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葉笙歌24 隱形的愛

肖南笙挫敗地扒著頭發,一屁股在沙發裏坐下,他不知道該去哪,找她還是放任不管。

劉玉梅緊鎖著眉頭在他身邊坐下,“阿笙,是不是媽之前對她太苛刻了?媽去找她,哄她回來,好不好?”,劉玉梅愧疚地說。

以前封雪沒少在她麵前說葉歌的不是,加上她也覺得葉歌真不是個好媳婦,對她真的很苛刻。

“不用!”,肖南笙賭氣地說。

“那葉歌要是真怪你還會幫助咱家?肯定有其它的原因,阿笙,關鍵還是你!”,肖父冷靜地說

“會不會是有什麽苦衷?不愛你,怎麽可能幫我們家?”,肖南勳也冷靜道。

“哎呀,阿笙,是不是那件事啊——”,劉玉梅一直在思索葉歌離開的動機,拍著肖南笙的腿,連忙問。

肖南笙這時候哪聽進他們的話,隻覺葉歌可惡,他靠著沙發,痛苦地看著天花板。

“阿笙,會不會是因為程祁楓把她——她,自卑——”,劉玉梅還是說了出來,眼角的餘光瞥了眼大兒子,提起程祁楓,肖南勳緊握起拳頭。

“什麽事?”,肖南笙回神,看著母親。劉玉梅湊近他耳邊,說是葉歌被程祁楓欺負的事。

“我壓根就沒介意過!”,肖南笙氣惱地說,覺得不可能,在他看來,所謂的楨潔都是世人自尋煩惱的一種枷鎖,在他這個無拘無束,靈魂自由的藝術家眼裏,那什麽都不算。

“你不介意,葉歌自己不介意麽?她可是個保守的女人!別說她了,我這個當婆婆的都還介意,咱們肖家今年犯了什麽煞了?!倆兒媳都被——”,劉玉梅說著,就要哭出來。

肖南笙如被當頭一棒,他曾經擔心過,但葉歌似乎沒什麽反常表現,他沒放心上,而且過去那麽久了。

這兩次歡愛,她對自己不也一點隔閡都沒有麽?

肖南勳早悄悄地離開了,劉玉梅放聲地哭了出來,“你說葉歌到底有沒有被那個——畜生糟蹋?這讓葉歌怎麽麵對啊?阿笙,葉歌肯定是因為這件事,離開的。”,劉玉梅邊哭邊說道。

“這個笨蛋!程祁楓不是說了那晚的經過了嗎?也許真沒把她怎樣呢?就是騙她的!”,他站起身,黑著臉說,後悔當初沒把程祁楓打死。

“不管怎樣,葉歌那保守的性子,心裏肯定有道結的!”,劉玉梅心酸地說。

“媽!您別擔心了!我會找她的!”,肖南笙說完,出了門。

找,去哪找?

他漫無目的地開著車,雙眼四處逡巡,她會是因為那個原因嗎?如果是,那她豈不笨死了?

以前,他沒介意過,是因為不愛她

現在,他依舊不介意,因為,愛她。

愛?

他是第一次對葉歌承認這個字眼,是愛的吧,不然為什麽在不見她之後,會是這樣無措且痛苦的反應?

這個死女人,有什麽可愛的?!

她苦笑,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公寓。

問過小麥,她去哪了,她斬釘截鐵地說,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肖南笙去了她的房間,裏麵的東西還是離開時的樣子。問過保安,她根本沒回來過。

衣櫃裏,她的衣服還在,一件一件,整整齊齊,連一個褶皺都沒有。她就是這樣一個,保守、刻板,潔癖地令人發指的女人。

這樣一個女人,怎會容忍一個汙點的存在?

又不像他。

他忽視了這一點,性格迥異,從沒想過這一點。

即便如此,但,葉歌愛他嗎?

嘴角苦澀地揚起,他從沒奢望過,也常在想,她那樣冷情冷性的女人,內心裏,會喜歡怎樣類型的男人?

他覺得,那種當官的比較適合她。

薰衣草的味道,讓他挑眉,在她衣櫃中央的擋板上,發現了一隻麻布包裹,薰衣草的味道是從那散發出來的。

他拿起,那口袋樣子的包裹,將口袋口的麻繩解開,袋子裏,是滿滿一下子的薰衣草花穗,而且是風幹的。

應該是他之前從法國帶給她的幹花,被她弄成這樣的。

這樣更方便收藏,還可以去除衣櫃裏的異味,防止生蟲

還有一包,打開,是枯黃的玫瑰花瓣,沒有薰衣草那樣亮麗的顏色,因為沒有經過專業的風幹,隻是曬幹。

應該是之前的那束玫瑰花。

“你什麽意思?”,肖南笙苦笑地問,這樣,為什麽有種讓他以為她在乎他的錯覺?

因為葉歌之前對他太冷淡了,他一切討好她的行為都像是小醜在賣力表演,而她,一直無動於衷,對他淡漠且疏離。

這些,還證明不了葉歌對他的在乎,肖南笙有些氣憤地將薰衣草花袋朝衣櫃裏一丟。

“嘩啦”的一聲,有東西被他揮落,他愣了下,有很多照片、紙片灑落出來,還有幾本厚厚的夾滿東西的雜質掉落進衣櫃最底層。

那些照片,或是紙片上,似乎都有一張臉。

那是他的照片。

肖南笙彎下.身,一張張地撿起,很多紙片都是報紙或是雜質上的剪紙,每一張都是關於自己的報道或是采訪。

他愣了,有些報道他自己都記不清是什麽時候的了……

這些,都是葉歌弄的?

他驚訝,轉了身,從衣櫃底下拿出那一摞雜質,翻開,全是剪下的,還有那幾本雜誌,裏麵都有自己的專欄。

“風景好美,但是,拍攝時很危險吧?還好,你平安。”,一張剪報背麵,有年代久遠的圓珠筆筆跡。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寫的,除了葉歌,還會是誰?

即使他根本不認識她的筆跡。

“好羨慕你啊,可以去那麽遠、那麽美的地方,好瀟灑的感覺。”

“你永遠都不知道,在你翻山越嶺的時候,有個胖女孩正在為你說過的話,減肥,努力變美……”

這算是一張年代最久遠的雜誌專欄,那時候,他才高中畢業,第一次徒步去西.藏,拍了很多照片,回來後投稿給旅遊雜誌,掙了好幾千塊的稿費

這起碼十七年了……

恍然間,肖南笙隱隱地明白了什麽。

葉歌,她,一直,喜歡,他。

想到那個令他冷汗涔涔的夢,他才意識到,當初的那個肥肥的女孩,真是喜歡他,才每天陰魂不散,出現在他視線裏的。

肖南笙被震驚到了,在他的觀念裏,葉歌從不愛他,一點都不愛。

現在,當他知道,葉歌一直愛著自己,而且,快二十年時,他震驚了,也懵了。

“今天看到你了,開著越野車從我麵前呼嘯而過,我有一種,小粉絲見到大明星的感覺,即使,已經是一個奔三十的女人了。”

“不錯,一直有新作品問世,你影樓拍的婚紗照也非常讚呢。有同事要拍,我都介紹你們的店。”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太大,跟你在一起才發現你很可惡,好多缺點,為什麽總喜歡出言損我?”

“生平第一次,那麽大膽地出現在你麵前,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哪怕氣氣你也好。將自己努力保持的身材展現在你麵前,讓你知道,我不是當初的那個肥豬妹了——可惜,你好像仍然無動於衷……”

“我就像個縮頭烏龜,被你傷一下,就躲回去了,有時真想勇敢一點,去爭取,將那些女人從你身邊一一趕走,又怕換來更深的羞辱。”

“肖南笙,我後悔,沒有勇敢一點,現在想勇敢也沒資格了——你,其實ting好。”

“想和你去法國,去西.藏,去任何地方,隻要你肯帶著我。”

一張一張地看著,背麵有字的,他都看了,順序錯亂,他也能明白裏麵的意思。

不知不覺中,竟然熱烈盈眶

喉嚨堵著,在顫抖,隱隱地有點疼。

那個他以為不可能愛他的冷淡女人,其實,骨子裏一直深愛著他,冷情冷性,隻是她偽裝自己的軀殼,因為曾被他傷害過。

肖南笙壓根就不知道這點。

壓根也沒想過,當初自己一個頑劣的嘲諷,會對一個女孩產生那麽深的影響。

最主要的是,葉歌,一直愛著他。

他苦笑,眨掉眼淚,很慶幸,看到了這些東西。

他該慶幸,那晚,葉歌因去普羅旺斯太激動,收拾東西的時候,忘了將這些塞進箱子裏了。

這些,她早打算燒掉的東西,代表她隱形的愛。

男人高大的身軀終於動了動,將那些剪紙按照時間順序,一張一張地整理好,小心翼翼,似在觸碰她的心。

他曾想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不是冰塊做的。

現在,看到了。

不是。

而是一顆,有血有肉,熾.熱的,在跳動的心。

有一種很幸運的感覺,自己被一個女人,默默地愛了這麽多年。讓他感動地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更是一種心疼,恨不得立即找到她,擁她入懷,好好安慰她。

這個女人,活得太苦了。

“葉歌,你去哪兒了?”,肖南笙合上那些雜質,輕聲地問。心裏隱隱地有種感覺,似是指引,他拿起那一摞雜質,起身,去了自己房間,開始收拾行囊,沒忘將相機塞入背包裏。

他想,他應該能找到她。

ps:真想在這裏打一個“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