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築去車庫開車,順便把暖氣開好,他的老大極其怕冷,直到初夏才會把外套脫掉。要是冬天下大雪零下十幾度,就直接在家裏貓冬,任誰叫都不出門。

“老大,去哪兒?”接上顧北城後,小築問道。

顧北城一直低頭把弄手機,最後直接將手機遞到小築跟前,指著地圖上麵的小紅點兒說道。“去這兒,給你十分鍾。”

小築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那邊是舊城區。“老大,這個時間點堵車好不好?況且那邊的路年久失修,不好走的。”

“還有九分半。”

車飛奔出去,顧北城坐在車裏,看著窗外的景物快速閃過。她真是過的不好,為什麽會住在老城區?如果沒記錯的話,她以前家境不錯,大學報到第一天,送她上學的是輛捷豹。

唐筱晚坐在折疊小餐桌旁,看看簡單的飯菜,又抬頭看看牆上那塊陳舊的石英鍾。

就因他的那句玩笑,她傻乎乎坐在這兒等了半個小時。唐筱晚氣鼓鼓拿起筷子準備開動,門鈴突然響了。

“誰呀!”她很煩躁,牽連到別人。

門鈴還在響,按門鈴的人卻沒有回答。

“誰呀誰呀,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唐筱晚穿著毛毛熊的棉拖鞋來開門,打開門那一瞬間,嚇了一跳。

“二十九分三十秒,時間剛剛好。”顧北城一手撐在門框上,一手握著手機,咧嘴輕笑。

她搖搖頭,僵硬的站在那兒看著麵前凹造型的顧北城。

他輕輕推開她,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你就住這兒?”顧北城眉頭微皺,環視四周。貌似隻有三十幾個平方的一室一廳,被她收拾的十分整潔幹淨,但房頂太矮。

後知後覺的她這才反應過來,瞪大雙眼跟在他身後問。“你怎麽知道我住哪兒?”

顧北城轉過身,唐筱晚撞了個滿懷,兩人觸電般各退一步,有些尷尬。

“我有這個。”顧北城先打破僵局,抬手揮了揮手機。自動定位功能幫了他大忙,他跟唐筱晚的是同款。

“問完了?可以吃飯了嗎?”他率先在唐筱晚的位置上坐下,拿起碗筷開吃。

唐筱晚癟癟嘴,看著他鳩占鵲巢吃的津津有味,生氣卻又覺得幼稚。

“你怎麽不吃?”他含著滿口飯菜,端著碗看她。

“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我就隻做了一個人的量。”

“那你再去做點兒。”他繼續低頭扒飯。

“沒菜了。”

“去買。”他將盤子裏的西紅柿炒蛋統統倒進碗裏。

“這麽晚,菜市場都關門了。”

“不是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嗎?”他繼續消滅掉另一盤菜,臉上露出滿足的笑。

“超市要比菜市場的貴好不好?”

“我們去超市。”大功告成,他將飯菜全部吃光光,放下碗筷,對她說道。

唐筱晚以為他在開玩笑,想不到他竟然真的穿上外套拉著她往外走。

“等一下!”

“幹什麽?”顧北城不解,皺著眉頭小孩子般耍性子。

唐筱晚從茶幾抽紙盒中抽出一張紙巾,踮起腳尖擦拭他嘴角油漬。她以前也是這樣照顧阿沅的,所以並沒有覺得不妥。

一股莫名的暖流從顧北城心頭掠過,他低頭看著胸前的唐筱晚這張清湯寡水的臉,心竟漏跳了一拍。

“走了。”他刻意無視些這莫名情愫,抓過她手中紙巾,胡亂擦了擦嘴,單手耍帥將廢紙扔進三步之外的廢紙簍,先她一步出了門。

現在將近十點,馬路上行人寥寥無幾,昏暗的路燈照著凹凸不平的街道,顯得蕭索淒涼。

“怎麽住這兒?離你上班的地方那麽遠。”顧北城低頭踢著小石塊,雙手隨意插在褲兜裏。

“便宜啊。”唐筱晚跟他保持兩步的距離並排走著,趁他不注意,甩給個不知民間疾苦的白眼給他。

“你很缺錢嗎?”

她莞兒一笑,滿是豁達。

如果我願意拿出一筆錢改變你的現狀,你會接受嗎?顧北城在心裏一遍一遍問她。他心裏又升起莫名煩躁,瞄準前方一塊小石子,抬腳用力踢過去。

“哎呦!哪個王八蛋幹的?老子的腦袋呀……”殺豬般的叫聲送前麵黑暗拐角處傳來。

顧北城和唐筱晚相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

“快走!”顧北城示意她不要出聲,拉著她的手快速閃進前麵小巷中。

小巷中沒有路燈,兩人隻能借助淡淡月光摩挲前行。唐筱晚的手被他整個包裹在掌心,他的手很有力但卻冰涼。

兩人一口氣跑出小巷拐上大道,馬路對麵正好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

“剛才嚇得你那個樣……真是……真是有夠衰的。”唐筱晚上氣不接下氣,指著顧北城大笑起來。

“你嚇得手心都出汗了,還好意思說我?”顧北城握著她的手證明。

唐筱晚連忙抽回手,往自己身上抹抹,攤開掌心伸到他麵前炫耀。“看看,哪裏有汗了?”

“走了。”他輕笑出聲,再次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理所當然拉她過馬路。

他正牽著她的手,宛若情侶。唐筱晚在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嚇到的同時,大學時代那個可怕的記憶掙脫束縛跳出來,炫耀它曾經是她好運氣的終結者。

“有點兒冷。”她慢慢將自己的手抽回,快速放進口袋裏,尷尬朝他吐吐舌頭傻笑。

顧北城沒有說話,也將雙手插進褲兜裏,聳聳肩掩蓋此時滑過心頭難以言表的失落。

購物回來已經深夜,顧北城拎著一大包東西把她送到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今天太晚了,就不請你上樓坐坐了。”她伸手拿過購物袋禮貌說道。

“你自己小心。”又一次**裸的拒絕,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顧北城而言,無疑是沉重的打擊。可這個卸磨殺驢的女人自我防範意識還是很強的,連他都拒絕,別的男人肯定瞧不上眼。這麽一想心裏果然好受多了

他雙手插在褲兜裏,吊兒郎當站在樓道口,聽著她的腳步聲越來越淺,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給了命薄的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