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不中聽,但玄錦不甚在意,不客氣地跳上他的背,雙手自然地抱住他的脖子,誠然道:“你真好,不像她們。”

她們?

段奕川感覺脖子有些癢,後知後覺有點詫異自己居然主動背她,他向來不喜與人接觸,尤其是女人,眼下感覺也不是很糟糕,至少不反感。

他背起玄錦施了輕功往樹上飛,順口問道:“你怎麽來的?這裏很少有人知道。”

玄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嚇得慌忙摟緊他,磕磕絆絆解釋道:“我遭人殺害,從瀑布上掉下來了。”

山林的景色一幕幕快速掠過眼前,路上玄錦忍不住和他提了兩嘴玄輕舞,後者話少隻是默默傾聽。不稍片刻兩人就來到了山腳,她給段奕川指了玄家的大致方向,因著身下緊貼他溫暖結實的後背,十分舒適,再加上說了很多話耗神耗力,她索性兩眼一閉頭一歪,靠在背上打盹。

均勻濕熱的呼吸打在脖子上,段奕川眉頭不經意皺了皺,無奈地喊了兩聲無人回應,確定背上這人已經睡死了。心還真大,也不怕他圖謀不軌。

玄老夫人一大早聽人來報二小姐不見了,勃然大怒,立即派人去找,她不信玄輕舞的說辭,說玄錦是畏罪潛逃,玄錦是她看著長大的,這麽乖巧的一個孩子,不可能與男人苟合,肯定是遭那柳氏陷害!

彼時玄家上下亂成一團,所以當段奕川背著玄錦從大門風風火火地走進來時,每個人都震驚得不知所措。

“天哪,晉晉晉晉王!”

“他怎麽會和二小姐在一起!”

一名侍女率先緩過勁兒來,連滾帶爬地一溜煙跑去稟報老夫人,滿臉寫滿了不可置信,整個皇城誰人不識晉王的名號,新帝登基,晉王功不可沒,若不是有他為新帝掃除障礙,三子奪位的割裂局麵還會持續很久。

晉王又為嫡出,雖然從小喪母,但天賦異稟,能文善武,相貌格外出眾,少年時便已名遍天下,多少世家小姐明著暗著春心萌動。

她家老夫人若不是年輕時救過晉王姨母一命,哪能攀上這種高枝,即使攀上也不一定作數,玄家這種落敗門戶大可不必理會,可如今晉王竟然親自送小姐回來,真是破天荒的奇事!

段奕川早已習慣這種場麵,隻環視一圈,大步向前朝一名呆愣在原地的侍女問了路,背著玄錦,在無數人的目光注視下鎮定自若地走進後院。

把人輕輕放倒在**,隻見她翻了個身繼續睡,嘴裏還不滿地嘟囔著什麽,他坐到床邊,伸手想拍拍她的臉,忽然想起初見時她凶巴巴的模樣,便換了個方式,捏住她的臉輕聲喊道:“到家了,趕緊起來。”

“啊…哦。”玄錦朦朦朧朧地睜開眼,見段奕川站在旁邊,一個激靈馬上坐起來,拍拍臉清醒道,“我這就幫你解毒!”

說著跳下床走到門口,與拄著拐杖匆匆趕來的老夫人撞個正著。

“小錦!我的乖孫!你跑哪去了讓我好找啊!”老夫人老淚縱橫,緊緊抓著玄錦哽咽道,“若是你不在了,我怎麽和你娘交代!”

玄錦不知所措,她從小無依無靠慣了,哪知道怎麽與親人相處。不過眼下還不是解釋的時候,她隻好先道:“祖母我等會再和你解釋,你先給我找幾把銀針,我有急事。”

老夫人一愣,頓覺不妙,這人出去一趟怎麽變樣了,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話,肯定是遭人迫害了!

心中不免更加悲戚,小錦的生母王氏嫻靜懂事,嫁到玄家日日操勞,可恨那勾欄出的柳氏仗著得寵處處作妖,害得王氏難產,所以她一直以來都護著小錦,可稍不留神還是沒防住小人!

她抹抹臉扭頭吩咐下人去尋針,轉過來挽住玄錦的胳膊正要拉她進屋說話,屋內卻傳來兩聲幹咳。

這才令她想起侍女通報說是晉王送小錦回來的,一時間停住腳步,低聲神神秘秘地地問玄錦:“你說的急事,是他?”

玄錦如實點頭,見老夫人滿臉寫著熱切好奇,忙搪塞道:“很快就解決,祖母你先回房等我。”

老夫人自然是樂意,叮囑了幾句就拄著拐杖樂嗬嗬地回去了。想她還在為小錦的婚事發愁,眼下看他倆已經這麽熟絡,心底早已樂開花,小錦若能成功嫁給晉王,她也能放心地去見王氏了。

小侍女奉命拿來銀針時,就看見自家小姐和晉王兩人各自安靜地坐在床的兩頭,一個在玩手指,一個在發呆。

後者聽到響聲抬頭瞟了她一眼,嚇得她趕緊放下東西就溜了,晉王的眼神好可怕,不會是和小姐吵架了吧?

“好,工具到了,你躺下吧。”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玄錦起身拿起銀針,摸著有些粗,但影響不大,轉身朝段奕川說道。

段奕川有條不紊地合衣躺在**,看著玄錦拿著針走近,下一刻卻忽然朝他衣領伸手,嚇得他連忙製止,“你幹什麽!”

“哥,針灸懂不懂,不脫我怎麽找穴位?”玄錦見他一副良家婦女捍衛貞潔的表情,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拍開他的手三下五除二扒開衣服,用手仔細丈量著位置,小心謹慎地開始紮針,“疼就吱一聲。”

“疼。”他看著玄錦的臉,心中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她認真起來的模樣很吸引人的目光。思緒飄遠,他聽到聲音下意識接道,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勁,大丈夫哪能這麽輕易說疼,真顯得嬌氣!

玄錦抬頭瞥他一眼,“疼就對了。”說著,她紮下最後一針,然後退開觀察他的變化。

段奕川隻感覺腰上某處穴位被打開了一般,密密麻麻地開始發疼,好像蟲蟻啃噬,他重重地吸一口氣,閉上眼運氣,體內卻有一股熱氣直衝腹部,緊接著他驀地睜眼,忍不住側起身吐了幾口血,色澤發黑詭異。

“成了!一天一針,三次就可完全痊愈。”玄錦看著地上的血滿意地點頭,從枕頭下翻出一張手帕扔給段奕川,然後將銀針一一拔出,“等會我開個方子,你也要天天喝,在此期間少吃辛辣,牛羊肉等發物......”

他這毒不難解,就是時間太久,有些滲透到身體深處了。

段奕川擦擦嘴,麵色不自然地坐起身把衣服穿好,吐過後確實感覺有一絲神清氣爽,隻是沒想到過程竟然這麽簡單,半炷香時間不到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