒有露麵,不過她娘倆別以為從此可安生過日子,真正的複仇,還沒開始呢。

行軍大部隊已出發多時,玄錦等人在後方追趕。

也許是趕路無趣,徐雲山一直在馬車旁絮絮叨叨地說話,說他家裏脾氣暴躁的妻子,又說皇上多麽重視這次的出征。

可玄錦都一言不發,當他是空氣。

他思前想後,察覺她可能是為了之前的事情生氣,隻好道:“玄小姐,對不起,可是沒有你的幫助,這仗會很難打,我不想讓我的兵白白送死。”

“為什麽?”玄錦忽然來了興趣。

“三年前我與他們交過手,雖然勝了,但也損失慘重。閩族天性殘暴,耐力驚人,即使身負重傷也會廝殺到底。”

“我想著,不如就直接毒死他們,讓他們再無卷土重來的機會!”

還挺聰明。玄錦在心中肯定了他的想法。

徐雲山見車裏的人又沒動靜了,以為她被嚇住了,連連安慰道:“你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而且,此次我們還有一個強大的援兵。”

“誰?”話音剛落,馬車外忽然躁動起來,

“你呆在車裏別出來!”

一陣喧嘩之聲後,激烈的刀劍交擊聲響起,伴隨著呼喝怒罵之聲。

玄錦哪裏坐得住,撩開車簾出去看,他們已經被一群蒙麵黑衣人團團圍住了,好在徐雲山和馬車夫的身手不錯。勉強應對,可寡不敵眾,一批接著一批的黑衣人從樹上飛下來,也不知道是來殺玄錦的,還是殺徐雲山。

“小心!”有人要從後麵偷襲馬車夫,玄錦趕緊大喊一聲提醒,隨即吸引了幾個黑衣人抗刀殺來。

她趕緊從兜裏摸出毒粉撒到他們麵前,後麵的人見了立即捂住口鼻跳上馬車,玄錦連忙鑽進馬車。

“救命啊!”

唰唰兩聲,兩道血跡侵染在車簾上,馬車微動,恢複了平靜。

再聽外麵的動靜,慘叫聲連綿起伏,似乎有人在幫他們。

玄錦剛想撩開窗簾看看發生了什麽,車簾忽然被掀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