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引等她吃完飯就立刻啟程去了天劍山莊,顧卿一想到那個發瘋的楚荊便覺得有些可怕,天劍山莊離皇城不遠,在荊州盛京交界處,蕭引趕了一天的馬車才到了天劍山莊。
而李墨已經等候多時,一看到顧卿下馬車,立刻走上前,將她來來回回仔細看了看,確認無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阿陌你是要嚇死我嗎?你如果出了事,我一定要親手殺了北唐忠!”
顧卿笑笑:“我沒事,多虧了蕭引,否則我恐怕隻有死路一條了。”
李墨雖然不待見蕭引,但是這次確實是蕭引不顧性命救下顧卿。他深深地看了眼蕭引,雙手抱拳:“話不多說,我李墨感激不盡,就當我李墨欠你一個人情。”
蕭引玩味的摸了摸鼻子,他至今都猜不透李墨和顧卿什麽關係,似乎十分親密,但是顧卿又隱隱排斥,但是李墨對顧卿的心意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我要的人情債可是你還不了的,我自然會找顧卿索要,我想二少爺也沒有權利吧!”
李墨眸色變深,卻沒有反駁。
顧卿感覺氣氛有些怪異,連忙尷尬的咳嗽兩聲:“你們還站在這,是想我餓死嗎?”
“走吧,趕路一天了,確實有些餓了。”蕭引隨性的笑道,手臂卻不經意的落在顧卿的肩上,顧卿現在滿腦子都是“多吃飯,少思考,能裝傻子就裝傻子!”
三人上了天劍山莊,這是南方丘陵地帶難得的大山,也算是得天獨厚的優勢。李墨並沒有在這吃飯,送到住處就轉身離開。
兩人吃完飯坐在屋脊上,俯瞰整個山頭,蕭引突然笑問道:“你還記得答應我什麽事了嗎?”
顧卿疑惑的看著他:“我答應你什麽了?”
“你說如果不死,就會給我唱歌的。”
顧卿這才想起來似乎真有那麽回事,也不藏拙,清了清嗓子笑道:“既然這樣我給你唱一首‘穩穩的幸福’。”
“有一天,我發現自憐資格都已沒有,隻剩下不知疲倦的肩膀,擔負著簡單的滿足。有一天,開始從平淡日子感受快樂,看到了明明白白的遠方,我要的幸福……
我要穩穩的幸福,能抵擋末日的殘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個歸宿……我要穩穩的幸福,能用雙手去碰觸,每次伸手入懷中,有你的溫度……
我要穩穩的幸福,能抵擋失落的痛處,一個人的路途,也不會孤獨,我要穩穩的幸福,能用生命做長度,無論我身在何處都不會迷途……
我要穩穩的幸福,這是我想要的幸福!”
蕭引看著她明媚動人的側臉,臉上洋溢著笑容,沉浸在旋律中。
唱者無意,聽者有心。
誰能給他穩穩的幸福?
顧卿還沒唱完,突然感覺身子一緊,蕭引突然緊緊抱住了自己,將腦袋埋在她的肩頭,聲音有些沉悶:“如果我願意放棄一切,你會不會給我想要的幸福?”
顧卿渾身一震,聲音卡在喉嚨裏,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前的蕭引脆弱的仿佛是個孩子,竟然沉沉的問她,能不能給他穩穩的幸福?
“就像你唱的,一個人的路途,我可不可以有你相伴?不再
孤獨?”
良久,等不到顧卿的回應,他苦笑一聲,卻沒讓她看到眼裏的落寞。
顧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腦子裏一片漿糊,她不知道如何拒絕,他小心翼翼的說出這句話,仿佛是碰著一個無價的珍寶,顧卿不敢接,怕摔碎在她的手裏!
顧卿感覺脖子一痛,沒想到蕭引竟然毫不客氣的咬了下去。顧卿痛呼出聲,想要用力推開他,但是手剛剛觸及他冰冷的懷抱,頓時沒了力氣。
他那麽脆弱,也許隻是想找一個肩膀,放置他的幸福。
顧卿相信,這些話他一定是鼓足了勇氣說的,可是顧卿卻沒勇氣去回應,心裏還有一個人,也可以分心去愛另一個人嗎?
顧卿做不到!
“這些話,我以後不會再說,我依然是南朝的小侯爺,我依然回去複仇,隻是這些與你無關!”
隻是這些……與你無關?
顧卿不知道為什麽,心疼了一下。
他從屋脊上飛身下去,行走在青灰色的小徑上,淡青色的袍腳摩擦著地麵,仿佛一陣風經過。
顧卿一個人獨自坐在屋頂,任由冷風灌滿衣服,像是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她摸了摸脖子,上麵還清晰的留下一個牙印。突然,手裏觸碰到一個異物,顧卿詫異的低下頭看著脖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的莫忘笛。
精細的紅繩穿著莫忘笛掛在脖子上,襯托出她的皮膚雪白,隱隱有流光映照。
東西又回到了她的身上,隻是心情卻變得沉重了許多,顧卿有些不安了,她何德何能能接受蕭引的愛?
歎了一口氣,顧卿從屋頂上下來,她很想去散散心,讓冷風狠狠地灌一灌自己這個貌似裝了漿糊的腦袋。
顧卿出了院落,獨自一人走在小徑上,心裏閃過那冷漠的人影,現在的盛京應該是十分熱鬧吧。可是顧卿卻找不到了自己,她是誰?前朝郡主?相府庶女?還是傅家遺孤?顧卿感覺自己的身份簡直是一團糟,現在弄得裏裏外外都不是人!
顧卿坐在池塘邊上,把玩著手中的莫忘笛,哭笑不得說道:“你告訴我該怎麽辦?是不是老天爺可憐我上輩子被一個男人玩弄,所以這一輩子特地多給我塞了一個美男?我能退貨嗎?也好普及廣大失聯婦女啊!”
顧卿哀嚎一聲,一腳揣在了水麵上,卻不想將湖麵漂浮的水草一並帶了上來,砸了自己一臉。手上的莫忘笛也滑了下去,顧卿驚呼一聲:“我的笛子!”
她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卻不想遠處傳來了對話聲。
“楚荊,我的婚事我自己會處理,你為什麽非要我娶顧卿不成?”李墨看著楚荊,麵色不悅,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翻新自己的婚事。
楚荊臉色平靜的可怕,卻有種不似正常人的白色:“如果你現在娶了她,才可以名正言順的保護她,今日你也看到了蕭引,難道一個北唐烈不夠,現在還要多一個人嗎?”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楚莊主費心思!”李墨目光黑沉的看著他,他已經答應顧卿,現在隻能是朋友。既然答應了,他不打算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食言!
楚荊嘲
諷笑了笑:“楚家怎麽會有你這麽窩囊的男兒?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猶猶豫豫,我如何能將龐大的天劍山莊交給你?難道你讓我死不瞑目?”
李墨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就算你死不瞑目又如何?當初你們撇下我們母子,我就不再是天劍山莊的人了!現在天劍山莊的生死於我何幹?”
楚荊勃然大怒,一下子提起他的衣襟,惡狠狠地看著他:“你告訴我與你無關?從你身為楚家男兒的時候就應該覺悟,這是你的命,根本逃脫不掉!婚事你不要操心,我會給你準備好!北唐烈納妃的事你也不要告訴她,一切都有大哥幫你操勞!”
“你夠了!我從來不把自己當成楚家人,要不是顧卿,你以為我會回來嗎?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廢話,我要去救張媽媽!”
李墨不想和他理論,楚荊滿腦子都是楚家,他姓李!楚家生死與他何幹?
楚荊一下子攔住了他,神色有些癲狂:“我不管別人的死活,我隻關心你,你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讓你去冒險!殷月夫人是顧卿的乳娘,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你隻要在山莊等待娶妻就好!”
“楚荊,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當年的楚家二少爺早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天煞盤的盤主,不要逼我和你為敵!”
“嗬?那我這個做大哥的不介意打斷你的腿,讓你知道家有家規!”兩兄弟瞬間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團詭異的黑雲,在清雅的月色的打的不可開交。
顧卿慢慢從水麵上浮起,她剛才似乎聽到了張媽媽了,又聽到了什麽殷月夫人,難道就是張媽媽?
雖然隻是寥寥幾句,但是顧卿知道,張媽媽在北唐烈的手裏!她突然想到那一日在王府遇到鬼鬼祟祟的胖和尚,明明三日約好,要帶張媽媽來見自己的,卻不想爽約了!
現在細想,顧卿才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張媽媽很可能在北唐烈的手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張媽媽宛若自己的親生父母,就算是假的也要去看一下!
顧卿從水裏爬上來,回到房中收拾了一下,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一想到當初杜丹打的幾十板子,就讓張媽媽下不來床,現在張媽媽如何能承受的住北唐烈的酷刑?
顧卿越想越覺得不安,她剛想出門趕去盛京看看什麽情況,沒想到先前還在和李墨打成一片的楚荊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下了顧卿一跳。
顧卿有些後怕的退了幾步,咽了咽口水,不安的看著他:“你來幹什麽?我是不會嫁給你弟弟的!”
“我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李墨也不願意娶你。”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顧卿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這深更半夜的,又是孤男寡女的,要是傳出什麽多麽影響一個已婚婦女的名譽啊!
楚荊看了她一聲勁裝的打扮,笑了笑:“是要出去?救張媽媽?”
顧卿心中的不安一圈一圈放大,他為什麽這樣說?還是……剛才故意和李墨吵架,好讓她趁機知道張媽媽在北唐烈的手中?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顧卿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