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玄錦帶回房間,誰也不準放她出來,不然碎屍萬段!”段奕川忽然朝門口喊道。
“是,大人!”兩名士兵立即進來。
“段奕川!段奕川你不能這樣!我要生氣了!姓段的——”玄錦被兩個士兵架起來抬走,雙腿一直撲騰地掙紮,奈何力氣不足掙脫開兩個男人。
徐雲山無奈地扶額,眼下也隻有把她關起來了,他也不想讓她一個弱女子隻身闖敵營。
可是他倆顯然低估了玄錦的手段。
是夜,他倆還在謀劃明天出兵攻打最近的一個閩族營地之事,門外一名士兵忽然來報玄錦跑了。
兩人立刻去她房中,隻見門口倒著兩個看守大門的,桌上躺著一張墨汁未幹的信紙,段奕川跑過去一把抓起——
“段奕川,我去找大汗了,你們記得快點來支援,如果沒有方向,就看看地上。”
“雲山,走。”段奕川氣得發抖,將信紙揉碎揣進懷裏,帶著一小隊精兵駕馬去追。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南邊!”城門的剛剛把人放走的守衛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跪在地上認命地等著受罰。
可眼下段奕川哪還有心思顧得上這事,立即快馬加鞭地向南邊疾馳。
夜裏的風最是寒冷,刮在臉上像針紮一樣疼。
玄錦的手被捆在前麵,頭上罩著個黑頭套,趴在馬背上被顛得頭疼。
她和奸細自南邊出發,來到第一個閩族營地,在馬背上輾轉幾次,終於算是穩定了下來。
說來也奇怪,他們居然都不敢碰她,手上的死結還是那奸細綁的,然後就隻用木棍戳她,好像她身上沾有別人一碰到就會死掉的劇毒。
原先她還擔心被搜身,這下正好,東西都藏住了。
一路上每過一段路,她根據月光在臉上偏移的位置,悄悄利用縮骨把手鬆出來,從兜裏抓一把石灰粉撒在地上,然後又把手縮回去。
這一程閩族隻派了一人押送她,看來是最後一段路了,大汗的營地,他們的人也不是都能進的。
另一邊。
段奕川他們隨著馬蹄印一路追趕,可追到林中,馬蹄印卻紛亂了起來,甚至每條岔路口都有。
徐雲山跳下馬察看,得不出結果,都是最新的印子,而且數量上一致。
“怎麽辦?”
“所有人,下馬找線索。”段奕川一聲令下,林中就多出了幾叢火把,玄錦在紙上說看看地上,那她一定是留了什麽記號。
搜索圈往外擴大了三丈,果然有個士兵高舉著火把大聲呼喊:“我找到了!在這邊!”
段奕川趕緊騎馬過去,果然看到地上有淺淺的灰色粉末蔓延了一小段。
“走,這邊。”
徐雲山緊跟其後,心想玄錦還挺機智,他怎麽沒想過這一招。
一行人又疾馳了一段路,又發現了灰色粉末記號,可當他們以為還能繼續找到時,這一次卻陷入了兩難。
地上沒有馬蹄印,一定是方向跑偏了。
段奕川騎著馬在原地走動,仔細回想一路上過來的細節,風速,樹木,草叢,蟲鳴……凡是路過的東西都在他腦海裏過了一遍。
地上空無一物,隻有他和馬的影子。
影子……
他調轉馬頭換了個方向,影子就不在了,他連忙回憶前兩次找到灰色記號時月光的偏轉方向,很快知道了玄錦做標記的規律。
“那邊。”他率領眾人往另一個方向找去,果然又看到了熟悉的馬蹄印,分岔路口之時,熟悉的灰色粉末印入大家眼簾。
大汗的營地,比一般的營地要氣派得多,搭的帳篷很寬大華麗,周圍每個小帳篷之上,都懸著人的頭骨。
雙腳剛落地的玄錦,頭罩立即被摘下了,一群閩族人在篝火邊看著她,與之前遇到的閩族人相同,眼中充滿了奇異。
該不會他們是吃人肉的吧。
這個想法閃過腦子裏,玄錦就惡心地打了個冷顫,押送她的人把她關進牢籠裏,然後就往大帳篷裏去了。
玄錦找了個角落坐下來,才發現隔壁籠子裏還有個人。她連忙湊過去,看見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長發擋住了臉。
“喂,醒醒。我是漢人的,你是什麽人?”
等待了一會,那人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我也是……”
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邕州,女的,這人該不會就是賀晁的老婆吧?
還不容玄錦再繼續追問,外麵忽然喧鬧了起來,隻見幾個格外粗獷的人朝牢籠走來。
為首之人穿著身雪白毛皮,身材魁梧,五官凶狠,威風凜凜,顯然就是傳說中的可汗了。
“你就是那個毒師?”
“哎是我,大汗你好,我——”
“不必多言,身受詛咒之人,天母自會嚴懲。”說完,轉身就走了。
然後,他們在開始搬運木頭到帳篷前麵的空地上。
什麽詛咒?
玄錦聽得一頭霧水,旁邊的女子忽然開口。
“你中了他們的蟲母,閩族人看來,凡是中了蟲母的人都身受詛咒,因為死後會全身潰爛,誕出新蟲。可你卻沒死,那就是被天母選中的人,按照慣例,要將你活活燒死以祭天母。”
“啊?”怪不得看她的眼神都這麽稀奇,原來她就是傳說中的“天選之人”?那麽在燒死她之前,她隻能趕緊通知段奕川她們了。
玄錦趕緊縮手出來,從懷裏掏出鳴鏑朝天上打了一槍,一聲巨響響在空中,她打完立即把兜裏的毒粉揣在手上。
奇怪的是,周圍的閩族人居然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甚至隻是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幹活。
“沒用的。”那女子歎息了一聲。
“為什麽?”玄錦追問。
“因為我剛到這時,也這麽做過。”
“你在來的路上應該也感受到了,一路上輾轉了這麽多次,就算是聽到聲音趕來,等他們找到之時,你也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不,不會的,我相信他們。玄錦默不作聲,在心裏默默祈禱,段奕川啊段奕川,這一次我的小命可就捏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