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是好事。”裴景修笑著說,“大姑姑做主讓我今晚正式納你為妾,我請了同僚們來見證咱們的幸福時刻,你這做新娘的,自然要出去給客人敬個酒的。”

穗和聞言,本就因失血而蒼白的小臉更加白得嚇人,整個人好似泡在了冰冷的水裏,隻覺得遍體生寒。

納個妾而已,哪裏需要這麽隆重?

裴景修分明是想在旁人的見證下坐實自己是他妾室的身份,好徹底斷了她的後路,也徹底斷了大人的念想。

世人都愛傳閑話,等今晚一過,那些人把消息散播出去,大人如果再和自己有所牽扯,必將被政敵群起攻之。

“裴景修,你真的很無恥!”穗和恨恨地盯著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把這樣一個小人當成唯一的救贖。

裴景修一點都不生氣,臉上笑意更濃:“穗和,過了今晚,你就真正屬於我了,以後想怎麽罵我都行,現在先跟我一起去給客人敬酒好嗎?”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穗和說,“如果你非要讓我去,我就當著賓客的麵一頭撞死,讓你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你不會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裴景修笑意溫存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殺了雀兒和阿黃。”

穗和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神從憤怒慢慢轉為絕望。

這無恥的瘋子,連狗都不放過!

裴景修很滿意穗和的反應,繼續笑著說道:“穗和,我也不想這樣的,我隻是希望你能乖一點,你不想讓他倆死,就乖乖梳妝打扮,隨我去前麵敬酒,好嗎?”

穗和無奈,隻得暫時向他妥協:“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收拾一下。”

“好,我在外麵等你。”裴景修露出一個得逞的笑,轉身向外走去。

穗和洗了臉,梳了頭,換上裴景修拿來的衣裙,隻覺得無比諷刺。

曾經,她為了嫁給他,一件嫁衣精心繡了三年。

如今,她卻隻能穿著桃紅的衣裙,以妾室的身份去見他的客人。

穗和壓下心底的苦澀,挺起腰身,邁步走了出去。

裴景修看到她,眼前一亮,由衷讚歎道:“穗和,你真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

穗和指了指頭上纏的白布:“你非要這樣自欺欺人嗎?”

裴景修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伸手在她臉上輕撫:“沒事,就算這樣,也不影響你的美。”

穗和打了個寒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裴景修的手,總讓她想起冰冷滑膩的蛇,令她不寒而栗。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委身這個惡魔的,她一定要想辦法擺脫他。

前院的待客廳裏,已經坐滿了客人,大家正在推杯換盞,笑聲滿堂。

裴景修領著穗和走進來,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向他們。

那一道道打量的目光,讓穗和渾身不自在。

她知道自己無處可逃,隻能麻木地跟在裴景修身邊,聽著他給自己介紹著那些人的名字官職,卻一個都沒記住。

她給所有人都敬了酒,全程卻一個字都沒說,一個笑容都沒有。

大家見她鬱鬱寡歡,頭上還纏著白布,都覺得怪怪的,也沒人敢和她調笑打趣。

好在裴景修並不在乎這些,他要的隻是一個見證。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穗和是他的人。

他要徹底斷了小叔的後路,讓小叔再也不能把穗和從他身邊搶走。

裴景修得意地想,小叔此時不知在做什麽,他若知道穗和正在陪著自己給客人敬酒,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小叔總該死心了吧,總該放手了吧?

穗和敬完了酒,又被裴景修親自送回了住處。

裴景修的目的達成,心情很是舒暢,借著酒勁征求穗和的意見:“穗和,我們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今晚,我在你這裏過夜可好?”

穗和說:“你不怕我半夜用簪子捅死你,隻管留下好了。”

裴景修的好心情**然無存,挫敗地歎了口氣:“穗和,你抄過那麽多遍女訓女誡,當知好女人要從一而終,我們既然圓了房,你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人,你一直這樣別扭下去,有什麽好處呢?”

穗和冷笑:“我們不是圓房,是你強奸了我,如果好女人連強奸犯都要屈從,那我寧願做個壞女人。”

裴景修簡直不敢相信。

以前的穗和,隻要聽到一些曖昧的詞就會害羞。

現在的穗和,居然可以毫不避諱地說出“強奸”這樣的字眼,還說她寧願做個壞女人。

這還是穗和嗎?

這還是他喜歡的那個溫柔乖巧的穗和嗎?

他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穗和,表情十分失望:“穗和,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不該是這樣的。”

“我該是什麽樣子,不該由你來定義,該由我自己來定義。”穗和譏諷道,“裴景修,別自欺欺人了,以前是我太傻,但我不會傻一輩子,你那些手段,對我早就不起作用。”

裴景修陡然變了臉色,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穗和,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要因為我寵你,就無底線地挑戰我的耐心。”

穗和一陣窒息,卻沒有掙紮,隻對著他冷笑:“你也就這點本事了,說不過我就惱羞成怒,又不敢真的殺我,何必裝腔作勢!”

裴景修本來就因為飲酒而泛紅的臉,此時更是紅得嚇人,眼睛也是紅的,像要吃人的惡魔。

穗和毫不畏懼,眼睛一眨不眨地與他對視。

這時,阿信的聲音突然在窗外響起:“景修少爺,大人有事讓你去東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