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歎了一口氣,怎麽北唐皇室怎麽會是兩個極端?沒想到北唐青玉和北唐風竟然是一類的人,隻要一旦認定,誓死都不會放棄。

顧卿出來芙蓉閣,並未走遠。而是坐在柳樹下看著那一池夏蓮。王府各處都能看到這種水缸養殖的蓮花,夏風浮動便會飄來一陣幽香,沁人心脾,心曠神怡。

身後傳來紫鴛的聲音:“傅小姐,蘇夫人來了。”

顧卿回眸,看著那溫婉的江南女子,她身上的特征更加明顯一點,仿佛是江南煙雨,帶著特色的青色橋頭,一進入眼簾就讓人感覺到十分舒服。

蘇樂清正要行禮,卻被顧卿止住:“你是王府的老人,不必和我行禮,叫我傅瑾就好,我也尊稱你一聲蘇姐姐。”

顧卿將自己的話全部說完,蘇樂清楞了一下,隨即明白,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她,沒想到這個傅瑾小姐倒是一顆七竅玲瓏心。

蘇樂清笑了笑,嘴角浮動動人的漣漪:“那姐姐也不謙虛了,妹妹有什麽心事嗎?看你對著水麵發呆了許久。”

顧卿不置可否的輕笑,歪著頭靈動的看著她:“蘇姐姐來這邊很多年了吧?難道不想離開嗎?”

蘇樂清被她這話嚇了一跳,如果是別的女人,蘇樂清也許會認為是故意挑釁,可是看著顧卿那一雙靈動的雙眼,卻怎麽也也聯想不到和以前那些爭風吃醋的女人。蘇樂清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認定,明明……她也是王爺的一個女人而已!

蘇樂清壓下心頭的疑惑,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異樣,平靜的抿了抿嘴角,纖細的手指挑開了糾結在一起的蓮葉,晃得水麵暈開了無數的漣漪。

“習慣了,也就沒什麽了。”

這個回答遠遠超乎了顧卿的想象,在顧卿以為是囚籠一樣的烈王府,沒想到蘇樂清平平淡淡的說了句習慣了。看淡了進進出出的女人,看淡了風雲變化,靜靜的一個人待在微菊苑,他來了,就備下他喜歡吃的東西。他不來,一個寫字刺繡,這些年也就這麽過來了。

顧卿隨即明白,隻怕習慣的不隻是蘇樂清一個人,一開始來到這個地方,也許還心懷期待,但是時間久了,也就真的習慣了。她不是也習慣了北唐烈嗎?哪怕知道前麵等待自己的是無盡的深淵,也想拚盡全力去拚搏。

顧卿突然有些敬佩蘇樂清,雖然看著像江南女子一般溫婉脆弱,但是內心卻如此強大。

“生活強上了你,既然不能反抗那麽就享受吧!”顧卿豪言壯誌的說了一句。

蘇樂清愣在當場,她瞪大了眼睛,耳朵裏似乎聽到了什麽不應該聽到的字眼。這個姑娘……怎麽和先王妃一樣,放浪形骸?

蘇樂清有片刻的失神,差點要將眼前的女子和印象中那滿是慧黠如狐狸的王妃融合到一起,隻是這個女子比先王妃漂亮了許多,但是確實那樣相似的玲瓏剔透。

就在這時,芙蓉閣遣出了丫環,說是賀夫人要見她。顧卿便福了福身子:“蘇姐姐

,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王府的盆栽甚好,卻比不上外麵的湖光山色,天天在王府等一個人的出現,倒不如去享受生活。”

人已走,聲尚留。

蘇樂清卻緊緊的盯著顧卿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語。

回到芙蓉閣,正好看到青玉抱著悠兒離去,還想問什麽,但是青玉已經飛快離去,根本不給顧卿問話的機會。顧卿狐疑的皺眉,這兩人莫非說了什麽。

進去一看,賀夫人正常了許多,雖然頭發淩亂,衣服也有些褶皺,但是她已經淡然的坐在床邊,臉上是貴婦人淡淡的貴氣。

她似乎經曆一場人生巨變,臉色依舊蒼白,顧卿都能清晰的看到她發根深處的白色,是那樣的刺目。

不論從哪個角度評論賀夫人,但是眼前的她隻不過是一個平凡的母親,顧卿也不會太為難。

“傅瑾小姐,是我糊塗了,與虎謀皮卻落得這個下場。”顧卿還沒開口,賀夫人就悲涼的說出這麽一句話。她霍得抬眸死死地盯著顧卿,突然跪下:“我隻想求傅小姐一件事,還望傅小姐成全。”

“你說吧,我看看。”

“求傅小姐照顧我的悠兒。”

顧卿皺眉:“你難道不想把悠兒帶回去?”

賀夫人苦笑一聲,臉上有些淒涼:“我根本就不是一個好母親,實在是對不起悠兒。悠兒如果跟我回去,那麽那人就會知道悠兒是被你們救下,更加不依不饒,我站錯了陣營,但是我要保護我的女兒。

我依舊是忠王的人,在皇位之事上麵也會支持忠王,所以我們注定是敵人,但是悠兒是我的女兒,我不得不為她著想。雖然我現在說的話有些混賬,站在你們的對立麵,卻要傅小姐幫我照顧悠兒,但是傅姑娘能不計前嫌救下悠兒,想必也不會殘害一條無辜的人命,求傅小姐答應,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賀夫人不停地磕頭,每一下都鄭重無比,整個芙蓉閣都能聽到那厚重的磕頭聲。

直到她磕了三個,顧卿才扶起她:“隻怕我不是最適合照顧悠兒的人。”

賀夫人沒想到顧卿會拒絕,頓時焦急的說道:“傅姑娘,我知道我罪該萬死,但是悠兒她……她是無辜的啊!”

“悠兒是你帶入這場遊戲的,不是我!”顧卿冷冷說道,讓賀夫人明白誰才是元凶,她根本就毫無義務要照顧悠兒。

賀夫人如遭雷擊,眼神一下子灰敗了不少,顧卿無奈的說道:“我的意思是說青玉更適合,既然青玉救下了她,我相信青玉會好好照顧悠兒的。”

賀夫人這才放下了心,想到剛才站在身邊的男孩,才八歲的年紀,卻也是人中龍鳳,而且深得皇上的喜愛,如果悠兒能得到青玉世子的照顧,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從此她們要母女分離,還要製造出悠兒身亡的假象,以此蒙蔽那個人。

賀夫人六神無主的點點頭,最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流下一行血淚:“

一招錯,滿盤皆輸。既然傅小姐對我有大恩,我也不敢再有隱瞞。隻怕你這次得罪的人怕是連忠王都要忌憚三分。”

什麽?連忠王都要忌憚三分?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你可知道是什麽勢力?”顧卿追問。

賀夫人搖搖頭:“誰也不知道,每一次都是下麵的人和我們接頭,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過……看忠王的口氣,似乎那個人能助她坐上皇位,所以我姐妹二人,才會受到他的控製。”

這麽一個強大的人,按理應該是和北唐烈拚個你死我活,為什麽現在卻招惹上她?

“為什麽要殺我?”

“沒人知道原因,忠王隻給了一個命令,必須誅殺你!也許是你們傅家得罪了什麽人,或者你招惹了什麽不該招惹的人。”

顧卿想都沒想這個可能,傅家早已凋零,唯有一個逍遙侯也無跡無蹤,生死都還未知。他是先皇後的兄長,不得罪逍遙侯就好了,哪裏還會得罪旁人?而自剛到京城,根本不會招惹什麽人,唯一招惹的……

就是選妃大賽,突然橫插一腳。

顧卿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卻不敢正視。

賀夫人見她沉思,輕輕笑了:“我也要回去複命了,悠兒就拜托世子和傅姑娘了。”說罷就要跪下,卻被顧卿阻止:“你要謝的不是我,是青玉。你和皇後對我所做的事,我也會償還的,所以你不需要感謝我。”

賀夫人踉蹌著身形,艱難的起來。“那傅小姐一切小心。”

顧卿回到了逐鹿殿,青玉已經等候在東偏殿,見顧卿回來,直接言簡意賅的說道:“既然賀家準備炸死,那麽九皇叔也不必用悠兒去皇上那對薄公堂,悠兒我就先帶回安王府了。近來可能不會來烈王府看你,選妃的事情你一定要小心。”

顧卿點點頭,到現在都沒有聽到外麵任何的風吹草動,隻是大街小巷傳的沸沸揚揚,說賀夫人的掌上明珠失足落水,生死不知,故此取消了兩日前的選妃比試,另作時間開始。

而當日在桂陵園發生的一切,仿佛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一般,讓顧卿都覺權力這兩個字是那樣的可怕,能堵住悠悠之口。

顧卿也相信悠兒在青玉身邊是最好的去處,也沒說什麽,隻是叮囑了幾句。青玉深深地看了顧卿一眼:“你好好保重,如果再有半點受傷,我定不會讓你好看。”

顧卿白了一眼,這熊孩子關心人的話還說的這麽欠扁,可是顧卿卻心頭一暖,想要緩和這幾日緊繃的神經,腦子一抽便一手做嬌羞狀掩麵一笑,一手就推向青玉的肩膀,羞答答的說道:“知道啦,知道啦!”

沒想到手勁一下子沒把握好,硬生生的將青玉推出了三步開外,青玉就拿那種見鬼的眼神看著顧卿,覺得毛骨悚然,連忙帶著悠兒逃跑似的離開了逐鹿殿。

徒留顧卿一個人石化。

天地良心,她真的隻是為了緩解氣氛,娛樂大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