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到來讓眾人皆感意外,尤其是那個名叫螢兒的女子,秋眸含怒瞪了我一眼,然後大半個身子趴在文栩身上上嬌滴滴地柔聲說道:“栩哥哥,你那個沒大沒小的丫鬟又來了,你可要為螢兒做主呀!”

見到她那一副淚水漣漣的楚楚模樣,連我看了都是心疼得緊,更何況那個花花公子?

想必文栩定會把我之前賞她的那巴掌打回去吧!

這樣想著,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方才不是說累了嗎?累了還不好好歇著,怎麽來這裏擾本王的雅興!”

他眼也不睜地淡淡說道。

我輕歎口氣,垂下頭低聲說道:“方才是我錯了,我不該動手打螢兒姑娘,我,是專程來給螢兒姑娘道歉的。”

聽了我的話,那螢兒也不開口,隻是用她那青蔥般的手指不斷地絞著手絹,一臉委屈地望著微閉雙眼的文栩。

一旁身著嫩綠色衣裙的俏麗女子眉眼一挑,道:“喲,專程來給螢兒姐姐道歉的啊!既然是來道歉,怎麽還是那麽趾高氣揚的!就你這態度,也叫道歉?!”

沒待我說話,其他女子也紛紛開口替螢兒抱不平:“就是啊,栩哥哥,你看看她,不過一個下人而已,居然敢在我們麵前自稱‘我’,下人不是要稱‘奴婢’的嘛!”

“可不是,而且真要道歉的話,怎麽也得賞給她幾巴掌,才不委屈了螢兒妹妹!”

我冷笑一聲,果不其然!

眾人七嘴八舌的建議並沒有讓文栩開口,他隻是微微皺眉,睜開了眼睛,直直地望向我,那目光裏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不見文栩說話,螢兒有些心急,硬是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巴巴地望著他,顫聲說道:“栩哥哥,螢兒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等委屈,今天你若不好好懲罰懲罰她替螢兒出出氣,你讓螢兒以後還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一巴掌而已,至於這麽要死要活的嗎?!

文栩終於收回了那探究的目光,伸手抬起螢兒的下巴,慢悠悠地開口問道:“那,螢兒想我怎麽替你出氣呢?”

螢兒嘴角輕揚,卻垂下眼簾嬌聲說道:“栩哥哥也知道,螢兒不是個狠心腸之人,不知該如何處罰犯了錯的下人,所以這處罰之事嘛,就全憑栩哥哥做主。”

文栩點點頭,隨即輕輕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罰她給你倒杯茶,如何?”

不僅螢兒她們,連我也愣住了:文栩他居然就這麽輕易地放過我了?

見到螢兒眼底的不甘,文栩收起笑容微微眯起眼睛,沉聲問道:“怎麽?難道螢兒不滿意?”

螢兒慌忙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怎麽會?!螢兒聽栩哥哥的!”

文栩這才轉過頭望著我:“還不趕緊去倒茶!”

我滿腹狐疑地瞟了他一眼,轉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熱茶,然後端著回到螢兒跟前,輕聲道:“螢兒姑娘,請用茶!”

螢兒給一旁的綠衣女子使了個眼神,那綠衣女子立刻會意地點點頭,對著我厲聲說道:“雖然栩哥哥不願與你這個下人多計較隻罰你倒茶,但你畢竟是犯了錯,冒犯了主子,所以你怎麽也得跪下來奉這一杯茶!”

跪下奉茶?!

哼,還真是想得出!且不說我歐陽若兮是藍羽宰相之女,就說我肚子裏的孩子,乃是白蒼皇上的親骨肉!

想讓我向你下跪,怕你是沒那個資格,擔不起我這一跪!!

我端著茶杯微笑不語,淡淡地望著緊皺眉頭略微不滿的文栩。

果然,隻聽他開口低聲說道:“你沒看見她有了身孕!這茶螢兒接過喝下就好,跪什麽跪!”

“可是她不過是……”

文栩冷冷的一個眼神投向那綠衣女子,她立即嚇得臉色發白,把餘下的話咽回肚子裏。

於是我淺笑著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茶杯遞到螢兒麵前。

她含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文栩身上起來,坐直身子接過茶杯送到唇邊輕碰一下,便放到一旁的小幾上。

文栩懶懶地低聲說道:“好了,今兒個我也乏了,你們先下去吧!”

眾美人雖不情願但也知道惹惱他的下場,隻得嘟著嘴不滿地起身離去。

待她們都出了前廳走遠了些,我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輕笑著道:“傳說中八皇子的美人,也不過如此!”

察覺到我話語裏的嘲諷之意,他白了我一眼,並不說話。

沉默片刻,我才開口輕輕說道:“其實你身邊的女人,有一個,我看著還算順眼。”

他愣了一下,問:“你是說,恬兒?”

“嗯。”

見他不語,我試探著說:“其實你也知道,她和她們不一樣。所以你會選她來陪你演那麽一出戲,你會把鐲子給她戴上,不是麽?”

被猜中心思的文栩臉上有些難堪,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你知道什麽!她不過是個賣身葬父的貧窮女子,她自然是比不上她們那些貴族小姐!”

“或許她出身於貧窮人家,身份比不上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子,但也正因為如此,她對你的愛才是最真的!這愛,無關你的身份!”

我的話讓他有些心煩意亂起來,他煩躁地起身端過旁邊的茶盅飲了一大口,卻不想喝得過急竟被茶水嗆得咳起來,端著茶杯的手抖動之時又將杯子裏的茶濺了出來,灑在他華麗的衣袍上。

見他狼狽的模樣我輕笑起來:其實他對那個恬兒還是有些在意的,不是麽?否則今兒中午聽到我轉告他恬兒離去時的那一番話之後,他眼底就不會有那失落之色。

我緩緩起身走上前,將手絹遞給他,輕聲說:“謝謝你!”

他愣了下,抬眼反問:“什麽?”

我朝他眨眨眼,笑著說:“雖然我自己能解決,但還是謝謝你,方才替我解圍。”

他一把扯過手絹低下頭擦了擦灑在衣袍上的茶水,低聲道:“雖然我討厭你,但並不代表我會任由別人欺辱你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