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一三零普善淨世寶光
魔氣衝天而起,這下,不隻是應呂長興之邀而來的修士,就算是無意摻和的,隻要察覺了魔氣,必定也全力趕來。
當年的魔劫,對於凡人來說,早就已經是前程往事,傳說中的故事。但是曾經經曆過魔劫的修士,卻都是正當時的,魔劫之災曆曆在目,不少人都在其中失了好友親朋,養成了見魔就殺紅眼的習慣。
廣嵐門、瑟皚仙宗、方藥仙宗、五羊宗等等宗門之間的爭鬥,大多數修士不感興趣,但牽扯上魔修了,必定要來捅一刀!
在外阻攔的修士節節敗退,卻久不見有人來援,隻能轉身逃出陣中。隻是人修與鬼修那邊都已經沒有了控陣之人,安排好的退路依舊是不見援手。
“那些鬼修原來是早有陰謀,陣法做了手腳。如今魔氣四溢,他們怕是要推你們出去吸引那些修士的注意,也好逃脫,你們還不快走!”一個方藥仙宗的元嬰老仙恰巧身上有一件極為特殊的替身法寶,這才僥幸脫困而出,但也是元氣大傷。但他沒自顧自的脫身,卻反而跑到了魔修的地盤上。
這老仙還是有幾分良心的,且他們與魔修一起落入陷阱,還懷著同仇敵愾的心思。外加鬼修手段凶悍,又明顯早有布置。這老仙擔心自己脫身不出,正好他來與他們一起出逃。
魔修的主事之人瘦瘦小小,麵色蒼白如紙,手上轉著兩個玉球,看模樣到就仿佛是個病弱的十一二歲少年人,但他一張口,出的聲音卻嘶啞幹澀,如行將就木的老人:“我們為何要走?”
“你……”老仙愣住,繼而大驚,“原來你們是一起……”他話音未落,周圍幾個魔頭已經團身而上,他們竟然並非是原本的魔嬰境界,分明少說也有出竅期的修為!老仙已經元氣大傷,周身法寶也隨著替身大多損毀,現在大驚之下竟然來不及反抗,就被一群魔頭將肉|身生生撕碎了。
他的元嬰化作一道金光,意圖逃出,卻不想那領頭的魔修一抬手指,就有一道黑絲黏在了他的元嬰上,又將他團團纏住拉扯了下來。金色的元嬰在魔修的手中瑟瑟抖,悔不該一時貪心與鬼同謀,與魔同路。現在這情況,他被這些魔頭吞噬了都還是好的,就怕他們拿他的元嬰煉製什麽邪門法寶,其中痛苦自然不用說,但時候隻怕萬世沉淪,連輪回的機會也沒有了……
少年魔修取了個玉瓶出來,將這元嬰塞進去。
剛塞完,鬼修那邊領頭的家夥也過來了,隻是現在他當然不再是鬼,而是穿著個新皮囊的。他過來的同時,手上還拎著魯宙,不過,這時候的魯宙早就沒有了之前的不可一世。
散仙是渡劫不成功毀了肉身的修士,表麵上看起來和尋常修士無異,本質上的他們卻是沒有肉|身,而是一起元嬰修煉的。隻是比尋常元嬰,多了天劫的淬煉,以及天劫之後的祥雲溫養。
如今的魯宙赤身礻果體的被一隻隻鬼手圈住,他神色黯淡,倒是沒見有傷痕,可原本他一個七尺男兒的身材,現在看起來,卻最多隻有五尺六寸左右。
鬼修見少年的視線在魯宙身上,不由得一笑:“剛剛得了肉|身,一時沒忍住,還請洛魔尊見諒。”
那少年,也即是洛魔尊將玉球放下,抬手將魯宙攝了過來。
魯宙恢複了些神智,在洛魔尊手中略略掙紮,但卻絲毫沒有掙動,反而慘叫一聲,硬生生被洛魔尊如同揉捏一團泥巴一樣,捏成了拳頭大小,也塞進了一個玉瓶裏。
鬼修一臉饞涎,但之前已經將這說好的獵物拔了一層皮,而他們還要與魔修合作,若是這時候再鬧出點幺蛾子,怕是不好了。
“賈掌門,我看如今時候恰好,是否該動手了?”
“我也是一般的想法,其實出來時已經吩咐小家夥們動手了。”賈掌門媚笑著,他選的這皮囊在當時眾修士中修為是最低的,可姿容卻是最好的,如今他已經和皮囊融合得越來越好,這原本一臉清高的修士,讓他這一笑,那香|豔與**的滋味,到讓周圍的幾個老魔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洛魔尊卻依舊老神在在的模樣:“那我等,如今就隻剩下那盧玳可能回來這一個麻煩了。”
賈掌門朝一個身材最雄壯的老魔扔了個飛眼,鬼修雖也可雙修,但那哪裏有肉|身時那般快活,他修行了許多歲月,終於有了肉|身,各種原本求而不得的欲|望翻湧蒸騰,都要將他烤化了。不過,他還是知道眼前的正事要緊的:“洛魔尊盡可放心,那小家夥雖然邪乎,可是,他卻是回不來的。”
“那就好。”洛魔尊點點頭。
而他話音剛落,外邊被修士們各種法寶神幾乎壓製到他們頭頂的默契裏,忽然湧出了無數鬼手,不隻是離得近的法器,就是有幾個打瘋了飛得低的修士也被拉住,瞬間就消失在了魔氣裏。
“如何?”賈掌門極為傲然的看著洛魔尊。
“好手段。”明明是誇讚,但洛魔尊依舊一臉冷淡,這就讓賈掌門略微有些訕訕的。
“左右現在並無要事,可否讓我借一位洛魔尊的屬下去樂樂?這身子可還元陽未泄。”他說得**。
“賈掌門能看上誰,想來不會有誰推辭。隻是在下還有些私事要辦,不能與賈掌門一起玩樂,真是可惜。失陪了。”他嘴上說的可惜,但是表情還是那個表情,語氣也還是那個語氣,絲毫也瞧不見有可惜的意思。且話剛說完,他人就不見了。
賈掌門臉上的表情略有扭曲,但最終還是選了那最魁梧的老魔,自去尋了地方快活去了。
而這位洛魔尊,他看似原地消失,實則去的地方就是那兩枚玉球的其中之一,這裏乃是一個小小的洞府。洞府內的玉**,躺著一個人,卻並非魔修,而是個正道修士。
洛魔尊特意放重了腳步,這修士聽到先是翻了個身,麵朝裏,隨著洛魔尊越走越近,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控製不住的顫抖了起來。當洛魔尊在石床邊坐下,甚至能聽到他上下牙打架的聲音。
麵上仿佛沒有第二個表情的洛魔尊,看著這樣的人反而笑了:“道橫……我就這麽讓你害怕?”他輕輕拍著這修士的肩膀,彎下腰,嘴唇幾乎貼上了鹿道橫的耳朵,“那你告訴我……當初將我救出來,你現在後悔了嗎?”
“……”對方並不作答。
洛魔尊的手一把撩開他的法袍,手朝裏邊一探——那法袍下麵竟然什麽都沒穿。
這動作頓時讓對方一聲淒厲的慘叫:“父親——!”
“我不是你爹,留沒留下血脈我還是清楚的。”少年,但動作卻一點都沒停頓,“說真話,說真話我今天就放過你。”
“我……我……你是我爹……”掙紮中,這人的臉終於轉過來了,很是英挺俊朗的一副相貌,隻是慢慢虛寒,嘴唇青紫,眼神更是因為過度恐慌而失了精神。
“這話可不讓我滿意,沒辦法。你上麵這張嘴太過笨拙,隻能讓你下麵這張嘴受罪了。”
“不!不——啊!”修士頓時大驚失色,但他成年的身材明明大過少年兩號,卻絲毫也無法從少年手中掙脫出來。不過須臾,狹小的洞府內便傳出了身體碰撞聲與痛苦的口申口今聲……
“道橫……別怕,我說著玩的,不會讓你下麵的小嘴受罪的,你看,你不是也很舒服嗎?”
這處山穀噴湧出的魔氣隻是一個起點,昶明山大福地此刻已經是一片群魔亂舞。無論是有心滅魔的,還是專心尋寶的,現在都隻能將精力放在如何保住自己的命上了。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這許多的妖魔鬼怪!”呂長興現在早已經不在那山穀附近了,甚至他周圍的人也有許多是並不認識,而是一路逃逃打打聚集起來的。
“魔和鬼有,我們妖可是沒摻和的。”邊上一個美豔女子插話,呂長興倒是也不覺得被反駁丟臉,而是很老實的拱手為禮。
“是在下一時口誤,唐突了。”
女妖看看呂長興,沒有得勝的誌得意滿,倒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如今正是該金誠合作的時候,小女子方才口快,還請呂前輩不要怪罪。如今到底怎麽辦,還請前輩給個章程。”
人敬妖一尺,妖敬人一丈。妖修們實際上是非常單純可愛的一群,這氣勢洶洶的女妖可不也是其中之一。這也是呂長興在廣嵐門學來的。原本看著呂長興被女妖搶白的人修,還有的心中激憤,但眼看著沒等他們說話,這事就和諧了。再看不止女妖,許多對人修防備著,隻是礙於形勢不得不一起行動的妖修,身上的戒備也鬆弛了許多。
頓時就有不少人修神色迷茫,似有所悟。
無奈,現在可不是讓他們慢慢悟的時候。原本一塊塊的黑氣,一講連接成片,如今更是四麵八方的蔓延著,一點點的擠壓著他們在大福地中的空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修士們逃亡的同時,忍不住詢問著同伴——就算要死,也得死個明白吧!
“這大福地,不會是已經入了哪個魔修手中了吧。”有人問。
立刻有人反駁:“怎麽可能?這大福地之前數千年未曾開啟,到如今剛剛……”
“是數千年沒有在芸懷東洲開啟,其他四洲,誰也不知道是否在我們之前開啟過。”
“那這預兆又是如何來的?難不成整個芸懷東洲都被他們瞞住了?”
“預兆……也是可以作假的啊。”邊上又有修士插言。
眾人彼此看看,隻覺得心口堵,說不出話來,隻覺得魔劫之後,芸懷東洲修真界的又一個大劫難到了眼前。
“這鬼修和魔修明擺著穿一條褲子,到底誰和誰蛇鼠一窩……”一個大塊頭妖修突然打破了沉默。
“蛇怎麽了?”邊上這位明擺著是個蛇娘子。
“蛇挺好,蛇挺好,我不就是打個比方嗎。”大塊頭趕緊縮了脖子。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提它作甚。”人修知道這妖修提起的是當年的滅妖之禍。
“哼!你們人修當然是‘還提它作甚’,我們妖修可是不知冤死了多少同道。”
這一下子,剛剛緩和了的氣氛又鬧了起來。
“當年之事,確實是我們有些人修私心。不過,如今正是大家攜手共度難過的時候,還是不要內訌了。”
人修和妖修彼此看看,有人修帶頭對著妖修道歉:“我也曾參與滅妖之事,當年沒想過什麽對錯,隻是人雲亦雲。現在想來,隻覺得悔不當初。之後,我收了幾個徒兒,都是小妖。”說完了又加了兩句解釋,“是正正經經的徒兒,並非掛羊頭賣狗肉。”
都說妖修性“獨”,最多有家族,有山頭,但也是很鬆散的,沒有入人修那樣的宗門。實則妖修也羨慕人修,希望能夠如人修那樣,有宗門庇護,有師長教導,有師兄弟姐妹相互扶持。無奈收他們的宗門極少,自己也不善於總結修行的經驗,又多獸|性難改,這才給了人修一種錯覺。
從廣嵐門開始廣納妖修,雖然也就隻是這幾十年的時間,但也確實帶動了不少小宗門或者散修,越來越多的開始收妖修入門了。
之前爭吵的妖修歎了一聲,他是有親友死在劫難中的。曾經的魔劫對人修,對芸懷東洲來說是大劫難,但卻也是救了他們妖修。如今這魔修和鬼修又起了波瀾,證明了他們妖修的清白,卻也讓妖修們心情越的複雜。
一句對不起,收幾個妖修的門徒,就完了?但不完又如何?殺了他們?
算了,想那麽多作甚,還是先把自己的命保下來吧。
盧玳在大幽冥輪回洞天裏啃冰啃得剛剛告一段落,他當然可以繼續吃,隻是上麵飛著的修士們都受不了了。
就算是飛到最頂的高度,那一聲聲的嚎叫,也叫眾修士頭痛欲裂,就算分成了兩組輪流帶著旁人滯空,真元依舊消耗得越來越多,眼看著就要支持不住了。
盧玳是不會讓他們上自己的背脊的,他現在體型巨大,手腳之間拉根繩,眾修士一個挨一個坐下了。說也奇怪,他們現在坐在盧玳的身體下方,祥光被遮住了大半,卻反而比剛才照著光還覺得溫暖。
眾修士覺得奇怪,就上上下下的看著,在盧玳的身上找原因。這也是他們太閑了,雖然這地方處處險境,但有盧玳這麽一個絕非平常的家夥擋著,緊張也就是剛開始的那一會,現在真的是沒事做了。
結果還真讓他們現了一點原因——盧玳的身上,是暗紅色的鱗片,還有黑色的花紋。可是他這鱗片的表麵,竟然還有一層淡淡的光。這光真的太淡了,再加上天上照下來的七彩祥光,而這這九幽冰獄本身就有冷寒的反光,以至於就算是以修士的眼力,不仔細去找,都現不了。
至於盧玳自己,他有時間都在看師父,還真沒注意到自己怎麽樣了。
讓眾人感覺到溫暖的,就是盧玳身上的這淺淺的光芒。
不過,既然現了,就連盧玳都好奇,這到底是什麽光……
天鋒和關問己琢磨了一會,然後天鋒笑了,而關問己囧了。
這叫“普善淨世寶光”,修士身上都很少有這個,一般是十世以上的善人身上,才會這種光。
話說,人一輩子都是好人的,非常多。兩輩子三輩子做好人也很多。但十輩子以上都是好人,那整個芸懷東洲,大概有那麽十幾個吧。但凡十世以上的好人,身上就會有出現這種普善淨世寶光,但那是虛幻之光,除非遇到極端的危險,或者邪魔入侵,否則是不能用肉眼看見的。
可盧玳這都寶光外放了——對,這麽淺也是外放,肉眼能看見了。這得是多少輩子的善人,才能這樣?
而且……盧玳?善人?
天鋒也算是對盧玳知根知底的了,這麽一個凶悍的家夥,他不是魔修都已經夠神奇的了。竟然還身披普善淨世寶光?雖然以盧玳的所作所為,他確實是行了至善之事,但是還是不由得讓天鋒覺得,這是天道開了個大笑話。
“笑什麽?”天鋒笑盧玳又不是頭一回看見了,但高傲如狐王,笑得五官都扭曲了,這可是頭一回看見了,這哪裏是詭異二字可以形容的,盧玳都覺得背脊毛。
關問己也被自家道侶笑得有些毛,拽了狐王兩下,那位陛下總算收斂了一些:“此乃普善淨世寶光,不知行善積德了多少輩子的人才有的,盧大善人。”
盧玳也有一種寒毛直豎的感覺,他同樣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至善之人搭上邊。
“再笑把你甩下去。”他惡狠狠的威脅著狐王,所謂善功於他來講其實更像是一個笑話?隻是不知道這東西對師父的蘇醒有沒有用。