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行駛,停在了烈王府的門前,車夫恭敬的聲音傳來:“王妃、世子,到了。”

然後放起車簾,恭敬的低下身子,當踏板。青玉和宋離已經是輕車熟路,他們對於這樣的動作見慣了,可是顧卿卻做不到。

她直接跳下了馬車,震得盤起的發髻有些淩亂,釵子都斜斜的掛在鬢角,要掉不掉的樣子。

在青玉那鄙視的眼神中,顧卿毫不在意的插好珠釵。

青玉看了眼不遠處,淡淡道:“那人是在做什麽?賣身葬父嗎?”

順著青玉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正跪在離烈王府不遠的地方,身邊放著一個破草席,上麵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

烈王府是坐立在繁華的主街道上麵,所以人來人往,不少人看了幾眼,指著手議論著。

“小姑娘趕緊走吧,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可是烈王府啊!你現在再不走,等會就有人叫你爬著出去了!”一個老大爺有些畏懼的看了下那“陰森”的屋宇。

旁邊的老婆子連忙推了一下,使了個眼神:“我看你才是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話能亂說嗎?趕緊走,我看你也不急著回家吃飯了!”

幾個好心人也是看著不說話,紛紛搖頭。有的還給了些碎銀子:“趕緊走吧,這些錢拿著,換個地吧!”

顧卿也覺得奇怪,估計沒有人這麽大的膽子,竟然在烈王府的門前賣身葬父吧!

顧卿走上前去,宋離也想跟著,沒想到青玉卻攔住了她:“你先別管別的事,八皇叔喊你回家吃飯了!”

宋離看了過去,隻見北唐風站在那高階之上,臉上充滿了糾結的神色,不知道要不要走過去。

宋離知道北唐風是害怕自己冷言冷語,但是一想到他背後付出的種種,臉上的寒冰之色淡化了不少,還不等北唐風想通,直接走了過去。

雖然沒和他說話,但是行動已經給了他回答。北唐風臉上升起狂喜,他這算見到了勝利的曙光了嗎?

顧卿走到那女子麵前,眾人一看見她是從烈王府馬車下來的,頓時一個個挪開了道,站的遠遠的,生怕因此招惹什麽是非。

那女子膝蓋下麵鋪了一張布,拿血寫著感人肺腑的話,無非是家裏遇難,父親慘死,要賣身葬父。那破席之上放著一個都出現屍斑的中年男子,看來已經死去多時。

“你為什麽會在這?”顧卿問道。

可是等了半天都沒有人說話,顧卿不禁將目光看向了圍觀的人。那些人一個個躲避顧卿的目光,似乎思考良久,也許是看著顧卿麵善,先前給碎銀子的男子便開口說道:“這姑娘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前些日子在東街那邊被人打了,許是欺負她是個啞巴吧!”

“姑娘,看你估計在王府也是個大丫環,你就可憐可憐她吧!這姑娘不容易,為了葬父可吃了不少苦啊!”

顧卿心裏哀嚎,自己長得就這麽像丫環嗎?

“那她聽得見別人說話嗎?”

“應該是聽懂的,先前還磕頭來著

。”

顧卿想到自己身邊就有一個張媽媽,而且張媽媽年紀也大了,找個人伺候張媽媽也不錯。心下想定,顧卿便蹲下了身子,柔聲說道:“你抬起頭讓我看看。”

那女子便聽話,怯生生的抬起了頭。不算很出色的長相,但是看著也蠻合眼緣的。臉上有不少淤青,看來那人的話不假。估計也是走投無路,才迫不得已的在烈王府的門前吧。

她看了下地上的紙,詢問道“你叫馮月娘?那我就叫你月娘,你跟著我可好?”

月娘有些驚訝,沒想到她要買下她,還和聲的詢問她的意見,但僅僅是遲疑了一下,月娘便使勁的點頭,甚至還要給顧卿磕頭。

顧卿一把拉著:“先不磕了,回王府可經常磕頭的,能省一點是一點。你先起來吧,你的老父親,自然會有人安排的。”

她遞過去手,月娘看了眼,眼中流露出詫異轉瞬即逝,有些害怕的伸過手去。

顧卿看到她露出喪服下麵的胳膊上麵青一塊紫一塊,看來她受了很大的罪過。眾人一看她被人買了去,也就一哄而散了。

青玉看著她牽著月娘回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古怪:“恭喜你啊!”

顧卿翻了一個白眼:“這有什麽恭喜的?”

青玉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太笨,不懂!”說罷傲嬌的留下一個後腦勺,直接大跨步的進去了。

回到東偏殿,午膳已經陸陸續續的擺了上來,紫鴛傳話說北唐烈一會就過來。她便將月娘交給紫鴛,囑咐道:“你先把她帶下去洗漱,換身幹淨的衣裳。她不會說話,身上還有傷,你可要小心一點。”

紫鴛應聲笑道:“誰不知道王妃心善?交給紫鴛吧,王妃準備一下,王爺估計就要來了。”

顧卿點點頭,便專心的坐在飯桌前等著北唐烈,和北唐烈在一起吃飯已經成了習慣,兩人都默認了一般,到了飯點,沒什麽重要的事情,都會在一起吃飯的。

張媽媽在旁邊伺候著,看到月娘離去,便問道:“小姐是想讓月娘貼身伺候嗎?”

張媽媽太了解顧卿,見她領一個人回來,就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

顧卿點點頭:“她是個啞巴,不會多嘴,正好也可以幫你分擔分擔。”

“那你可查清了底細?”張媽媽不無小心的問道,伺候小姐的人,萬萬不能有差遲。

“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會派踏月去查的,多個心眼總沒壞事。”對於要近身服侍自己的,顧卿也不敢馬虎,她時刻不敢忘記自己身處何處,就算現在和北唐烈關係處的不錯,但是到底是深宅內院,防著點總沒什麽壞處。

沒等一會,北唐烈就進來了。寒眸微閃,像是質問**的妻子一樣:“上午出去了?”

顧卿笑了笑,難道自己出去的不夠明顯嗎?“是的,啟稟王爺,我真的出去了。”

聽著顧卿陰陽怪氣的回答,北唐烈原本還在因為她出去都未告知一聲,有些生氣,但是轉眼就被她這副板起麵孔,正經回答的麵容逗笑了。

但是臉上

寒色不減,反而更加嚴厲:“王妃膽子大了,不告訴本王也就罷了,竟然連踏月都未隻會一聲。你可知北唐風幾乎要將王府給拆了。”

顧卿皺著秀眉,疑惑道:“不會啊,我帶宋離離開的時候告訴北唐風了啊!”

北唐烈眉頭一皺:“你對本王的話很質疑?”

顧卿連忙笑道:“不敢不敢!王爺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下次出去一定告訴踏月一聲!”

北唐烈這才慢慢的點點頭,開始用膳。不一會兒,紫鴛便帶著月娘回來了,顧卿剛想和北唐烈說,沒想到北唐烈淡淡的抬了眼,看了眼月娘:“這就是你新買來的丫環?”

顧卿點點頭:“我打算讓她留在身邊伺候,王爺覺得怎麽樣?”

“你決定就好。”

得到北唐烈的同意那就好辦了,她再讓踏月幫他查查底細,那麽這個人就可以放心的放在身邊了。

“你今天都去哪了?”

正吃著飯的顧卿,從碗裏麵抬起頭,看著北唐烈。他依舊不緊不慢的吃著飯,和顧卿狼吞虎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什麽顧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北唐烈仿佛是有意無意的詢問她早上都幹了什麽,但是北唐烈變現的十分隨意,似乎是恰巧想到問出來的。

顧卿也琢磨不透,既然北唐烈問了,自然要回答的:“去了桂陵園,也沒待一會也就回來了,路上路過墨香坊,便去看了看。”

“聽說馬驚了?”他又貌似隨口無意的說道。

顧卿狐疑的瞄了兩眼,北唐烈臉上依舊是一臉平靜,看都不看她一眼。顧卿咬著筷子、點頭。他怎麽什麽都知道啊!為什麽還要問她。

又恢複了平靜,北唐烈平靜的吃著飯,平靜的看向了踏月。

踏月一臉苦笑,便也狀似無意的問道:“那……王妃有受傷嗎?”王爺,屬下隻能幫你到這了!

顧卿搖搖頭:“我倒沒什麽事,倒是和我們撞上的墨香坊的老板李墨……”

“王妃,食不言寢不語。”沒想到北唐烈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顧卿後半句話全部哽在喉嚨裏,嗓子裏憋著一口氣。一開始挑起話頭的不是他嗎?現在怎麽有臉說著這樣的話?

踏月在一旁搖了搖頭,王爺的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小啊,竟然都聽不得王妃討論別的男人!其實王妃的行蹤時時刻刻都傳回北唐烈的手裏,可王爺還是要多此一舉啊!

一頓飯終於吃完,北唐烈也沒有多做逗留,臨走的時候突然說道:“以後沒有本王的準許,不得出門。”然後便直接冷然的離去。

踏月正想緊隨其後,卻一把被顧卿逮住:“等等,你先別走,你告訴我,北唐烈是不是吃錯藥了?”

踏月猛翻了一個白眼,這還不都是王妃害的?“王妃,你隻要遵命就好了!”否則遭殃了可就是這些個小人了。

顧卿撇撇嘴:“北唐烈喜怒無常,誰知道他啊!對了,你去幫我查查馮月娘的底細吧,我急用的。”

踏月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