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後,我發給夏季和連玨一人一個網兜,自己手中拿著一個用紮了洞的布封口的大陶瓷瓶子。

他們一臉茫然地看著對方,又同時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神秘地搖搖頭,說:“時機未到,不可說。”

說完我帶著他們來到後山的一條小溪邊,剛好天完全黑了。

隻見朦朧的月色下,草叢裏漸漸升起了點點“繁星”。

“我白天說的重要任務就是這個!”我手瀟灑地一伸,指著麵前飛舞的螢火蟲。

“你讓我們來幫你捉螢火蟲?!”夏季驚訝地說。

“喂喂,你搞搞清楚,是你們自己要來的,我可沒求你們來。”

“可是慕雲,就用這個網兜就可以捉得到嗎?”連玨疑惑地問。

“當然可以,不信一會兒試試就知道了。捉到螢火蟲之後就把它放進這個瓶子裏麵。”我把瓶子遞給連玨。

“我有個問題,我們捉這個蟲子來幹嘛?”夏季一臉不滿地問。

“還記得之前我講過的浪漫嗎?那當然是幫胖子追求靈衫啊!”

“還真是麻煩。”夏季嘴上說著,但還是走上前開始捉起來。連玨見狀也開始行動。

“喂,你們手輕一點,這螢火蟲比較嬌弱,手太重的話會死的。”我在後麵大聲補充。

“知道了,囉嗦。”夏季不耐煩地說。

如果書齋裏的人看到連玨和夏季這兩個貴公子在草地裏捉螢火蟲,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呢!嗬嗬

看著柔和的月光下,在熒光點點的螢火蟲中的兩個美男子,我一陣感慨: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風景圖啊!

其實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去外婆家了。外婆家在鄉下,夏夜裏我和表姐總是去離家不遠處的河邊草叢裏看螢火蟲,小小的蟲兒在草叢中一閃一閃地飛舞著,漂亮極了。

我們有時也會捉一小瓶的蟲子帶回去,放在屋子裏麵,外婆聽著我和表姐唱著歌,看著這些飛舞的小精靈,露出慈祥而滿足的笑容,那笑容一直深深地印在我心間。去年夏天外婆去世,我總會想起在過去的無數個夏夜裏,外婆那慈祥而溫暖的笑容。

我不禁輕輕哼唱起那首記憶深處的曲子,《蟲兒飛》: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注①)

他們兩人似乎被我的歌聲打動了,站在不遠處,凝望著我,靜靜地聽著。

唱完後,我沉默了片刻,想起了外婆,想起了和她一起度過的無數個有螢火蟲陪伴的夏夜。

一會兒,連玨先朝我走過來,牽過我的手將瓶子輕輕地放在我的手上,柔聲說:“慕雲,你看看,這些應該夠了吧。”

我小心地掀開布看了一眼,高興地說:“夠了夠了。”

我對著還在那邊站著的夏季大喊:“可以了,快過來吧。”

夏季朝連玨看了一眼,頓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走過來。

突然,連玨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隻要你願意,不管東南西北,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讓你孤單!”

我轉過頭,看見他漆黑的眼珠裏倒映著我驚訝的臉,他抬手將我額前被風吹亂的頭發捋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先朝書齋走去。

夏季已經走到我麵前,他看了還處於驚訝中的我一眼,嘴角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不急不慢地說:“看來慕雲兄的情感很是豐富嘛,又是情詩又是情歌,又是月亮又是蟲子,不知這些東西又讓你想起了哪位?你又在思念誰?”

不知為什麽,聽著他的冷嘲熱諷,我心裏氣急了,又感到委屈,我不顧形象地朝他大吼:“你以為你懂麽?你知道什麽?你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知道!”

吼完,我再也不想看見他,轉身朝書齋飛快地跑去。

注①:選自歌曲《蟲兒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