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洗漱完,便去了夫子所在的如煙閣。早在幾日前北唐烈就已經準備好,這些個精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夫子也一個個在如煙閣等候待命。

顧卿歡快的跑到了如煙閣,臉色有些潮紅,晶瑩的汗珠滾落在臉頰上,一張還顯稚嫩的小臉紅撲撲的,像是熟了的蘋果。

身後的紫鴛臉不紅氣不喘,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顧卿的身後。

顧卿進門的那一刻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進錯門了,退後幾步看了下牌匾,確實是如煙閣,可是裏麵一個個貌美如花,如花似玉的美人是怎麽回事?

看到顧卿的不解,紫鴛上前一步解釋道:“這是王爺特地給你找到的女夫子。”

女夫子?

顧卿狐疑的看了一眼,屋內一字排開六個美貌夫子,盈盈的福了福身子,唇紅齒白的開口道:“爾等見過傅瑾姑娘。”

然後從左到右,美人夫子一個個上前,開始自報家門,說自己專攻什麽。但是顧卿能看到幾人臉上淡淡的嘲弄之色,似乎很不情願。

顧卿聽得雲裏霧裏,好半天才被紫鴛指引著來到了一架古琴麵前。對麵的美女夫子娓娓說道:“音律分為五音階,便是宮、商、角、徵、羽。又有八音之說,分別對應……”

女夫子還未說完便聽到一段悅耳空靈的琴音,她驚訝的抬頭,看到了對麵一張近乎仙人的麵孔。

顧卿低著頭,輕微的閉上眼。在手剛剛扶上琴弦,心中就有種怪異的感覺,似乎很熟悉。

腦海中的曲調自成一派,手指也十分靈活的撥動。腦海中高山流水的琴譜便出現在腦海,揮之不去。

紫鴛詫異的看著她,印象中顧卿是鄉下庶女,根本不會什麽才藝,唯一說得上的就隻有繪畫了,而且她們也隻見過顧卿繪畫。

她根本不需要去看,靈動的十指在琴弦上揮動,手過之處必定傳來悅耳的聲音。陽光傾灑在她趕緊的臉上,近乎透明的光彩,似要透過那薄薄的麵具投射在她梔子花般柔軟的麵容上。

陽光從薄薄的窗扇投到顧卿的側臉,長長的睫毛投下密集的幽影,像是把精致的小扇,柔軟的扇進了人的心中。

薄薄的鼻翼,翹挺的鼻梁,如玉如脂,細膩光滑……

下麵的小小唇瓣,半麵誘人的打上了金色的光澤,靈動、惑人、美動心尖。

紫鴛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張傾國傾城的臉,還是顧卿本來的樣貌。

她好像看到顧卿揮毫潑墨時候認真出彩的樣子,此刻,那樣安逸的神情閑適淡然的出現在顧卿的臉上。她嘴角似乎含笑,輕輕上揚,那樣淡然卻又深入人心的笑容簡直無法忘懷。

紫鴛震驚了,在場的幾位夫子震驚了,外麵的人……也震驚了!

幾位女夫子早前就打聽過傅瑾的名號,不少人也是從靖安喬遷到這的,對這個傅瑾小姐也算有所了解。伴隨著先皇後的逝世,逍遙侯的歸隱,遺留在靖安的傅氏家族也雨打飄零了。

傅瑾雖然是外戚,但是已經名不副實,幾乎是個鄉下來的丫頭。看北唐烈這麽火急火燎的網羅皇城的有名的女夫子,本想這個傅瑾小姐定然是個草包,沒想到今日一看,驚豔四座。

這樣無雙的美貌,這樣靈動的曲藝……還找個屁夫子啊?

顧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律當中,絲毫不知道她們心底掀起了驚濤駭

浪。

手指撥動最後一個琴弦,才輕輕按住,感受掌心那錚錚琴弦的顫動。不知怎麽的,顧卿輕輕舒了一口長期氣,似輕鬆,似壓抑,百感交集,心頭陳雜。

餘音嫋嫋,不絕於耳。

看著她們疑惑震驚的眼神,顧卿也是不知何解。她前世玩過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但是都是涉及麵廣泛,隻是學了個皮毛。那次在傅景落麵前展示了一下,已經覺得十分順手,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完整的彈出了高山流水。

顧卿疑惑的看著自己雙手,心底莫名升起了恐慌。

是的,恐慌!感覺身體不是自己了一般。那些東西很縹緲玄乎,但是自己竟然信手捏來,仿佛是骨子裏就會的東西。這讓顧卿如何不惶恐?

顧卿覺得,這個身體第一次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好半天,那女夫子才回過神來,收起了心底的輕蔑之意,臉上的表情顯得虔誠了起來:“姑娘的琴藝已經是登峰造極,小女子實在不敢大言不慚的在傅小姐麵前班門弄斧!”

說罷退居後麵,安分的站在那。

顧卿張了張嘴巴,一絲苦笑溢出唇角,她自己都費解呢,結果這些人還一個個崇拜的看著自己。

顧卿嘖嘖嘴:“既然這個不用學了,那除了詩詞歌賦,下麵一個是女德還是舞蹈?”

顧卿記得古詩詞,也不用在費心思去學,回頭撿撿也就可以了。

一個體態妖嬈,鳳眼俊眉的女子站了出來,雖然和她們統一了著裝,但是仔細辨別還是能看出幾分舞者的風範。

那女子行了禮:“還請傅小姐移步後庭,那裏寬敞些。”

先前的琴藝夫子笑了笑:“如果茯苓妹妹的舞曲不難的話,正好我可以給你伴奏。”

幾人來到了後庭,茯苓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選了一曲當年紅遍江南的水袖舞。考慮到殿試非同小可,既要出色也要出彩,在一幹北方老家夥麵前跳舞,自然是南方玲瓏曲線,水蛇漫步來的要好。

這一次沒有長袖飄飄,但是茯苓一擺動作,那雙妙手已經蝴蝶飛舞一般的舞動了起來。

顧卿看了一眼,腦袋轟了一聲,這個舞……竟然也十分熟悉!

顧卿頓時覺得靈異了!自己雖然說是前朝郡主,但是根本沒有原主的記憶,就算以前學過這些,但是會這樣深刻嗎?

不僅是身體,就連腦海都自動浮現出下一秒的舞步。

前朝郡主的身體和顧卿的思想慢慢融合,顧卿覺得有些詭異了!

身體熟悉也就罷了,可是現在的靈魂思想是顧卿的啊!為什麽顧卿覺得那樣熟悉,仿佛她學過!

顧卿秀眉漸漸蹙起,也跟著後麵舞動,寬大的袖擺輕若雲煙,似水無痕。顧卿根本不像一個初學者,每一個身段都恰到好處,靈活嫵媚,這要說她沒學過,估計沒人會信。

茯苓也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場中的顧卿,竟然跳的比她還熟練!

要知道廣寒水袖舞可是從南齊皇宮中流出,相傳南齊帝極愛這舞,宮人日夜排練,甚至以舞蹈的熟練程度來評定自己的地位。

廣寒水袖舞,舞起來仿佛是月宮仙子,美麗清雅但又不失嫵媚。

茯苓傾**多年,自然能看出顧卿有些不同於自己的微小變化,但是茯苓心頭卻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她覺得顧卿才是正確的!

畢竟是

皇宮中流傳出來的,皇宮視若珍寶,宮外人也是擠破了腦袋想要一學真諦。期初隻是少部分流傳,後來伴隨著北唐的鐵騎,這深宮禁院的舞蹈才慢慢流傳開來。

她傾**四年之久,竟然沒有一個剛剛起步的顧卿跳得好?這個傅瑾小姐真的是從北方來的?而不是生在在南齊皇宮中的女人嗎?

顧卿跳完後覺得自己好像還會很多,不禁出言道:“給我彈奏一曲翩若驚鴻曲。”

那女子領命扶手而彈,顧卿聽到音樂,感覺不到任何陌生,自然而然隨著音律的跳動跳了起來。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一曲完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顧卿,顧卿也覺得自己一上午也沒幹什麽,卻心累了。

她哭笑不得的說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教女德的夫子留下書卷即可,其餘人以後都不必來了。”

還來個屁啊!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萬能的!這是上輩子積德,開外掛了?

那幾個夫子麵麵相覷,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驚訝歎息之色。

幾人不敢言語,由紫鴛領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正看到顧卿愁眉不展的坐在椅子上撐著腦袋,不由放輕了腳步,乖巧的走到顧卿的身後捏起了肩。“小姐什麽都會就不必畏懼殿試,為什麽還這般憂慮?”

顧卿看了紫鴛一眼,現在張媽媽不在身邊,顧卿的起居生活都是紫鴛在打理,主仆兩日益親近,顧卿也放心和她說話。

“你見到這麽完美的我覺得怪異嗎?”

紫鴛看她似乎頗為苦惱的樣子,也沒瞞著,說道:“其實也不是很怪異,隻是很驚訝。奴婢以為小姐什麽都不會的!”

不僅紫鴛,就連那些個夫子也是,也包括顧卿,但是事情發展實在是始料未及,也讓顧卿來了個猝不及防。

真是要命啊!

顧卿頭疼的扶額,實在是想不透這個問題,隻能無奈的說道:“算了,這也不算什麽壞事,沒想到我暗地裏還有這樣的天賦,看誰敢說我是鄉下來的草包?等著殿試亮瞎他們的狗眼好了!”

顧卿想不透也不折磨自己的腦袋,憤恨的說道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不少。“對了,那個夫子留下了那些書?”

紫鴛揮揮手,後麵……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顧卿驚訝的張著小嘴,看著不知多少個丫環捧來的書卷,詫異的說不出話來。

紫鴛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禁輕聲笑了起來:“女德涉及極廣,並不是隻有《女德卷》,還有《女戒》、《女訓》之類的,看的可多這呢!”

顧卿徹底傻眼,這古代人娶個媳婦也不容易啊,媳婦不容易啊!

“我要看這些,那……北唐烈看什麽?”顧卿吞了吞口水,心有戚戚的指了指這些能壓死人的書卷。

紫鴛被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逗笑,連忙說道:“王爺是金貴之軀怎麽會看這個?這些都是婦道人家應該知道的!小姐,王爺吩咐了,讓奴婢好好盯著你看完呢,讓你十二個時辰都在背書呢,否則……”

她拖長了聲音,讓顧卿的心一懸,她想到了早上北唐烈惡狠狠說出的話。連忙問道:“否則什麽?”

紫鴛含笑:“王爺說啊,否則小姐就死定了!”

完了,這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顧卿覺得自己好日子到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