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認為我的舉止有點輕浮?”

李詩細心觀察趙冀悶悶不樂,頓時有些不悅,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問。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做,才能討得你的歡心。你想讓我裝成淑女,是嗎?”

“哼!你會是淑女的形象嗎?”

趙冀心想。

“無論我偽裝成什麽樣子,你都不會高興的,反正都是一樣的結果,還不如還我本來麵目,想做啥都做啥,用不著裝吧!”

李詩也在想。

兩人在心裏產生了無聲地對話。

“我喜歡你!但不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

這時,李衡看出了名堂,低聲稱讚說:“阿詩,你是好樣的!不會再調皮了,是吧?”

李詩點了點頭。

聽到哥哥的稱讚,突然害羞起來。臉泛起了紅暈,垂下了長而微卷、又微微上翹的睫毛。

立即坐在了那長條凳子上,一隻手還不停的在凳子上敲擊著。變得謙虛恭敬,化為溫柔爾雅,仿佛一個小孩子做了啥錯事似的。

趙冀轉過頭凝視。

從認識以來,他還是

趙冀心跳加速,臉紅的像蘋果一樣在臉上滾來滾去。

然而這張臉,又是趙冀在這世上見到過無數臉中最變化無常的。

過了好一會兒,這張臉變得完全蒼白無色,像一朵白蓮清麗絕俗。臉上的雙眉擰成了疙瘩,就連脖子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少女變臉,是由她內心決定的。而少女之心,就像大海裏的一根針。撈不著,猜不透。”

趙冀心想。

就那麽一瞬間,趙冀覺得李詩的臉又變了,好像顯出一種一動不動專注的表情。似乎變得大了一些、嚴肅了一些、純樸了一些。

又細看了她的眼神,幾乎是憂鬱的,如同一朵盛開嬌豔的朵。雖然憂鬱卻充滿了生命的力量和美麗。

李詩完完全全地安靜下來了,透著淡淡的清香和無盡的回味。

見趙冀與李衡起身走了,也站起來跟著兩個男人後麵走著。步履輕盈,像陽春三月的楊柳那樣婀娜多姿。

三人圍著土司遺址,從容不迫地走了一遍,東張西望地欣賞了風景——氣勢雄沉縱複橫、威儀不再的土司城。

李衡對此讚不絕口、歎為觀止。

趙冀則是撇了撇嘴。

這時,快要到吃午飯時間,不覺肚子已餓。

他們又來到那個售貨亭子。

李衡給那中年婦女用手機支付了錢,買了啤酒、麵包、火腿腸、鹹鴨蛋等吃的東西,提著一個食品袋子,慢慢地走了過來。

到近前,李衡向趙冀扮了一個並無惡意地鬼臉,嗯嗯嗯地清了清嗓子與鼻孔,突突突輕輕地咳嗽了一下,大聲地與趙冀開著玩笑。

“來,喝點啤酒,慶祝一下,祝你心上人健康快樂!”

“什麽,什麽?趙冀,難道你已經有了……”這問話,突然從李詩嘴裏脫口而出,但又作為少女,感覺難為情,又假裝問,“難道……哥你也已有了這樣的一個心上人嗎?”

“誰在心裏沒有一個心上人呢?”李衡反問,“阿詩,你的心上人是誰?”

李詩頓時羞紅了臉,一朵紅雲飄了過來,笑而不答。

她沉思了片刻,臉色又起了無窮無盡的變化,變臉如變天,出現了成一種挑釁的、近乎無禮的訕訕笑容。

參觀完土司遺址,三人決定返回。

在去停車場的路上,李詩又不安分起來。

見路旁有一棵大樹,她去折斷了一根長枝條,像一個士兵扛著槍那樣,把它擱在自己肩上,嘴裏還不停地喊著“一二一”口令。

“李詩,你當過兵嗎?”趙冀問。

“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我從電視裏麵學的,而且我父親曾經是軍人。”

“哦……”

這時,一個導遊舉著黃色的旗幟,引著一群約有五六十人、大多數是中老年人的遊客,用擴音器大聲介紹景點,迎麵走了過來。

看樣子這是一個旅遊團隊。

這些遊客都是從外地到這裏來旅遊的,他們一個個舉止都很拘謹,臉色疲憊。

見到李詩扛著樹枝的舉動,全都好像有人下了一道命令似的,個個都帶著冷淡的吃驚神情,齊刷刷地轉過呆板的目光望著她。

李詩全然不顧。

三人來到停車場,打開車門,鑽上了汽車。

這次卻是李衡開著車,趙冀坐於副駕駛位,李詩坐在後排。

她卻好像要故意刺激他們似的,大聲地唱起歌來,次數更多地發出哈哈大笑聲和玩鬧聲。

回到那座民宿小院,她立即走進自己房間,直到吃午飯時才出來。

仔細地梳理過了頭發。那濃厚烏黑的披肩長發,猶如一汪黑色的瀑布,懸垂於半空,披於那細嫩的脖頸處。

穿了一件最漂亮的連衣裙,以淡黃色為主,綠色的邊,裙子的腰邊還有兩根淡黃色的腰帶,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胸前有一個可愛的少女圖。

她坐在桌邊,安靜得出奇。舉止非常文雅,幾乎過於拘謹,隻是嚐了一點飯菜,喝著杯子裏的牛奶。

這麽做,是最明顯然不過的。李詩想在趙冀麵前扮演一個全新的角色——一個彬彬有禮、安安靜靜、很有教養的淑女形象。

李衡沒有去管她。

可以看得出來,李衡已經習慣了在各方麵縱容妹妹李詩。

李衡隻是偶爾溫厚地看一看趙冀,稍微聳了聳那寬厚的肩膀,好像是想說:“她還是一個孩子,請您寬容她吧!”

一吃完午飯,李詩就站起身,鞠了一躬,戴上帽子,問李衡:“哥,我下午可不可以去看百合阿姨呢?”

“你做啥事從來都沒有請求過我同意,怎麽這次不一樣呢?”李衡帶著不變的、還有些受窘的笑容反問,“難道你跟我們在一起感到寂寞嗎?”

“不,我昨天與百合阿姨通了電話,我答應過她今天下午去看她。”

“哦,是這樣子的啊!”

“而且我想,你們兩個男人呆在一起,將會更好溝通一些,他還要給你隨便說點什麽吧,也許你們沒有我打擾,你們聊得更開心呢!”

李詩口中的他,當然指的是趙冀。

說罷,就走開了。

“誰是百合阿姨?難道你們在這裏還有親戚嗎?”趙冀有些不解地問。

李衡見趙冀這麽問,極力避開趙冀的目光。

“是的。百合阿姨是我父親戰友的妻子。”

“你父親的戰友在哪裏?”

“他死了。”

“怎麽死的?”

“在一次地震中,他為了救我父親而犧牲的。”

“你父親怎麽不來看她?”

“他來不了。”

“他怎麽了?”

“他也死了。”

“你父親是怎麽死的?”

“他以前蹲過監獄,後來提前出獄後抑鬱而死的。”

“你父親犯的啥罪?”

“貪汙挪用公款……”

……

李衡沉重地低下了。也許是害怕趙冀再次追問他父親的事,就把話題扯到了李詩與百合阿姨上麵。

“百合阿姨,心地善良,移居在此,已有好些年。她喜歡李詩。李詩也很喜歡她,同情她,甚至有些可憐她。我覺得,李詩急著想去看望百合阿姨的原因,大多數緣於可憐同情。正像您所看見的,她給我嬌縱慣了。”

李衡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可是您說該怎麽辦呢?我對任何人都不會苛求,對她更不用說。我應該對她寬容。”

趙冀沒有出聲。

其實,調皮的少女最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