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連玨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之時,有人輕輕敲了幾下門,連玨收起凝重的神色,望了我一眼,見我點頭他才出聲問道:“什麽事?”

“爺,大夫過來了。”

聽是大夫來了,連玨急忙起身上前打開房門:“快請進!”

隻見一個清瘦的青衣老者拎著藥箱走了進來,望見我已經醒了,眼底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大夫,兮兒她已經醒了,還請你再好好瞧瞧,她身子還有什麽不適。”

老者點點頭,放下藥箱走到床邊,我向他友好地一笑,伸出手,輕聲說:“有勞大夫。”

“夫人不必客氣。”

老者對我的稱呼讓我不由得一愣,抬眼望向連玨,見他臉上一紅,眼裏閃過一抹尷尬之色,我心底頓時了然,想必這大夫誤認為連玨是我腹中胎兒的父親了。這大夫不過是個外人,誤會就讓他誤會好了,也無需多做解釋。思及此,我也隻是淡淡一笑,不說話。

大夫細心地診了脈,又問了問我幾個問題,然後起身望向連玨,道:“夫人的身體較之前日已有好轉,但不宜劇烈運動,盡量避免遠足,適當進些安胎的藥膳,放寬心靜養十幾日便可恢複。”

聽到這話連玨終於放下心來,一臉感激地說:“好,我知道了,多謝大夫!”

大夫擺擺手,稍後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公子,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想請公子成全。”

連玨不解地問:“大夫有話請講,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你!”

“老夫想同夫人單獨說幾句話,不知方便與否……”

我與連玨皆是一愣,見到大夫一臉的真誠和眼裏的期盼,他沉吟片刻,然後望向我。

我暗自思索,這大夫想必是要對我說關於我身體的一些情況,但礙於連玨在場又不好開口,於是我對連玨微笑著道:“玨哥哥,我有些餓了,你幫我去準備些吃的可好?”

見我這樣說,連玨明白了我的意思,便點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我欠了欠身子對著大夫客氣地說道:“大夫請坐。”

大夫也不推辭,在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望了我片刻才緩緩開口:“老夫有幾件事想請教夫人。”

“請教不敢當,大夫請問。”

大夫捋了捋胡須,問道:“夫人可曾中過了情丹?”

心下大驚,他怎麽會知道?轉而一想,想必這大夫之前替我診脈之時便已看出我中過此毒,於是我也坦然地回答:“對,我中過了情丹之毒。”

見我承認,大夫急急地追問:“那夫人身上之毒是如何化解的?”

他的問題觸及了我心底那塊傷痛,眼眸一黯,我默默地搖搖頭,低聲道:“我,不知道。”苦澀一笑,我喃喃地說:“其實,這也是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你也不知道麽?老夫還以為……唉!”

他的歎息讓我心頭絞痛不已,我含著淚哽咽著低聲問道:“大夫,你知道如果解了這毒,那解毒之人會,會不會……”

內心的恐懼已讓我說不出後麵的話,我既想知道這答案,又無比害怕聽到答案,因為我害怕它是我無法承受的!我,已經再也經不起失去最在乎的人了……

大夫見到我眼底毫不掩飾的恐懼、擔憂、糾結、猶豫和渴望,他頓了頓,輕輕搖搖頭。

難以抑製的恐懼和悲痛鋪天蓋地而來,猶如鋒利的尖刀狠狠襲中了我脆弱的心髒,腦中一片空白,淚珠不由自主大滴大滴地簌簌往下掉,隨即胸口發悶呼吸困難,眼前一黑幾欲昏倒。

大夫似乎被我嚇到了,回過神後急忙上前掐住我的人中,見我緩緩睜開眼,他急急地解釋:“夫人不要誤會,方才我搖頭,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幫你解毒之人會有什麽影響。”

他的話讓我腦中恢複了一絲清明,艱難地呼了幾口氣,才感覺呼吸順暢了些。望見他麵帶自責一臉抱歉的樣子,我無力地朝他笑笑,寬慰他道:“大夫不必自責,是我自己誤會了大夫的意思。”

“夫人,唉,老夫看你這是,關心則亂呐!看夫人這樣,想必方才那位公子,並非你的相公吧!”

見我點頭,大夫暗自歎息,半晌才幽幽說道:“本想從夫人口中得知那了情丹之解法,但現在看來老夫這一生是無法了此心願了!”

我有些不解地問:“為何大夫想知道這了情丹的解法?”

大夫眼底寫滿了失落,擺擺手道:“這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見他不願說,我也不好多問。

沉默片刻,隻聽大夫安慰我般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這解毒之法,但我猜想那替夫人解毒之人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見到我眼底的驚喜之色,他點點頭繼續說道:“據老夫推測,在解毒之時,你的身體被浸泡在特製的藥水中,而那藥水起了極大的作用,至少能保證那解毒之人不至於耗盡心脈而亡。隻是,這藥水所含的藥材種類繁多,極難調配,甚至還有一些是世上極其稀有而罕見的藥材,能收集到這些名貴的藥材並精心配製出這樣解毒防毒的藥,這世上想必隻有一人能做到!”

他望著我的眼眸寫滿了毋庸置疑的肯定和一絲難掩的激動與欣喜,我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那人,定是酒仙無疑,那個樰裳大陸鼎鼎大名的鬼才!

“正如你所言,我曾有幸結識了他,所以才得以解了身上的了情丹之毒。”

大夫喃喃地道:“果真是他!”

我疑惑地問:“大夫認識他?”

大夫稍愣了下,嘴角帶上一抹意義不明的笑,說道:“如果夫人能再次見到他,能否幫老夫捎句話?”

“好,大夫請說。”

“你幫我問問他,他是否還記得,義巫山下的那場比試。”

“義巫山下的那場比試。”我重複了一遍,然後認真地說:“我一定帶到。”

大夫衝我感激地一笑,起身提著藥箱朝門邊走去,打開門,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轉過身對我說:“隔壁的那位公子在今天之內就能醒過來,如果他醒來後今夜沒有發燒的話,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隔壁的公子?”我驚訝地反問,腦中突然劃過一個大膽到讓我心驚肉跳的猜測,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